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喜事过后的第三天,迟怀萱回了门,不出意外的华沅然也陪同来了,此次回门进迟家的礼也不少,也足以见得华沅然对迟家的重视,亦或者是对户部的重视。
从下马车到进门,外人眼里迟怀萱倍受华沅然这个夫君的关切,好似恩爱如蜜,却不知迟怀萱那笑维持得有多艰难。
因着迟怀萱的身份和迟怀瑶不同,此次的回门礼倒是比上回迟怀瑶回门时要正式得多,甚至此次回门都是老夫人亲自督办的,也不是不放心迟纭办事,只是为了不让她在华沅然面前出风头的,迟家女已经跌进去了一个,可不能再祸了另一个。
可饶是如此,迟家人还是发现华沅然进得门来往迟纭那方看了一看,虽停留不久,却也是不妥当的。
他携着迟怀萱向老夫人和迟惟运行了礼,倒也没端什么皇子的架子,可越是这般,老夫人和迟惟运心里更是不愿。
随后迟怀萱被唤进内宅叙体己话,迟惟运父子三人不得已在前厅作陪,就只盼着华沅然不要说出些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别人不知道,迟纭却清楚明白的很,华沅然现在什么都不惧了,自然也不怕将事摆到明面上来说,他此次陪着迟怀萱回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全力拉拢迟惟运和迟昂杰。
“如今本殿纳了怀萱为侧妃,虽有些不得已才委屈了她为侧,但终究还是与迟大人成为了一家人的,日后自也是要相互照应着。”
怕什么来什么,华沅然放下茶盏带着浅浅笑意看着迟惟运,目光如炬,有些灼人,迟惟运手中捧着的茶盏一顿,迟昂杰也轻放下自己手中的杯盏,幽幽的看着对面不怀好意的华沅然。
“我那女儿自幼娇蛮,日后若是给殿下添了什么麻烦,殿下大可依皇室规矩处置,不用顾及臣。”迟惟运说着避过华沅然的目光将杯盏放下,言语间已然是亲疏分明。
听出他的意思,华沅然的笑意却不减,“迟大人教女有方,怀萱知书达礼,断然不会给本殿添麻烦,迟大人多虑了。”
听得此话迟昂杰心中一奚,真是好一个知书达礼,这书和礼怕是进了狗肚子都能比迟怀萱上的了台面……
前院明刀暗箭你来我往,后院里头想必起来就平和了许多,但是毫无新妇回门的喜庆关怀,现在这新妇,可都在地上跪着呢,座上老夫人的脸色也不甚好,要不是这门关着,让人瞧见了怕是要以为老夫人丝毫不给华沅然这个三皇子面子。
方才几人入了兴德堂迟怀萱就摒退了左右,老夫人见状也将不相关的下人都吩咐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老夫人、迟怀萱、迟纭和秦妈妈几人,迟怀萱看着迟纭被老夫人留下,心内虽反感却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拿身份压人,便也只能忍着了。
等到无关人全部退散,门也被关上,迟怀萱不顾迟纭在此不顾自己的面子倏然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可否告诉我母亲是不是出事了?”迟怀萱有些无措又含着希冀的看着老夫人。
“你这是听谁说了什么闲言碎语?一回来就跪,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身不把当朝皇子侧妃放在眼里了。”老夫人目中含威冷冷看着迟怀萱,丝毫不像在前厅时那慈眉善目的模样。
迟纭坐在一旁垂眸抚着手中帕子月竹的纹路,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迟怀萱和老夫人说些什么都不在意。
“祖母,孙女听闻东闲庄来了人,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可是无论是迟家还是东闲庄的人都说没事,”迟怀萱说着又挪了几步上前拽住了老夫人的袍角,目中不安遇见扩散。
“可越是统一口径,便越不正常,祖母,母亲是不是生病了?孙女不求去见母亲,只求祖母告知真相!”
话音落下屋中静了片刻,迟纭停了手中动作抬眼看着着实有些可怜的迟怀萱,又看了看神情愈发冷凝的老夫人,心中一声冷笑过后开了口,“姐姐就不要追问了,该让你知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现在再如何哭求也是无用,何况今日还是你回门的好日子,这般实在是不合时宜。”
迟纭说第一句的时候迟怀萱就转过了头恨恨看着迟纭,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迟纭所造成的,不冲上来咬迟纭已经算是稳当了。
老夫人只瞟了一眼迟纭便看向恨意外露的迟怀萱,心中失望叠加,只淡漠的道,“纭儿说的没错,如今你已出嫁,也该知道迟家是你唯一的依靠,你如今的体面也是因为你父兄,如若你再如此,就休怪迟家弃你于不顾。”
这番话已然是将给迟怀萱最后的警告,老夫人不求迟怀萱为迟家带来什么荣耀,只求她不要再给迟家惹祸,不要再害的迟家踏入那危急存亡的边缘。
这最后一句话让迟怀萱的心一颤,终于肯定了自己于迟家是何地位处境,她的母亲不可否认的是犯了错,但她要顾念这么多年的母女情谊,不可能抛下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可若是没了迟家庇佑,她如何在那皇子府安然无虞?更何谈去求见自己的母亲?
“是,孙女知晓了。”
终于,迟怀萱放下心中所有的期盼,目中划过无力,自顾自的从地上起身派去身上尘土,仿佛又恢复了一开始皇子侧妃的派头。
此时外头紫嫣的声音响起,说是该去前院用午饭了,老夫人在秦妈妈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到了迟怀萱的身旁,秦妈妈退开了几步,迟怀萱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便上前搀住了老夫人往外走去。
见此情形迟纭不觉有何,老夫人好歹大家出身,不会在外人面前折了自家人的颜面,况且迟家现在树大招风不宜树敌,若是显出对迟怀萱毫不在意,那华沅然便会肆无忌惮将迟家列入敌党阵营,这是在救迟怀萱,也是在救迟家。
且让迟怀萱受着这份她之前所期盼的嫁给华沅然所带来的苦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