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风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琉璃才发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目光竟花痴一样愣愣的盯着人家看,没有离开过赵风的脸,老脸一热,也忙转过头去。
见二人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样子,身为琉璃的追求者的郑云飞,终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他并不知道赵风和琉璃的真正身份,而且,不仅是不知道他们俩的身份,对于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全然不知。
所以,他们所讨论的事情,在对此一无所知的郑云飞看来,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换句话来说,就是某人没事找事,故意为接近自己的心上人制造机会。
于是,郑云飞立即挤到二人中间,将两人隔开:“咱们都是平头百姓,这种国家大事即使咱们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说些有用的吧,比如,今天中午,我邀请琉璃师姐吃饭。”
本来经过他的一番努力,二人之间已经没有走的那么近了,可上次救了一个公主回来后,两个人又凑到了一起,而且还是天天凑在一起,讨论各种和他们自己的生活八竿子打不到边儿的国家大事。
这不是在间接的,创造日久生情的机会呢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懂不懂啊?!”琉璃并不领情,看了打断了他与赵风的重要谈话的郑云飞一眼,毫不留情的又把插进他们俩中间的他,又给塞了会去。
“……”又被原路塞回去的郑云飞,一脸委屈:
师姐,你没看出来吗?他在勾引你,他在赤裸裸地勾引你啊喂!
“那接下来,李响吃什么饭?”被郑云飞突然打断的琉璃,续着之前的话题,再次开口,一开口就发现被郑云飞带跑偏了,忙改口,“不不不,是接下来,李响怎么做?”
“噗……”赵风没忍住,被逗笑了。
见状,琉璃焦急地跺了跺脚,冲郑云飞道:“都怪你,小胖子!”
“大夏一直对我大豊虎视眈眈,不见黄河不死心,既然他们想跟咱们玩儿阴谋,那我就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笑闹了一阵,赵风回到正题,郑重其事的开口。
“你要怎么做?”见他如此有把握,琉璃好奇道。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也是彼此误会了这么久,她还真没见过这个传说中足智多谋的皇上,用过什么计谋,不知道能否让自己惊艳。
“将计就计。”赵风半眯起眼睛,做狡猾的狐狸状,“不要让大夏的人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图谋,不管他们有什么计谋,都让他们按原计划进行,然后我们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
不错,确实是个挺奇妙的主意。
琉璃在心里点头,暗暗称赞赵风果然足智多谋的。却没有意识到,一向讨厌赵风的她,竟然下意识地开始发现赵风的优点,并且欣赏起来了。
然而,还没等琉璃继续问“具体怎么做”,暗探的声音已经响起:“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吉手下的暗探有很多,但有几个,是特别足智多谋的,而被琉璃阴差阳错叫出来这个,正好就是最擅长玩计谋的那个。所以,一点就通,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喂,你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吗?”望着那暗探离去的胜券在握的背影,琉璃黑人问号脸:
阿爹手下的暗探,都这么聪明的吗?阿爹这养的,到底是暗探,还是军师啊?!
那暗探回到赤尾帮用来传递消息的饭馆里,趁着后院里没有一个人,一个闪身跳进去,从装了有七八只信鸽的铁笼子里又抓出了一只,将之前截获的那张纸条,卷了卷,原封不动的系在鸽子的腿上,最后撒手放飞。
既然是将计就计,就不能打断二者之间的通信,让他们知道信件已经被其他人截获。所以,他要让大夏人按照他们原本的意图,把这个消息传递到大夏。
不过,这大夏的暗探如此谨慎,如果发现负责传递的信鸽少了一只,恐怕会引起警觉,所以为了不让他们生疑,暗探要在明天早晨这个饭馆来人之前,要把这个装鸽子的笼子打开,让别人误以为丢失的一只信鸽,是自己飞走的。
之所以要明天早晨再打开,是暗探只是做个样子,并不是真的要把里面所有的信鸽都放飞。
也就是说,这种经过专门训练,从这里向大夏某个地方传递信息的信鸽,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
如果都被她放飞了,或者每次被他中途截断信件的过程中射杀,那一共就这七八只信鸽,射到最后信鸽没了,且不说会被别人发现端倪,想再继续探听情报也困难了。
所以,秉承着皇上所说的将计就计的原则,他必须尽可能,将信鸽的损失降到最低,而下次他再通过劫持信鸽探听消息的时候,也绝不能伤到信鸽。
所以,接下来还需要他准备的,就是一个可以捕捉到但不会伤到信鸽捕猎工具。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喘息,琉璃正感叹这次暴雨下的时间够长,让从不思考人生的她都被逼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思考了三天的人生。
当然,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的他,这三天什么也没想出来,只悟出了一件事,那就是:
呆着真好。
第三天夜晚,暴雨还在哗哗的下,因为这几天暴雨太大,天阴的厉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所以连轴睡了几天的琉璃,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倚在墙上听雨。
听着听着,就听到了一丝异常。
“不好!”感官敏锐如她,立马利箭一般从屋子里窜出,挨个敲开其他几个人的屋门,“快出来,房子要塌了,房子要塌了!!!”
听到琉璃的喊声,郑云飞,王芳髓,陆续从屋子里跑出来,只有赵风迟迟不见身影。
他们搬了新的地方之后,住的是石头房子,而他们买下的这套房子里正好有五间房,所以他们便每个人住一间,另一间留给每天拉磨拉车,功劳匪浅的小毛驴。
所以他们现在是一人一间房,郑云飞没和赵风住在一间房子里,所以没办法在他逃出来的时候直接把赵风拽出来。
“真的要塌了吗?我看这房子好好的啊,师姐你别逗我们。”因为出来得急,只穿了一件里衣此时在狂风暴雨中冻的瑟瑟发抖的郑云飞,道。
“真的,你武功白练了啊!房子里出现崩塌前的细小裂缝的声音,你没听到吗?!”琉璃大声道,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其实更多的,是怕他们不肯相信自己。
“是,是要塌了!”这时候,郑云飞方才注意到了那声响。
要说他为什么没有听到,因为他正在屋子里忙着做东西,至于做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专心致志,当然是关乎到自己终身幸福的——要在琉璃生辰那天,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哎呀卧槽!”想到自己为了给琉璃庆生,呕心沥血雕刻了一晚的生辰礼物,郑云飞像被土匪抢劫了一样,立即冲到门口,想把生辰礼物给抢救出来。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当然,还没等他进去,就被琉璃一个铁砂掌给劈了回来。
“可是里面有……有……”有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啊!
“就是有金山银山,你也不能回去!!!”琉璃不假思索地打断道,不容置喙。
“好吧……”知道自己也拧不过她,郑云飞只好压下心里的焦急,不无失落的开口。
“赵风怎么还没出来?!”刚才她是挨个敲门叫的,而且叫的时候,里面都给了回音,可现在师父和小师弟都出来了,唯有赵风没有声音,琉璃不禁大声道,“师父,你们去把驴牵出来,我去叫赵风!”
说完这一句话,她便向赵风的房间冲去,然而,冲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发现门似乎从里面被闩上了,怎么也打不开,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抓住琉璃的胳膊,把她拽到了院子里,就在她被拽进院子里的下一瞬,“轰隆隆”一连串的巨响,院子里的五间房子全部倒塌。
“不……”看见赵风的那间房子坍塌下去,尘埃四起,琉璃的心像突然被掏空,然而下一瞬,细碎的痛便从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骇,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发疯似的冲向那间倒塌的房子,拼尽全力用手将被砖石压住的赵风往外挖,“赵风你坚持住,赵风你不会有事的,赵风我这就来救你!”
她一边发了疯似的挖石头,一边泪如雨下地喊着。
“师姐,你别挖了!赵兄没事!”见琉璃发了疯一般,不过片刻功夫就因为过于用力,十只手指便见了血,郑云飞喊罢,忙过来拉她。
“你走开!”不想此时的琉璃如失了理智的猛兽,用力一推便将郑云飞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疼得郑云飞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裤裆弯下腰去,半天没站起来。
“别挖了!”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琉璃恍若未闻,继续挖,然而刚挖两下子,突然被一个扑上来的人,对,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投怀送抱,琉璃突然被一个投怀送抱的人,紧紧的抱住,让自己正在疯狂挖石头的手,因为有这个人的遮挡再也挖不了半分。
琉璃刚想把他推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是赵风,我没死,别挖了!”
此时她才知道,这个对自己投怀送抱的男子,不是郑云飞,而是赵风。
发现赵风并没有死,而是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琉璃方渐渐的恢复理智。
愣愣的将近在咫尺的赵风打量了半晌,琉璃方反应过来从开始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了看此时,以小姑娘投怀送抱般的姿势,将自己迎头抱住的某人,琉璃一脸错愕:
这……这个姿势,怎么……怎么这么怪异?
其实也不能怪赵风的姿势怪异,因为刚才,琉璃就像一只失了控的猛兽,喊她也听不到,拦她也拦不住,何况看到上前拦她的郑云飞那让一看就让他蛋疼的悲惨遭遇,他也不敢硬拦,只好想出了这种以柔克刚的方式:
给琉璃来个温柔而娇羞的,拥抱。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担心我。”望了琉璃半晌,赵风温柔的抓起她因为拼命挖石头,而十只手指都沾满血迹的两只手,心疼的把它们放进掌心。
“别那么自恋好吗?谁担心你了?!死了才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多讨厌你吗?!”琉璃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样子,张牙舞爪的凶赵风道。
说完,像偷东西被别人发现了似的,急忙抽回被赵风温柔地抓着的双手,逃也似的跑开了。
她也不知道,刚才她是怎么了,会突然那么失态,情绪来的太快,她都来不及仔细揣摩。
琉璃想,那一定不是因为她担心赵风,他是她的敌人呐,她应该恨她入骨,而且发誓与他再无瓜葛,怎么可能对他生出这种类似于喜欢的情愫呢?她那么失态,一定是因为自己见不得一个无辜的生命凋零,是她心怀天下,大爱无私!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可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你不是发现,他并不是李响象中的那种人吗?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有可能都只是一场误会啊,你为什么还要视他为仇人呢?心里另一个小琉璃跟琉璃唱起了反调。
即使不是仇人,宫里有他的母后和刘芳那两个母夜叉对自己虎视眈眈,自己这么爱憎分明的人,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回去和找死有什么两样?
何况,撇去这些不谈,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赵风的心,并不在她这里。也就是说,赵风并不喜欢五年前的离柳,也不喜欢现在的琉璃,她回去干什么呢?即使赵风没有残害自己,但他的冷漠和绝情,也足以让自己的心再被践踏一回。
她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干嘛回去找虐呀?!而且除了赵风不爱她这件事,还有个刘芳,和日后三千个后宫的莺莺燕燕跟她分享这一个男人,她要的可是大夫一世一双人,才不要跟别人共侍一夫呢!
想到这里,琉璃再次坚定了自己内心的信念:
有没有再喜欢上赵风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无论她喜不喜欢赵风,她都不可能再回去和赵风过皇帝皇妃的日子了。
此生,归于陌路,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