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虽然住的地方很贫寒,看上去精气神很好,身体健硕,健步如飞,给人一副老当益壮的感觉。
其实有很多生活贫困的人,他们的体格子,反而比那那些生活富裕的人,要强壮很多,一部分因为他们要经常劳作,锻炼身体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吃的那些蔬菜粮食喝的那些水,都是纯天然,不加任何加工的,质量十分硬。而那些锦衣玉食,游手好闲的富人,反而因为缺少运动,吃的食物太过油腻,长了一身肥膘,属于中重度肥胖患者,经常会生一些疾病。
但对于那些生活贫困,每天连基本的一日三餐都吃不上的穷人,那身体是真的很差了,不仅没法和富人比,更没发和生活可以到达温饱的穷人比。
而有一种老人,就属于那种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保证温饱,而且因为年纪大了,也不用问儿女操心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忧愁,精气神也会格外的好。
而这个老伯,就属于这种老人。
叫完老伯,赵雪也没有跟宋岩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一脸骄傲而神秘地拽着宋岩,上了和那一大块田地相邻的,一座山峰。
但这个山峰,并不是单独出来的一座,因为是在乡下,山水相连,同样也是山田相连。在这个田地的四周,是群山,山峰与山峰相接,延绵不绝,形成一条长龙般的山脉,他们爬上的这座山,正是这条山脉的一头。
坐上山顶,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个方才赵雪刻意去村子里招呼了的腿脚健硕的老伯,就走了上来。
“赵公子,你说的,就是下面这片田地吗?”往山下望了一眼,老伯道。
“对。有……”想在说什么,眼角的余光撇到宋岩满是疑惑的眼神,赵雪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停住:
他做这些,需要给宋岩一个惊喜的,不能通过任何言语动作,让她提前知道自己的目的。
于是,赵雪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把“把握”两个字,咽进了肚子里。
老伯是谁呀?对,是老(此字加重音)伯啊。年纪大的,阅人无数的,经验丰富的老人。对于赵雪那点年轻人耍小心机的动作,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公子瞧好吧!”会意一笑,老伯也没有多说,配合赵雪是的,含糊的说了一句,扫视了下四周,便拔动手脚,开始爬一块立在山峰顶上,两丈多高的石砬子。
石砬子,指的是地面上突起的,巨大岩石,是民间对那种,从地面上突起的,高出地面许多的,巨大岩石的统一称呼。
这种岩石普遍有一个特点,就是身上凹凸不平,看上去有很多坑和包,不像那种像被从中间劈开一样,断面光滑的岩石,它凹凸不平的很有安全感,而且特别容易攀爬。
生活在民间的老伯,也是个老手了,对这种石砬子毫无惧怕可言,轻车熟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爬到了岩石顶上。
他双腿盘在一起,坐在是石砬子上面,一动不动,在不知道这二人酝酿着什么“阴谋”的,坐在石砬子下面的宋岩看来,就像一个正在思考人生的,入了定的室外高人或者僧人。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位世外高人,终于领悟了这世间最玄妙深奥的道理一般,深沉而沧桑的开口:
“这里一共有,一千五百亩的土地。”
咔嚓一声,宋岩对某个老伯世外高人的美好想象,碎了一地,不过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宋岩立马被打上了鸡血,死灰复燃:
“老伯,您竟然只看一眼,就能确定这里稻田的数目?”
“……”闻言,看到某个眼睛充满崇拜的光芒,秒变小迷弟的人,老伯额角默默垂下三条黑线:
一眼?你觉得我一眼能看完这么多地吗?
不过,从未受到别人如此崇拜的某老伯,还有点贪恋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于是干咳的两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开口:
“那是自然。”
“哈哈哈,”倒是一旁的赵雪,看到某老伯恬不知耻的装模做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跟因为太过吃惊而突然变得如此呆萌可爱的宋岩解释道,“人家可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种了五十多年的地呢,自然是一看便知了。”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闻言,宋岩转过头,把崇拜的迷弟小目光,转移到了近在咫尺的赵雪身上。
“那天你从京城回来,我过来接你,路过了老伯住的小村子,正好看见老伯在村头休息,见老伯年龄大,而且精神头很好,我觉得他应该对本地的一些信息十分了解,于是和老伯聊了几句,知道老伯对一些和种地有关的常识十分精通,”见自己的小计谋得逞,宋岩真的有被惊喜到,赵雪既有得偿所愿的欢喜,也有些小骄傲,很耐心地解说道,“接你的时候,看到你说的那千亩良田的四周有群山环绕,当时也并没有在意,直到我直接去找官兵询问,碰了壁,之后回到家把遇到老伯的事情和之前看到的田地四周是群山的事联系到一起,便想到了让老伯目测这些土地的办法。”
在遇到宋岩之前,她也是很聪明的,不过在遇到宋岩之后,因为受了宋岩可以将许多线索连接到一起从而推测出某件案子的真相等能力的影响,她也学会了把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然后去解决一些当下看上去很棘手的事情。
这个,把发现高山和看到老伯,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巧妙的联系到一起,从而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种方式的一种。
说罢,像背完了先生留的题,等待家人奖励的学子,赵雪一脸期待的看向宋岩。
“不错,很聪明。”感觉到到学等待被肯定的眼神,为赵雪成功解决了自己的难题而感到惊喜的宋岩,摸了摸赵雪的头,既崇拜又宠溺地一笑,道。
“嘻嘻……”闻言,赵雪十分高兴,调皮一笑,道,“那你看,跟着神探,就会变聪明,所以以后,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越来越聪明,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你查案都不能再把我丢下!”
闻言,知道最近赵雪一直因为自己没有给她足够的表示,而有些患得患失,见赵雪虽是用轻快玩笑的口吻,却是说出的心里话,宋岩不由得有些内疚。
在他面前,她总是努力去体谅他,包容他,压抑自己的心事,也要努力在他面前表现出,乐观阳光,这副委曲求全,
“好。”微微一笑,宋岩肯定的,像许下了一个不离不弃,至死不渝的誓言。
时至深秋,宫墙边上的树木伸着光秃秃的枝叉,在冷风中发出“萧萧”的声音,仿佛冤魂的哀嚎。
几片橘黄的叶子随风飘起,打在正走向梅花殿的,绣着彩色云纹,镶着丝绸金边的裙摆上。
“太后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紧接着,梅花殿内响起“嗒嗒嗒嗒”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声音的归寂,一群丫鬟侍卫簇拥着衣衫不整的芳妃出现在了殿门口。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丫鬟侍卫齐声道,身影一矮跪在了台阶上,剩下芳妃一个人目光呆滞地站在当地,突兀而另类。
“怎么了?”见自己的侄女如此狼狈不堪,太后蛾眉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一皱,在险象环生的皇宫里摸爬滚打,她早就练出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姑母!”与太后对视了半晌,刘芳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开口,便带了难以抑制的哭腔。
“你是刘家的人,就算死,也要昂首挺胸,怎能失态至此?!”望着刘芳枯瘦的面庞,太后心疼地抬起的袖子,却在要抚上她的脸时,倏地放下,恨铁不成钢地道。
“姑母……”太后的话,如当头棒喝,让神思昏愦的刘芳如梦初醒,她抬起头,目光既畏惧又疑惑地,望向口气听上去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是点拨自己,还是别有用意的太后。
她以为,因为自己谋害皇上这件事败露,太后即使认为自己不会做那样的事,因为事关重大,为了自己和皇上的地位,也不会再相信自己。她成为大豊有史以来第二个女帝的梦想,彻底破灭了,而且以后,连成为像皇后这种,只成为一个男人附属品的想法,都成为了泡影。
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彻底地完了。
所以,刘芳才会狼狈至如此,如同万念俱灰,毫无希望的行尸走肉一般。
她畏惧太后,因为一直觉得太后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存在,她感到疑惑,是因为太后对她说的这句,带着一丝把她当亲人的感觉的,意味不明的话。
“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由他人来定义的。而是由自己。别人说的对错,只是别人的,与你无关!”看到自己最看重的侄女,此时狼狈失态知如此,理智告诉太后,不要理会她,而感情又让她,对这个年纪轻轻、容易被一些是非左右的她,生出一抹心疼,挣扎了片刻,太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她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自己除了血肉相连的儿子之外,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何况平时刘芳,又那么的孝敬体贴,讨她欢心,让因为政务繁忙,而每日心情烦躁的她可以心情愉悦。
这次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她,就是因为平日这个可以带给自己开心和放松的“解忧果”,突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在自己的慈宁宫,仿佛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了。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闻言,知道太后此时是在教育自己的刘芳,俯身向太后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但是,从小造就的不相信任何人的不安全感,让即使太后亲口对他说出,我相信你,愿意让你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种话,她都会以为是个别有用心的计谋,绝不会相信。
所以,她只当太后是另有图谋,并没有真的认为太后会原谅自己,甚至对自己有什么格外的期盼。从她听完太后那番话,不是感激涕零的感谢,而是疏离而保持距离的,“谨遵教诲”,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但太后也没有因此多想,习惯了高高在上,承受所有人的恭敬和跪拜的她,早已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把身体养好,在来慈宁宫给哀家解闷儿。”欣慰一笑,太后不无慈爱的开口,然后转过身,自顾自的走了,像来时一样,率性突然。
呵。
望着太后迅速远去的背影,刘芳的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的悲凉:
今天一反常态的过来安慰教育,不过是为了让我在死之前,继续心甘情愿的做你解闷的工具罢了!绞兔死,走狗烹。我对你来说,自始至终,不过一条是讨你欢心的狗罢了。
冠绝后宫,运筹前朝的太后,你的心,果然够狠。
英山县。
“晚上有鲜美的鱼肉吃啦!”看见不远处的河流,琉璃难以自抑的,兴奋的大喊。张牙舞爪的便向村里唯一的一条河,扑了过去。
之所以说她是张牙舞爪,因为她不像是受过专门的女子教育的大家闺秀,高兴起来也只是拿起手帕,掩嘴轻笑,十分淑女,她是那种,一高兴就释放了女子的天性的为所欲为。
因为是在向远处跑,而山路又有很多石头,磕磕绊绊,很不好走,所以说她那因为不拘小节,而无限放松的双臂,再路过障碍物的时候,就会抬起来,而因为她跑的太快,障碍又太多,所以她抬起的双臂,就压根没放下来过。再加上她冲的太急,气势汹汹,看上去,整个就像一个瞄准猎物的大鹏展翅,张牙舞爪的,好不凶狠。
而最搞笑的,就是被她背在背后的那个用来装鱼的鱼篓,随着她的快速而坎坷的前进,以上以下,一左一右,运动的,十分抽风。
“师姐,你慢点,当心脚下!”虽然知道自己这句提醒的话,对于从善如流,但坚决不改的琉璃而言,没有任何用处,但小奶狗郑云飞,还是以示关心的,提醒了一下。
当然,他这句讨好意味浓重的,别有用心的提醒,换来了某人鄙视男版绿茶的一个大白眼。
走到河边,琉璃并没有立即跳下去,而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刹车,停在了河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