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戚容珩的计划是自己拿着令牌冒充华沅然的人去传令,可没想到的是齐宸被华沅然带了出来,他也是在到那庄子不远处才得了守在那的暗卫消息,说是见着了齐宸跟在华沅然身后进了庄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方便了许多,一个在那些私军头领面前露过脸的人,总比蒙着面的他要可信的多。
而齐宸是知晓戚容珩计划的,突然被华沅然带出来他未曾想到,也没来得及给戚容珩递信拿那枚假的令牌,但他知晓庄子外肯定有思南阁的暗卫,便留了思南阁的记号与暗卫,便是要与戚容珩见面的意思。
戚容珩接到了消息便派人传了信给城守卫军,让齐宸返回时能顺畅出城提高可信度,之后便是齐宸同华沅然一同快马加鞭回城独身后立马又出了城,自戚容珩身上取了令牌后便只身返回了庄子完事。
那一摔自然不会是他这等有武功底子的人身上能发生的事,只那么一搀一扶间,齐宸已经将那络腮胡身上的京城地图给换了出来。
原来那副地图所标记的各处皆是华沅然对党的朝臣府邸,其中竟还包括了尚书府迟家,也不知该不该说一句他心似冰冷,换了之后的地图改了些许标记之处,看着好似没有什么差别,实则有好几处都换成了在华沅然身边扎根的几个朝臣,其中之一便是兵部侍郎周家。
当初齐宸能不经大考便顺利当上兵部主事,也是因了这个周大人是华沅然的人,这人算是朝中一颗毒瘤了,多年来或多或少的克扣军晌加上卖官断了多少人升官的心,盛朝这些将士还没反也是个奇迹。
此番就借华沅然的手将朝中这些人一起铲除,不求换那些受其害的人一个公道,只求日后朝堂之上再无这种人站出对这受他们坑害的世道评头论足。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有人能安枕入眠,有人却辗转反侧。
永敬侯府的书房内亮如白昼,只见得永敬侯坐于书案后胸口起伏不定,看着眼前展开的信,看着其上寥寥几行字,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在这个黑夜潜滋暗长,愈长愈疯,宛如这几十年的憋屈一朝要得到洗刷。
皇宫内的庆安殿内殿悬挂着茜红帐幔的床榻之上,风韵犹存的荣贵妃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侧躺着的帝王,嘴角牵起了一抹平日里都未有人见过的笑,得意,和不屑,隐隐还有着些许的恨意。
三皇子府内各处哪怕挂满了红绸,四处可见大红的喜字,都掩盖不了其中的萧肃,明明四处见喜,却四处无喜,霖篱院主人在榻上翻来覆去几经难眠,自己入门半月都未到夫君就要另娶她人,哪怕对他并无爱意,也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人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愈发思念曾经,迟怀萱亦然,她现在有些恍然,她在想若是当初不对迟怀梦的那句话耿耿于怀,是不是现在一切都还好好的……但又哪来的如果呢?
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明明对那什么劳什子袁家嫡子一分好感也无,却还是见不得迟纭嫁与她,她有时在想,自己与迟纭到底是不是天生的死对头,以前自然是如此坚信的,可自从前些日子知晓自己母亲在她出嫁那日身亡后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去恨迟纭。
迟纭的母亲是被她母亲害死的,连迟纭都差点被她母亲害死,在偌大的尚书府内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的活了十年,换作她又会怎样?怕是早早就将自己一起恨上了吧。
上辈恩怨不及后辈,迟纭从来没有因为她母亲犯的错去累及她和迟昂熙,也没有因为钟姨娘的过错去怪过迟怀瑶,只是她们自己本末倒置先生恶念,不然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其实一开始她们就不该将错安在迟纭身上,而是该安在她们那个偏执自私的父亲身上,若一开始他不动摇心中之念,不为了自己的仕途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大约不会有这些事吧,当初的权衡利弊,现在的自食苦果,想来他心里也是没那么好受的。
一开始迟怀萱是想拼尽一切去报仇,可等晃过神来,才发现哪怕谁在她手里塞柄利刃,她都不敢将利刃对准迟纭,那种无力,和幼时拼尽全部努力都得不到自己父亲夸奖时一模一样,只是那时还有些嫉妒,现在却只剩下自嘲。
府内这些日子的细微变化她不可能注意不到,每日里华沅然的早出晚归她也看得见,便知明日怕是有大事发生,想想当初迟纭跟她说的话,只能等着,还要装作一个因丈夫要娶新妇而悲伤的女人,那样或许还能得一条生路,能活着走出这囚牢一般的皇子府……
夜在各怀心思之下云层渐开,天光渐亮,不知数的宫人礼官涌入三皇子府后无比繁忙,直至未时,三皇子府府门大开,身穿大红喜袍的华沅然大步迈出门潇洒骑上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又是惹得周遭看热闹人群中的一些少女春心萌动。
门口的礼官高高一声唱,礼乐声洋洋响起,迎亲的队伍开始向城门行去,路旁诸多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些带着帷帽的大家小姐站得远远却难掩兴趣,今朝还是第一回有他国公主来和亲,这番场面自是难得一见,想必许多人都是求了家里好久或是偷偷溜了出来。
两国和亲,城门大开,连同两旁的侧门都开的敞亮,队伍行至城门,便见着一群官服加身的朝臣早早候在了那,帝王有令,和亲乃国之大事,三品以下官员需得跟随皇子迎东荣公主,现在该到齐的便都到齐了。
华沅然坐在马上打眼望了一圈,眉头忽而几不可查的皱起,该来的少了一个人,吏部右侍郎没来,或者说,迟家那个小子没来!
这是今日他计划的头一桩变数,虽看起来少了个人无足轻重,对他来说却是心下难安,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