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走后不久,悦仙楼便一声沉厚的鼓声响起,今日的美人,便是要出来了。
二楼所有雅间的软纱帘都被挑开,之前未开时尚且不知其中有无宾客,如今一打开才知晓这些雅间内竟是无一空置。
这其中位置最好最能看清那高台的,便是戚容珩这间了。
悦仙楼的雅间一向是位贵人们备着的,且这贵人的身份还要足够尊贵,纵使你抬出不知其数的金银财宝,没有那份“贵”,亦是毫无用处。
而现在这些雅间内,哪一个不是遮掩着自己身份的贵人。
可无论楼上楼下,却是都不时的关注着戚容珩所在的雅间,如之前说话的那两人一样猜想着他今日会不会为了绮云弃了这次的择选。
这间屋子接收着各方的目光,云朗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戚容珩亦是不回任何人一眼,只端着盛满了佳酿的酒盏一杯接一杯,所看的也只有底下的高台,亦或是说那高台上的美人,活脱脱一个常年混迹于欢乐场的公子哥。
“诸位爷久等了!”
俏丽妩媚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里,一个个皆是向高台侧方看去,便见着依旧簪着海棠的隋兰身姿摇曳的上了高台。
她虽自称半老徐娘,但在众人眼里却是与这楼中的姑娘们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甚至比那些姑娘更具这儿该有的风情和致命的诱惑。
但也无人敢去对隋兰起歪心思,毕竟她能在这京城站的如此稳当,这背后必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还是老实点好,别到这来找个乐子把命赔进去了……
是以现在也没什么人用看那些姑娘的眼光看隋兰,倒是不禁往隋兰方才从那被层层纱帘掩着的侧方看,美人,可都在那儿呢!
“各位爷今日亦是老规矩,姑娘们上得台来一展身姿才艺,诸位便将手中的合欢花投上台,哪位姑娘得的多便是悦仙楼的新花魁了,诸位爷投的时候下手轻些,可别砸坏了我家的姑娘!”
隋兰笑着将一月必一说的规矩的重复完,便抛下一个媚眼施施然走下了台,惹得台下一众心神荡漾,却也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月一选,他们还是如此,真是饿死鬼投胎!”云朗蹙着眉有些鄙夷的道。
戚容珩却是一笑,“你家公子可也是月月都在呢!”暗含了一丝丝的危险~
“主子哪能跟他们一样!”云朗小公子立马警醒了,转而讨好的笑,“主子深明大义,定是能理解属下的意思!”
“今日你守门”,戚容珩眯了眯眼,不为所动。
“就不能换云炎守一回嘛?”云朗试试探探,他也想跟着自家主子走一次,别次次都守在这儿啊!他快招架不住隋兰的热情了呀!
“不能”。
斩钉截铁般的回答,让云朗彻底死了心,自家主子但凡如此肯定,那他哭着打滚都没用,当然他也不会。
守就守呗,大不了今日给隋兰多找点事儿让她别来烦他就是!
两人一番对话,台下已是上去又下去一位姑娘了,现下在台上的姑娘清秀可人,与那弹古筝的才艺倒也是极为契合,在这悦仙楼里虽算不上上等,却也别树一帜,有些喜好清软的公子老爷便将手中的合欢花零零散散扔到了台上,却也是极少了。
等到这个姑娘下去,接下去又是几个不同性格种类的姑娘陆陆续续的上来,才艺无非就是歌舞乐器,激起的浪花也不是很高。
隋兰在台下观察着,见这些公子爷们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楼上的雅间也俱是没一点动静,便向身旁蒙着面纱的窈窕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点点头,去一旁拿了自己待会儿要用上的大红绸带便缓步走上了台。
台下的众人已是有些兴致阑珊,开始不时的与身旁的人交谈碰杯,台上鼓点声响起,一个个便将目光缓缓的移向了高台,等看到台上蒙着面的女子,一时间都提起了些兴趣。
面纱之后不知其貌,才有些期待,虽然才艺依然是舞,但那绸带红的耀眼,亦是刺中了他们被酒液涣散了些许的双眸,带起了些许火热。
“主子,来了”,云朗出声相唤。
闻言戚容珩瞥了一眼高台,将手中酒杯轻抛于地,又拎起酒壶往小几上的另一只酒杯斟满了酒,却是搁置在了那没有喝。
“这个月的美人,资质差了些”,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台上的面纱女子已然随着鼓点翩然起舞,大红的绸缎在她手中翻飞如花,带起阵阵诱人香风,拂向众人鼻息,让人如坠软香幻境。
台上的合欢花,已是不能再多,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沾着金粉的,那是楼上雅间抛出来的。
此般欢呼,已是今日之顶点了。
直至最后一声鼓点落下,女子的大红绸缎被抛出,随后飘飘荡荡蒙在了台下那些人的身上,惹得一众人争抢,却都在看向台上的那一刻愣怔在了原地。
台上女子的面纱已然掉落,露出了方才被掩盖的惊世容颜。
美,耀眼的美,仿若牡丹一般艳丽,那双凤眸眼波流转,激起心间层层骇浪。
楼上雅间内的人大都走到了栏边,目色火热,唯独戚容珩还坐在那一动不动。
有眼尖之人看见戚容珩未曾动作,便以为他无意,遂高声向台上女子唤,“姑娘可否赏脸饮在下一杯佳酿?”
此声一出,众人皆回过神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接着便是窃窃私语。
“那不是邕王吗?怎的今日如此光明正大?”
“若是被御史知道了他怕是少不了陛下一顿骂!”
“不过今日小国公爷怎的还未出来?”
“是啊,难不成小国公爷这回真被绮云姑娘收了心了?”
……
一人一句,话中人却是都由一开始的邕王转向了还未出面的戚容珩,刚刚相邀完美人的邕王亦是有些紧张。
他难得碰到如此合心意的美人,虽只这一见,却神奇的沦陷,遂也不顾被御史发现然后参到自己皇兄跟前去了,大不了就挨顿骂,左右没什么损害,但美人错过了,那就真错过了……
“可还有公子爷想要邀妤珠一杯酒的?”
隋兰娇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已然是宣布今日的花魁是台上的妤珠。
接下来,便是邀酒入夜燃合欢了。
这话一出,邕王有些不耐,“本王的酒你觉得还有谁能比得过?”
隋兰轻笑,“这儿的规矩王爷应当知晓,可别让奴家难做”,不卑不亢的还了回去。
此话一出,邕王也知不好再说什么,但心下却莫名的烦,又道,“本王倒想看看谁敢在本王面前邀酒!”
这就是要仗势欺人了。
如此一来其余人都不敢再冒头,毕竟身份悬殊,虽说这邕王和那裕王一样有些草包,但毕竟是个王爷,得罪了肯定没好处捞,且不说这邕王的脾气之差,要是邀了酒,怕是就不止一杯酒的事了。
一时间楼上楼下都安静了下来,楼上其余的雅间也都摇摇头退了回去,他们还犯不着跟这个邕王结怨,左右不过一个红楼女子,让了便让了。
“我家主子想邀妤珠姑娘饮一杯酒”。
清朗的声音骤然打破安静,众人皆看向说话之人,邕王也怒目看去,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他好事,却在看见说话之人所在雅间的时候愣住。
这话正是云朗得了戚容珩的吩咐所说。
现下已是两杯酒,就看那妤珠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