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纷争起于悬崖处,戚容珩早已在悬崖处布置好思南阁的暗卫,这也是为何要支开沈辰昭几人往悬崖处去,带上司徒衡的缘故是因为他们二人非亲非故走得这般近,这时候便也无有必要再隐藏着了。
因着明卫的存在不现于世人眼,是以此次不像扬清那般肆无忌惮,人数也少了一些,戚容珩几人加上思南阁五十六个暗卫便全身而退,甚至还将那战场收拾的极为干净。
暗卫还没全数退去时便遇着了明恒一行二十余人,他们打着时辰已晚担心戚容珩安危的名义接近后再行刺杀,如若换做寻常戚容珩可能只有八分警惕,但昨夜迟纭已经同他说过明恒,便是对明恒身份和来意一清二楚了。
毫无意外的,这二十余人照旧溃不成军,明恒亦是费尽力气才得以逃脱,而如果那时另有明卫存活,明恒亦是安然出不了帝王营帐,因为他在与戚容珩对峙过程中一直是明面上的进攻,而非用他擅长的暗器……
天上月儿渐明,明恒拖着负伤重重的身子走出帝王营帐,放下帐帘后他向右边不远处的后妃营帐看了一眼,随后释然一笑便低下头快步离去,他想……他应该不欠她了……
前方宴席劲头正热,华沅惟已经同戚容珩说过好一会儿话,一旁的华沅宇依旧是在观望着,偶尔插两句言,可见昨日之后也是和永诚侯谈了些什么的,而他们二人也确实觉得奇怪的是,自己那一向不喜热闹宴会的四皇兄这两日竟是坐的极为舒坦,且还时不时的与戚容珩闲话。
早在几月之前华沅然逼宫过后所有人便都一致认为华沅漓没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可好似他们也忘了,越是这般,可就越要注意着些才是,毕竟现在已经有一个非常明显在扮猪吃老虎的戚容珩了。
但其实也是他们想多了,宴辞清可没有要帮华沅漓取来个皇位的闲心,他待在此处只是想看看戚容珩到底要做些什么,也能顺带瞧一瞧迟纭,因着这身份的关系他和迟纭不得时常相见,倒也是件麻烦事了。
往年这般时候都会因为戚容珩那头三只猎物有热闹,但今年他献了一鹿,再加上不是头名,便没有这个热闹了,而一直害怕看见戚容珩将第三只猎物赠予迟纭的高锦在知道他得了次名后便舒了一口气,心中还自得的觉得戚容珩是为了她才干脆不要那头名的。
一直到几位皇子离席,这宴才算是接近了尾声,热闹过后诸人皆散各自回营帐,也有那贪耍的公子趁着夜色和醉意再去跑两圈马,但待到了宵禁时分外头便无有人走动了。
迟纭和沈归音袁如裳道过别便回了自己的营帐,她想着戚容珩今夜该是会来寻自己,却未曾想到人已经早早的到了自己的营帐中,且还毫不避讳的撑在几上假寐。
见着他在此芷书芷棋二人也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迟纭瞧了瞧戚容珩好似没感觉她们回来一般,便缓缓走了过去,看着他闭着眸长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身上除了惯常的惠芷香还有一股清冽的酒香夹杂在其中,那眉心还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一般。
也不知怎么的迟纭鬼使神差就抬手去轻抚了抚戚容珩的眉心,本是试图抚平他的愁绪,却哪知下一刻自己便被圈进了某人的怀里,他的头也顺其自然的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回来了。”
耳边男子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迟纭颈侧,让她不自觉的心尖一颤,随后故作镇定的道,“你倒是在我这睡得安心,也不怕我带着旁人一起进来瞧见。”
“云朗在外看着。”
说着戚容珩似是不太舒服,便在迟纭颈侧又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着,迟纭倒是不怕痒,但还是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觉今日的戚容珩好似有哪里不一样。
“未添新伤吧?”先前在宴会上瞧着他好似并未受伤,但谁也不知他是不是将伤给藏起来了,所以迟纭还是有些不放心。
“未曾。”戚容珩懒懒散散的答,眼眸半开半阖,似醉非醉的模样实是有些撩人。
听了这话迟纭才松下那口一直提着的气,随后目光一转便看见了旁边展开一半的秋猎图,好奇道,“今日就拿了来给我,不会惹人生疑?”
像这般难得的名画许多人都是想要瞻仰一番的,如今就这么被搁在了她的几上,也不知那些人会不会觉得他们暴殄天物了,况且他们得知戚容珩得了此画,想来是会寻法子要看一看的,这刚得了手就不让人看,难道那些人不起疑觉得戚容珩将此画给毁损了?
“我何时在意过他们?”戚容珩适时反问,不知是在疑心自己何时有过这般情况,还是在质疑迟纭的话。
迟纭想了想也是这般,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不过我那表哥怕是得愁上那么几日了。”
“盛气太足,不压一压可做不好一个臣子。”戚容珩无所谓的说道,显然是将迟昂谦的心思看的清楚明白。
戚容珩说完将拢在迟纭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迟纭也自然而然的将手覆上,若有所思的道,“今日他又未成功,想来之后的招会愈发的狠绝,就是强加谋逆的罪名到你身上也是不无可能,依我看先下手为强的好。”
她这般和华明渊是想到一处去了,现如今二人只差没有当众宣布是为你死我活的仇敌,华明渊想要用尽所有办法置戚容珩于死地是正常。
而且华明渊还有一个帝王的身份在,如若戚容珩不先下手将他过往那些个丑事先揭露,便极有可能先被他用君权压死,到了那般地步虽说不至于就败了,但也绝对会失了一些胜算,于迟纭来说最好的便是一切都抢在华明渊之前才能永绝后患。
这样的道理戚容珩又如何会不懂,只见他半阖的眸子内划过杀气,轻道,“在此之后他除了在国公府的祠堂,都再无机会说话了……”
他只有谢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