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使臣在宛京遇刺一事不过半日便已传开,闻言帝王为此事震怒非常下令彻查此事,同时再度加强了两国驿馆的防卫,更有闻言幽云圣女和大宗伯皆在此次刺杀中负伤,负责一应事宜的礼部上下皆惊,身为主迎使的迟昂谦当仁不让担了最重的责。
有言说迟昂谦和曾尚书被连夜传唤入宫问责,而后更是连府门都不曾踏入便随同禁军右卫将军云其追查刺客,宫中也是派了太医院院首桑崖去了幽云驿馆给圣女和大宗伯看伤,可见帝王对两国友好的重视,却也让人更清楚了此事的严重性,若是这背后主使被找出来那怕就是万死难辞了……
夜深着,外头还有迟昂谦和云其带着人在搜查,驿馆之中桑崖也刚给公良汐换过药,迟妘在一旁静坐着,方才也是被桑崖把过脉的,因为戚容珩有令说担心圣女受惊……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那副模样哪里像受惊了。
“所幸大宗伯躲闪及时伤口不深,将养些日子便好了。”桑崖跟着戚容珩经了那么些年的兵马刀戈历练至今性子是愈加沉稳,前些年身上或许还有些玩世不恭,现在便只能瞧见身为太医院院首的庄重稳当了。
“桑院首如此年纪便坐上这院首之位实属难得。”迟妘看着桑崖有条不紊的道,但却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桑崖闻言自是谦虚,“圣女过赞,是陛下赏识罢了。”
这话自是听听就好,迟妘接着又问道,“听闻桑院首出身医者世家医术高明,不知对失魂一症可有解?”
这一问来的有些莫名,毕竟迟妘现在是幽云圣女,那对摄魂一术自是了解,但她却又问失魂之解……桑崖有些莫名,但还是答道,“此症发于春之盛日夜之浓时,因明月而失望者,因气积而无散失,患此症者易魂不守舍归之欲离离之欲归,欲有所聚偏只能散,弃之欲得得之欲弃,再而魂魄缥缈神游太虚,此症有清热理血补益三方,不得以用解表药,却也是因人而异不得全解。”
“桑院首果真无所不通。”迟妘闻之赞言。
“不敢,只是稍有了解。”桑崖也确实是稍有了解并未见过此症,这些还是从医书上看来的,但依旧不知迟妘提及此是为何,“不知圣女何故有此问?”
“吾朝有叛逃术士至今未找寻到踪迹,国君恐其有为祸三国之举,”迟妘说着往公良汐那方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回到桑崖身上,“吾等此次前来还有一要事便是此。”
闻此言桑崖眉峰蹙起,“圣女是怀疑那术士在我大瑄境内?”
迟妘颔首,再而问,“闻听贵国右相府最近不太平?”
这会儿目的便是异常之明确了,桑崖心中一顿当下便敛眸告辞,“明日在下会再来为大宗伯换药,今日时辰已晚在下便先回宫复旨了。”
“多谢。”迟妘回以一笑起身以示相送,她知道该说的都说了,桑崖会明白,戚容珩也会明白。
在桑崖走后公良汐起身走来,却是有些担忧的道,“如此一说恐瑄帝会怀疑我朝故意为之。”
“大宗伯多虑了。”迟妘并不以为意。
幽云有叛逃术士是事实,未寻到却不是。前些日子微生羿来了信说他的人已经查到那术士在宛京藏身,入得宛京后她又再听了迟家大大小小的事便愈发觉得诡异,以她的了解迟惟运这个人再如何愚笨都不会不信迟昂杰,当初的许少淑是因为神似了许夫人才让他陷入其中,可现在的张氏夫人却是分毫不像的,何以又让已经年岁至此的迟惟运再度陷入这美人陷阱,那就只能是别有他法了。
现在她的人还在查那张氏夫人和张家,若要施此术学此术自当要日日跟在不远处的,所以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那厢桑崖稍显急切的往驿馆外走,可不巧撞见了正从外而来的芷棋,入京以来芷棋都鲜少露面,是以现在看见桑崖便瞬间低头侧身到了一旁,但就这一瞬还是让桑崖看清楚了脸,但他这时只觉着此人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见他未做停顿芷棋也是松了口气。
等到一路顺行无阻的入了宫,除了公良汐的伤势和迟妘的无碍之外桑崖又将迟妘方才所言都悉数禀报,戚容珩听了后也是面上带了些沉思。
片刻后戚容珩看向一旁恭敬立着的全荣道,“让司徒查一查右相府这位夫人和张家。”
全荣当即便应声退下,桑崖见状也知这儿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也行礼告退,但在即将跨出殿门时脑中却忽而记起一人,而那人和今日自己出驿馆时一瞥而过的侍女毫无所差。
“陛下!”桑崖再度转身来至御前,面上有些疑惑,“臣今日出驿馆时瞧见了一个侍女,瞧着装束该是圣女或者大宗伯身边的,但她与已故迟三小姐身边的侍女长相所差无几,陛下这?”
大瑄相府小姐的侍女现在是他国使臣的人怎么说都是不正常的,但桑崖仅凭一面之故也不能断定此事如何,是以也只能试探的看着戚容珩,毕竟没人不知戚容珩是最在意那位迟三小姐的人了。
如他所愿,戚容珩听了这话后便是抬起了头,但却没有桑崖想象中的那般惊讶或者错愕亦或者是不解,反而只有明白于心和更为确定,“此事你只当不曾说过,一切朕心中有数。”
“臣明白。”桑崖带着心中的不解应下,这会儿才转身真正离了这政安殿。
在其走后戚容珩也起身出了殿,夜里起了些风带来了些凉意也吹动了他的衣摆,政安殿前的玉阶在月光下莹莹暖暖,他亦抬头看着将圆的月儿目中流淌着些许笑意,旁边站着的云炎云朗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主子。
长夜纵然漫漫,但有月光相随,凉风纵然袭人,却带来了别样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