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荣和院内,赵念蓉坐在主位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坐在那低头不语的迟怀萱,一旁赵念蓉的陪嫁侍从向妈妈有些不忍。
“夫人,小姐也是一时冲动,三小姐也不一定就知道此事是小姐所为……”
“她都说的做的如此明显了!”赵念蓉双眼又是一横,“今日那个迟纭能出现便已经证明她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她还巴巴的凑上去告诉人家就是她做的,怎的就这样蠢!”
赵念蓉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被迟惟运看了去,怕是会有些气的头脑发晕了,毕竟平日里的尚书夫人,都是端庄大方礼仪姿态皆无可挑剔,甚至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会说,现在这般,真是判若两人。
在此之前迟怀萱显然是已经被数落过一番的,现在低着头双手死死绞着帕子,眼中亦是悔恨交加。
这府中谁人不知二小姐一直是树尖尖的那朵花,连最严厉的老夫人都未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现在这般被教训,心中定是不痛快的。
而这不痛快,她自然是要算到“始作俑者”迟纭头上去的。
不过片刻,迟怀萱松了帕子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地上那之前被赵念蓉摔碎的茶盏,咬牙切齿的开口,“回来了又如何,下一回就不是送走那么简单了!”
“你做不干净就不要动手!”赵念蓉没好气的道,但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又缓和了些语气,“此事母亲去解决,你安分呆着,别让你父亲和祖母起疑心”。
“那母亲定要做的让女儿解气些”,迟怀萱语气平和了下来,只那眼中的讥笑明显,她自己的母亲自己清楚,一旦决定出手那人便是再走运都得不到好,何谈一个在这府里毫无根基的人,她只等着好消息便是了。
关于此事母女俩算是得了个结论,一旁立着的荣和院内的一等侍女悯枝得了向妈妈的眼神,走向前将地上的碎茶盏收拾了出去。
夕云阁内迟纭端着自己刚倒好的茶,轻嗅之后一脸喟叹,刚准备将白玉瓷盏中的清亮茶汤送入口中,就被外头一声急促的呼喊声打断。
“小姐!”
是芷棋的声音,在去兴德堂之前,她被迟纭派去府外打听昨夜那些贼人的消息,现下看来该是有眉目了。
“可有踪迹?”迟纭将茶盏放下,看着芷棋问,倒是不见多急于知道。
芷棋肃着俏脸摇了摇头,“连个影子都寻不到,不知是不是藏到了何处……”
闻言一旁的芷琴也有些难解,“这些人背后究竟是谁?竟藏的让你也打探不到?”
“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干净利索,二小姐可没有如此手段”,芷书也跟着皱了眉,府中还藏着一个这样厉害的人,如今人家在暗她们在明,纵使再提防也不见得能全部躲过那人之后的招数。
“会不会是荣和院的?”芷画一脸天真的看着迟纭问,其余几人倒也不是没想过,但从今日赵念蓉的神色来看,她怕是也以为是自己女儿做的。
迟纭盯着案上的杯盏中摇摇荡荡的茶汤,默默开口:“不是藏,是被灭口了”。
屋中瞬时安静了些许,几个侍女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都有些愣怔,若那些人真是因为被灭口了才寻不到踪迹,那这背后之人的狠厉可想而知,这日后要是再出手,怕就不是迷晕送出京城这么简单了,保不齐……就是要命了!
一时间几人后背都有些发凉,连一向反应迟钝的芷画都垮下了脸。
“小姐?”芷琴低着声唤,显而是在询问迟纭要怎么解决此事。
“不是府里人”,迟纭又开了口,抬手将面前的茶汤尽数倾倒了个干净。
芷琴几人更是疑惑。
迟纭叹了口气摇着头,“你家小姐逃命的时候倒霉碰上了一尊煞,我后头的那些人只能跟着倒霉了呗!”
“小姐是说那个带小姐回京的人?”芷棋好奇出声。
因着两人回府时已经时辰不早,所以到现在还是只有她知晓迟纭这一路的惊心动魄,自也是知晓迟纭口中的那尊“煞”,倒是将芷琴三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那人是谁?又为何要将追小姐的那些人灭了口?”不懂就问一向是芷画小姑娘的好习惯。
“也是个披着一层皮的”,迟纭幽幽道,脸上似是又感受到了那抹不知是谁的血的温热,能一眼看出她那笑假的,怕是平日里也没少装。
“对了小姐”,芷棋突而想到自己在外头无意间听到的另一桩事,“现下京中流言四起,说二十里之外有一处宅院一夜被无名之火烧了个干净,那一家三口皆在睡梦中葬身其中,据说是因为那处宅院的风水惹了煞,如今那煞怕是还要去找相同风水的地儿继续为祸,现在不少人家都在找风水先生算自家宅子”。
此话一出,迟纭顿时警醒,“可还有说别的?”
芷棋虽知晓自家小姐简短描述过的惊心之旅,但具体却还是不清楚的,是以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对这个莫须有的流言感兴趣,继续将自己所听到的都说了。
“还有一说是那处宅院被烧是天之警示,盛国亦是出现了惹怒天神之人,那人主明荧星,位处京城之中。”
芷棋说的自己都糊涂,更何况那听的芷琴几人,太平了十几年的盛京城莫名其妙起了一则流言,一夜间便传遍,怎么看都不简单。
“京城之中……”迟纭顿了片刻,随后望向窗外喃喃,“原来是这个之中”。
如今怕不只是她所在的尚书府要起风了,这盛京城,也要不太平了……那人,是和那高位上的人有多大的仇怨?而自己,已然是被盯上牵扯了进去,这尚书府里,那人想要的是什么呢?她又能助他什么?这局入或不入?能由她吗?
“小姐?”
呆愣着的迟纭回过神来,忽而起了身,差点打翻案上那只她最喜爱的茶盏。
“我要去一趟箐余山”。
去那,见那个怪老头,便有解决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