第二十九章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秦夫人特意回趟娘家,看望了年迈的母亲,老人家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精神头还好。
秦大人见女儿回来,十分高兴。秦夫人也不瞒着,就对父亲说了自己的烦难,倪大柱和金桂芳现在赖在自己家里不走,因为金桂芳十分病弱,也没人敢推搡她,说的再怎么着也是亲戚,不是奴才,万一出了什么事,大柱子跑到官府去咬着自己家不放,这才是最叫人担心的,到时候恐怕会带累浩荡的仕途。
秦大人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责怪女儿:“你为什么每次回信都说自己过的好,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金氏都病成那样了,说不准万一哪天就断了气,就算是病死的,哪里能保的准大柱子不会跑到官府去诬告你们,要照你这么说,谁家有人要死,那还天王老子见着他都得绕道走。”
秦大人毕竟是从一方县令慢慢升上去的,青天大老爷做了一生,什么样的人情世故都懂,什么样的人间杂碎都见过,立即把手头上的事交代好,告了几天假,直接坐着自己简朴的马车,随着女儿一起去了女儿女婿家。
秦夫人虽还未近四十,但秦大人却在年底就要致仕,虽说他官做的不大,到现在也就是个正四品知府,但是他一生为官正直,清名远扬,就是朝中的一二品,遇着秦大人的一身正气,那也斗不起威风。
秦大人随女儿到了京中,让女儿先回家等着,别说自己要来,自己得先准备点人手。秦夫人还以为爹要给外孙子和外曾孙买点东西,父女推辞半天,秦夫人拗不过老爷子,只好先回去。
秦大人马车一转,直接去了顺天府,登闻鼓一敲,不等衙役到齐,老爷子径直走进去,手中拐杖往地面一震,直接自报家门:“我乃河间知府秦立时,特来此求见你们府尹大人。”
衙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下子全忘了喊堂威。
一把手正三品府尹周大人是秦大人一手提拔的门生,二把手正四品府丞李大人是秦大人的女婿,两位大人一听到通报,直接慌不择路的跑出来迎接。
秦大人一见女婿只一挥手,招呼都不打,直接对府尹周大人说:“周大人,老朽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周大人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听恩师这么说,连连道不敢。
秦大人直接往下道:“老朽女儿好心收留了一家流浪乡亲,如今这家人赖在我女儿家中不走,每日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这家媳妇金氏又是半死之人,为防来日有个长短,这家人讹上我女儿女婿一家,老朽防患未然,特来找周大人搬救兵,请大人派一众衙役与我前去,埋伏于府门前,老朽亲自去请这家母子出来,待人一出府,即刻围住,到时候是发还原籍,还是另作他办,全凭大人做主。”
周大人一听恩师这么说,亲自率领一众衙役,和府丞李大人一同去了他家门口埋伏起来。
秦大人自驾马车到了女婿府里,和没事人一样满面笑容的看望女儿,此时的秦夫人还在应付着屋里等饭吃的金桂芳母子呢!
秦大人一到屋里,才一招呼女儿,突然看见金氏母子,好像想起什么,顿时满面慈祥的笑容,说:“哎呀,你不是那谁,大柱子他媳妇,对对,这是重孙子吧!”说着就把拐杖挂在手腕上,直接弯腰抱起孩子,又不停怪自己没带东西来,摸了摸腰里道:“正好正好,还有几两散碎俸禄,大重孙,秦爷爷带你下馆子,好不好啊?”孩子一听有吃的,不停说好。
这七十老者的一脸笑容,让人看着十分舒服,金氏当然认得秦大人,他当年在村里县里都可谓是一方福星,于是也半死不活的笑着下地,上前问好。
秦大人逗了孩子半天,这才想起侄孙媳妇,又连忙说要带侄孙媳妇一起出去吃,还说:“都开春这么久了,该做几件新衣服,爷爷我带你一起出去,为你买几身新的,岁数不大的人,该打扮精神点。”又回头责怪女儿不懂待客之道。
金氏喜出望外,肯定不推辞。秦夫人一听立马急了,自己爹一生清廉,本就没几个钱,这么破费干什么,难不成还要花钱求她离开自己家,急得只不好明说,一个劲上前拉劝。秦大人压根不理女儿,自顾自的带着金氏母子“下馆子”去了,秦夫人反复说不用费事都不管用,被丢在嘉乐堂门前廊下,急得跳脚直喊爹,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爹带着金氏母子花钱去了。
实在受不了的秦夫人,脚下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准备爹买东西时,自己帮着付账,惹得院里不少下人都忍不住跟着。
秦大人带着金氏母子有说有笑的走出三间内仪门,出了前院二门,来到正门外自己的马车前。
埋伏在府门口的大人和衙役们本还以为至少要等个半天时间,哪知道就一盏茶时间秦大人就把人带出来了,眼看着秦大人把孩子轻轻放上马车,又小心扶着病歪歪的金氏上了马车,这时秦大人取下挂在手腕上的拐杖,后退两步,展臂大声道:“来呀!”
衙役们得令,全都发疯似的冲上去,把个秦大人的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秦夫人这才看明白爹的手段,掉头就往回跑,跟来的下人都是秦夫人一手调教,一个比一个机灵,不等夫人吩咐,撒腿就往回跑。内院这边,丫头仆妇冲进金氏的屋子,一口气把她们一家的东西全搬了出去,外院家丁直接拿住了正在吹牛的倪大柱,顷刻间全部清理出府,通通丢上马车。
秦大人拄拐立在女婿家府邸的大门前,左边站着器宇轩昂的府尹周大人,右边站着贵气威然的府丞李大人。车里倪大柱一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金氏也正准备说自己要死了,只听秦大人开口了,说:“侄孙子孙媳一家,我女婿送你们房舍你们不要,老朽我为官不经商,也没多少家底,送不起房子,就这辆旧马车可以送给你们,请你们莫嫌简陋,都回去吧。”说完大手一挥,在场的就连衙役们个个听着都觉得痛快。
府尹大人知道恩师办事风格,直接道声告辞,和李大人也拱拱手,带领差役们集体押着这一家离开,准备立刻发还原籍。到现在满府里的人才缓过神来,大家齐声呼道:“终于是走了!”
浩荡惊叹自己老丈人兵贵神速,让人意想不到,正准备招呼进府。秦大人却催促女婿快回府里办公,女婿又没告假,不要拿办公务的时间来做私事。浩荡知道老丈人脾气,就嘱咐夫人几句,自己先回顺天府忙公务。
是晚,秦大人和女婿一家把酒言话,秦大人喝不惯好酒,也吃不惯大菜,就喝了几口普通的清酒,女儿做的小菜配饭吃了两碗,外孙媳妇徐氏也把孩子抱了来,给外曾祖父看看抱抱,秦大人嘱咐了长平要为官清正,长安要好好考科举的话,这时一家人才叫真正的其乐融融。
秦大人在女儿家只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要赶路回去。浩荡和秦夫人原本要办一大车东西给父亲带上,秦大人一概不收,只收了五十两银子,说回去给自己娘子捏一捏,她眼睛看不见,也就给几个银子实在点了。浩荡原本坚持,怎么也要给个百八千两的,但是秦大人就是不要,嫌多了太重,自己拿着反而受累,只让女婿准备一辆新马车给自己,不要太花里胡哨的,一般能跑的远就行。
浩荡亲自挑了一匹好马,办了一辆中等马车,比秦大人之前坐的舒服多了,叫两个家丁骑马一路护送,定要把自己老丈人平平安安的送回河间。
浩荡想到自己老丈人官至四品知府,却过的比七品知县还清苦,或许对这样的老清官来说,除了一身正气是自己的,其余的什么,大约都是身外之物了吧。
浩荡一家三代人都早起给秦大人送行,秦夫人追着爹的车一路挥手,秦老爹也不停的回头看着女儿挥手,一直嘱咐女儿回去,直到马车都看不见了,秦夫人终于哭了,浩荡从后面过来抱着安慰妻子。
三年一度的春闱大考如期举行,在去年秋闱中高中解元的三友,原就一直不服自己的榜眼二哥长青,今年春闱殿试,本就是奔着状元去的,但是考试不止需要实力,有时候也需要运气,三友在最后的殿试中虽考的十分顺手,结果得了二甲第一名的进士,仅次于头甲前三名,这么好的成绩但到底还是不如愿,后面入仕途为官做事也自觉规矩低调了许多。
浩然二老爷家的长久,上回春闱与长青长平一同赴考,最后独自落第,但在这次春闱和殿试中,因科考功底扎实,前番经验也足,金榜发榜时,最后居然高中探花郎,和浩然二老爷当年入仕时一样,只不过二老爷是头一次就过的。
长久登时为二老爷父亲重新找回了脸面,母亲贾夫人自是高兴的不得了,长久媳妇宋氏及其母家亦是觉得大为光辉,一得到消息,家中为官的三代人全都备厚礼前来恭贺,心里感叹自家海英确实是嫁给了一个有出息的男儿。
此次唯独三房,因为之前倪大柱和金桂芳一家在三房闹了许多糟心事,长安一直莫名的烦心,备考前始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以至春闱杏榜发榜时就直接名落孙山了,三老爷一家一时十分低落,不过想到长久大侄子这次考的这么好,也就同样鼓励长安,三年后咱们照样卷土重来。
下面女主的人生正要揭开帷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