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闾丘裕一行人是没带着好心思来的那盛朝这方自是不会手下留情,戚容珩将他放回去只是秉持了定永军未战不伤将领性命的原则,至于西门那边没有如闾丘裕这般身份的领头之人自是就没有必要仁慈,那儿是张勋亲自带了人埋伏在那,当是一个不放全数留下,此次夜袭上不了台面,北尧丢了面子不说还折损了那么些精兵,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了……
这厢阖关城内外重归寂静,那厢铁屏军军营主帐内却很是不平静,闾丘裕坐在一边让医者处理着脖颈上的伤口,不远处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狠的壮汉,瞧他那身铠甲装束应该就是逯畯手下另一得力干将牧炳,而背对着二人负手而立的该就是铁屏军主将逯畯无错。
这闾丘裕本就生得一副阴狠相貌,现下目中带着深思和因伤口处疼痛而微皱起的眉便愈发让人觉得此人阴冷,那边的牧炳瞧了瞧他后又看向了自闾丘裕禀完这一行后便不言语的自家主将,“将军,明日属下就率军前去攻战为将军出了这口气!”
他本就是个能用刀解决就用刀解决的人,对闾丘裕这等偷袭去烧人粮草的事是极为不屑,奈何自家主将对其倍加信任,现在见着闾丘裕大败而归便是想着要让逯畯看看什么才是正理,但逯畯既然一开始能同意闾丘裕去夜袭,又怎会没有深思过其中利害。
“太子妃到现在都还没到,想来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逯畯沉着声转过身来目光锐利的看着牧炳,“况且现在丁帜也逆反,他说了多少我们的计划也未可知,明日不可冒然开战。”
丁帜一事对他们的处境稍有些不利,如若明日就喊战指不定盛朝那边会有什么对策,现如今自当是要先观察两日看那方有什么动静再行动。
“将军!”牧炳闻言带着气呼了一句,显然是有些不服。
但逯畯只对其横眉一眼他便消停了下去不再言语,接着逯畯又看了眼闾丘裕,心中多了些对戚容珩的忌惮,俨然没有了一开始对戚容珩的轻视,终还是他小看了戚容珩……
隔日天明,一早张勋就来了定永军营见戚容珩,却哪知被戚容珩带着去了营房,心下不明之时已经到了一间营房外头,之间戚容珩敲了敲门,便听里头有女子应声,当下便是愈发不解直疑惑军营中怎么出现了女子,之后便见着里头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姑娘开了门,瞧着装束应该是北州阖关哪家府上的侍女。
那侍女怯生生的给两人福了礼便侧开身,戚容珩率先迈步入了内,张勋也不明不白的跟上,之后这侍女便要将门合上,却是被门口的云朗用手将门摁住,这侍女便又惶恐的松了手往屋里去了。
戚容珩和张勋并未绕过屏风去到里头,但站在屏风前便可见得里头的座上坐了一个体态端正的女子,张勋心中疑惑又多一层,随后便见戚容珩拱手向那女子行了礼。
“臣请公主安,军营之地万般不周全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末将凯风军张勋,请公主安。”得听此言张勋连忙也躬身行了礼,却是心中震惊,霎时间便明白了昨日戚容珩为何同他说不用担心今日公主会出现在战场上那句话的意思,原是已经将人从北尧救出来了!
“定国公和张将军不用多礼,能保全一条性命已是不易,其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华清婉看着比昨夜精神要好了些许,想来是知晓自己性命得保所以放宽了些心。
这会儿戚容珩和张勋才直起了身,又继续道,“定永军营在阖关城外,且军营中都是男子又刀兵繁多,公主金尊玉贵在此恐有不便,臣今日和张将军送公主入城可好?”
人既是救回来了却也没有让其一直住在这军营中的道理,一个娇养出来的姑娘家也不好让其在此受尘沙,日后开战动了刀兵更是会见不少鲜血淋漓的场面,他们自是司空见惯,却也不能让这么个女子成天见血,当是要送进城去的,这道理张勋听了就明白了,华清婉自是也明白,更知道自己在这待着也是会给戚容珩带来麻烦,所以自是不会拒绝的。
“那就有劳定国公和张将军了。”
如此便是应下,戚容珩也和张勋先行退了出去等着华清婉收拾好出来,其实华清婉还真没什么要收拾的,之前黎奚救了人为了速速赶回便没在路上多耽搁只给华清婉备了一套思南阁女卫的衣裳,昨夜到军营后戚容珩也才吩咐人去城里买了一袭裙衫和一套首饰同那侍女一同送了过来,这会儿裙衫首饰都已经穿戴在了身上,那袭女卫的衣裳也没要带着走,只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装就出屋来了。
“有劳定国公和张将军。”
华清婉说着迈步出了门,后头的侍女也紧随而上,张勋自是看过一眼后便别开了视线不再盯着看,戚容珩也只对其颔首便在前引路,既是已经入了盛朝地界便无需再遮着掩着,马车早已备好,几人便是未多言语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出了军营往城内去了。
城内也早已将就打点好了一切,县令李翼通敌卖国自是不能再信,但县丞方宏平却是个老实本分的,方宏平的妻子也是个不多是非的,是以此番便是将华清婉安排在了方宏平的府里,再派些人护卫着便是出不了差错。
到得方家宅院便见方宏平已经携妻儿在外等着了,马车停下方宏平诚惶诚恐的见了礼又将人迎入了府中,直到安排妥当戚容珩便要和张勋告退回营,却哪知戚容珩被华清婉唤住说有话要问,张勋便有眼力见的去了外头等着。
“父皇其实已经下旨说要舍弃我对吧?”
女子说话时看着平静,但目中却含着些悲罔,此话虽是问却也是笃定,戚容珩却也只答道,“公主现下已经安然无恙,臣和张将军也定会护公主周全。”
“多谢。”
华清婉面上凄然一笑,随后便背过了身去,戚容珩便也再次告退离开,但这会儿不知心中为何想起了迟纭来,如若她面临这般境地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