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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意或是人意

却恐云霞未似君 勤小漾 3157 2024-07-11 19:43

  盛京城繁华,却也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大到帝王所在的皇宫,小到平常人家里的一碗水,都有。

  迟纭本不是这西盛的人,抑或是说她本不是这四国的人,十几年前遇害陡然转醒,便发觉自己被困在了一小小姑娘的身体,其周亦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天意,也是人意。

  她被困五年,那五年间她透过那个小小姑娘的眼,看见了太多人。

  她看见“她”的娘亲满目慈爱,看见“她”的父亲满眼宠溺,看见“她”的哥哥笑着刮“她”小巧的鼻梁,也看见了远处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眼中浓浓的妒忌,和那个所谓的嫡母手中攥紧的锦帕。

  但她有心无力,自己尚且被困无法,又何来警示一说?

  那几年的时光,是美好的,但这美好,在“她”五岁那年,终是破碎。

  小儿贪玩,甩掉了自己身边寻常都紧跟不放的奶娘和几个侍女,独自一人去摘那池塘中刚刚盛开的娇艳荷花,却也就是那么恰好,明明在岸边就能完好无损将其带走,小姑娘却脚下一软滑进了池中,她身上的小巧荷包掉落在了岸边,旁边还有一颗看似很不起眼的小石子。

  她依旧有心无力,甚至在想,自己或许能出去,或者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困牢了。

  另一边得了自己女儿独自往池边去了的消息的那个母亲,亦是脚步匆匆行于最前,身后跟着脸上同样焦急的侍从们却一个个消失不见,她以为只是自己脚步太快侍从才跟丢,却也没想过身为侍从为何能跟丢她一个从小在闺中长大的大家小姐……

  四下无人,但为母则刚,哪怕她不善水,哪怕她还带着尚未好全的病体,也毅然纵身池中相救,奋力将自己已然呛水晕厥的女儿托举上岸,待到有人来时,母女二人皆是只有一息尚存。

  迟纭醒时,她便已经是她了。

  但之前她所经历的种种,亦是忘却得差不多了,她所看到的,也只有原先的小姑娘所看见的。

  她从那时便认为,这才是她的开始。

  自己“亲”兄长的决然,“父亲”的满眼失望甚至冷落,“嫡母”假心假意的关心,“嫡姐”眼中险些要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自那一刻起,迟纭便决定要在这府中当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那样才能活的长久,甚至过的比谁都好。

  却也没想到如今还是躲不过,箐余山她着实不怎么想去,但如今,怕是不得不去了……

  只因为那个怪老头曾对她说过一句——异世而来,必有机缘,种种疑惑,缘至即解。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也想知道这天意让她来此到底有何用意,但去箐余山之前,她必须得将这府中藏着的那个人抓出来,否则怕是日后麻烦更大了。

  天开始渐渐暗了下来,迟纭自说出那句话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二层书房内未出来过,笔墨之下,尽数是这些年脑中莫名浮现的场景。

  第一张写完被搁置在了一旁,其上笔墨还未全干,也只有一句话。

  明曜三十三年,帝主明荧星,京城之中,玉,开刃,局启。

  而如今的盛朝,正是明曜三十三年。

  第二张再写完搁置——明曜三十三年冬,局中,敌犯,三请……

  迟纭手下的笔依旧不停,想也没想如若这纸张被流了出去,尚书府,怕是要被满门抄斩了……

  月儿悄然挂上了黑夜,夕云阁二层的书房烛火通明,偶有进出的芷琴几人也是尽量放轻自己的步子,就怕打扰到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女子。

  与此同时京中的悦仙楼,似是全然没受到白日里那些流言的惊扰,依然如同往日一般热闹非凡,今日,又是悦仙楼选新花魁的日子了。

  那高台底下坐着的一个个老爷公子哥皆是锦衣华服正大声的对酒交谈,无非就是讨论今日又会有别样的美人当选花魁,但坐于前排的,却又有另一番讨论。

  “你说那位爷这几日接连留宿绮云姑娘那儿,会不会今日就不与我们争这新花魁了?”一个瞧着吊儿郎当身着湖碧锦袍的年轻公子向身边的人好奇问道,还瞥了一眼二楼被蜜橙软纱帘掩着的那处雅间。

  “谁人不知这悦仙楼的新花魁就是为那位备着的,我们饱饱眼福就知足吧!”旁边那人有些喟叹之色,像是有气无处撒。

  年轻公子又道,“可之前从未听说过那位一连几日留宿在此,还都是同一个,这次那绮云姑娘会不会真是有那个福分了?”

  “谁知道呢!”回答的人依旧是一脸无奈,反正这几年来楼上那位的名声愈发的盛,虽都是不好的,但那些小姐姑娘家的依旧一个个想往上凑,不过是靠着那张得天独厚的好皮囊和好家世罢了!

  年轻公子闻言又往那处雅间瞧了一眼,随后也无奈的摇头。

  而在他看的那处雅间的对面,同样有一人透过软纱帘不时的看向那处,眼中似是有些敌意,随后便见他对身旁唯诺的侍从吩咐了句什么,那侍从便出了雅间,径直向那人所看的雅间走去,却在门口被一个冷面侍卫横刀拦住,不是别人,正是戚容珩身边的云炎。

  “作何?”

  “我家王爷有话要小的传与小国公”,那侍从恭敬的回了。

  “是哪位王爷?”云炎依然没将手中的刀放下。

  “是裕王爷,烦请通传一声”。

  云炎闻言心中悄然一松,随后将手中的刀放下转身敲了两声门,道,“主子,裕王爷派人来传话”。

  门不过一会儿就开了,云朗站在门里与云炎一个对视,便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侍从道,“进来吧”。

  那个侍从闻言对两人道了声多谢后便随云朗入了雅间直朝正坐在纱帘之后的男子走去,方站定便是一礼,“小国公爷安好”。

  座上的男子将目光从楼下高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女转向了对面的雅间。

  “你家王爷可是又让本公子将今日美人让与他?”声音似是带了些撩人的醉意,慵慵懒懒不过。

  “小国公爷说笑”,侍从陪着笑脸,将自己要传的话一字不落,“我家王爷说今日便不与小国公爷争那新花魁了,不过却是想要买下小国公爷手里那张绮云姑娘的卖身契”。

  是了,众人皆知戚容珩还有个习惯,便是在这悦仙楼但凡看上一个美人,就必是要买下她的卖身契的,无论真心与否,日后那姑娘也都是能得自由之身的,这绮云的卖身契,在她成为新花魁的那日便到了戚容珩手中去了,不过如今有人来要才正常。

  “本公子竟是不知你家王爷还是个痴情种,本公子玩腻了的也要捡回去当个宝”,戚容珩笑得轻蔑,“左右今日本公子又能得新美人,告诉你家王爷,让他明日去本公子府上取便是”。

  “是,小的告退”。

  那侍从忽然蒙上了一层细汗,说完便麻溜的走出了雅间回禀那头的裕王去了,侍从走后云朗再次将门关上,云炎则继续守在门口。

  “主子那卖身契不是已经烧了吗?”云朗好奇问道,明明之前他亲眼见着自家主子把绮云那张卖身契给烧的一点儿不剩,如今又让别人去府里取,难不成再造一个出来不成?

  “他想要的卖身契和想要的人一起给他,你说他惊不惊喜?”戚容珩指尖轻敲着一旁的小几,语气着实有些恶趣味。

  云朗瞬时了然,晴朗的面容上漫上了一层有些邪气的笑,心中不禁赞叹,他家主子气人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对面雅间内的裕王听完侍从的回禀,心中暗舒了一口气,随后便起身带着侍从走出了悦仙楼。

  他已然与别人说了不争新花魁,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在这呆着自然没什么意思,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迎绮云回府才是正事。

  一想到从明日开始便能将美人拢入自己府中,还有自己昨日在宫里讨要的那个赏赐,裕王心情愉悦非常,回府路上都不禁哼着小曲,连带着给身边跟着的几个侍从都赏了好些金瓜子,却是不知明日里他又是何方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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