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竟然毫不犹豫的出手了,用最残忍恶毒的方式,毒瞎了她的双眼,让她很快失去了皇上的宠爱,甚至被所有的下人厌弃,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她,是在她对她完全信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完成这个诡计的,让王太妃感到震惊失望的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痛苦。
与其说,是她伤害了她,不如说,是她自己给了她机会来伤害自己。在这场,看似情深义重的姐妹之情中,她成为了输的那一方,输得万劫不复,输得,前程尽毁灭。
最后,对她所有的失望痛苦,都化成了刻骨铭心的仇恨,让她此生誓要与她,不死不休。
太后只是毒瞎了她,却没有杀她,也没有除掉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对她念过一丝旧情,她只知道,自己这些年过的如同炼狱,生不如死,连带着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也跟着受了数不尽的苦。
她虽然对赵南柯严厉,但并非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愤。她心疼自己的儿子,不忍心自己的儿子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她要让他涅磐重生,让他取而代之,让他再也不用活在别人无故的猜疑和防范下,承受别人的控制和迫害。
她要他幸福,更要他安全。如赵南柯所说的,她做的很多事,真的是为了他好,至于她对太后的恨,那只不过是其中比例不多的一部分罢了。
她为什么如此恨她,难道她的心里没有数吗?!
她与她本精同姐妹,是她被人设计迫害以后,就失了本心,开始追名逐利,开始猜疑别人,开始不择手段地铲除异己!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争夺太后之位,是她觉得自己挡了她的道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这一切,都是她逼的!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竟还理直气壮地说着当年并不存在的“事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之至!
“得民心者得天下,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你配谈胜利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的手段得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本宫如今揭竿而起,就是因为你残暴不仁,罪恶滔天!”虽然没有立即出言反击,但也正是这出乎意料的一个停顿,让王太妃恢复了理智,聪明如她,立即在心里整理好言辞,反击道,“本宫此举,是为了替大豊剿灭奸邪,洗冤禁暴,还大豊一个太平盛世!”
“呵,不要以为编造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可以让你们人人得而诛之的反叛之举,变得名正言顺!”闻言,太后不为所动的冷哼一声,道。
如果说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会情深义重,心慈手软,那在皇宫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她来说,不择手段,赶尽杀绝,已经成为了一种刻在她骨子里的性格。
习以为常,浑然不觉。
即使对方指出自己的错误,她也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何况,对她来说,在皇宫那种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所做出的任何事,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无可厚非。
所以,对于王太妃的指控,他不以为意。
“战士们,你们知道吗?此时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就是谋害了所有嫔妃和皇嗣的,幕后主谋!而你们的家人,正在承受的贫穷和疾病,都是当今的左丞相,也就是被她姑息养奸了三十多年的,亲兄长不择手段地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结果!”王太妃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她,而是把目光移到此时正站在城墙之上,正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身上,正义凛然的继续道,“你们看看,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你们要义无反顾的保护的大豊的太后,让整个大豊官场腐败,民不聊生,灾祸横行!而这个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却只顾自己沉溺享乐,对百姓不闻不问,让百姓被控制在这样一个残虐不仁的女人之手,难道你们,还要为她们效力吗?!今年一场席卷了大半个豊朝的水灾,就是上天对如此不仁不义的统治者的愤怒和警示啊!如今人们都知道,上天示警时,已经传达下的旨意:天下即将易主,下一任皇帝,就是五王爷赵南柯!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民心不可违!与天作对,就是自掘坟墓!”
不管这个太后承不承认,这些事她都是必须要说的,因为她要反将一军。
鬼神这种说法,虽然现在看上去荒诞可笑,但是,对于科技有限的古代人来说,是一个近乎信仰般的存在,是能左右人心所向的。所以,一般以“天意”御人的人,都能得到很多人的拥护。
比如,陈胜吴广起义,刘邦起义,用的都是天降预兆这种蛊惑人心的开场白,又结合当时民不聊生的现实,让在贫苦灾难中苦苦挣扎的百姓,视他们为神明派来人间拯救自己的使者,为之舍生忘死。
赵南柯“天选之人”的传闻,用的就是“天灾示警”后,一个村庄天然形成了一个“柯”字的河曲,民间便因此传出,赵南柯将要顺应天意,取而代之的事。
当然,这个赋予的赵南柯“下一任继承者”的身份的“柯”字,自然不是真的天然形成的,而是赵南柯命人趁着一个月黑无人夜,连夜开凿水道,以后引水入流的结果。
“哈哈哈哈,”闻言,知道王太妃的目的和这其中文章的太后,突然不以为意的大笑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了她的身上。
眼看两个人在开火前的语言交锋,自己就要落败,索性直接以不变应万变,混淆视听:“天意?王太妃莫不是忘了,当今的皇上,能力挫其他皇子,成为大豊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定然也是天意?上天可是不会轻易改变天意的,若是如此,天意又该如何让这天下人信服?你这个天意出现的,可是有点儿晚了啊……”
“民心所向,天灾所指,不是凭你这一张嘴就可以颠倒黑白的!大豊如今的状况如何,你手下的官兵和大豊的贫苦百姓,心知肚明!今日,你便为自己曾犯下的过错,恕罪吧!”王太妃也不废话,手一挥,对自己的军队下了攻城的命令。
虽然士兵数量相当,王太妃亦理直气壮,但在名义上打压对方,真的没有多少胜算。
因为她如今说的这些宫廷恩怨,这些参战的士兵们并没有可见,而赵南柯让盐商垄断盐市,高价售盐,让商人利用灾年,高价售粮,为筹集军队,强迫不满年龄的少年入伍,这种人神共愤的暴行,军队中却有很多人都知道。
不过,虽然如此,但军队对她们的个人恩怨并没有任何兴趣,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两军对擂,率先出战的,却是两个最不该干政的女流之辈,虽然不是真正的打仗,但女人亲临战场,而且打响了两军交战的第一枪,重战士听了内心不禁有些汗颜。
而和赵南柯一样,母亲霸道嚣张、不怎么给他们发言权的赵风,整个过程只是和城下的赵南柯一样,默默的站在身边,一声不吭的将二人望着,那副唯命是从的大孝子模样,让本来是敌对的两个人竟然在此刻达到了出奇的一致。
虽然此时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挂着看不见的几条黑线。
王太妃一挥手,军队的所有士兵,都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心中认同的,这次军队的真正统领,身着铠甲,策马立于军队之前的赵南柯。
“太后不仁,皇上无道,天降旨意,诛杀暴君,吾乃正义之师,此战必胜!”赵南柯举起手中的长剑,振臂高呼,对方太妃的一席话做出最后的总结。
虽然他是个大孝子,在王太妃发言的时候没有吭声,但他也知道,他才是整个军队的主心骨,他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是无法真正的振奋士气的。
这些士兵是军人,为了自己的信仰,或战死沙场,或建功立业,是他们的天职,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起兵理由,让自己包括生命在内,所付出的一切,不会变成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对对女人只有偏见、从未承认过她们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的男性士兵们来说,这个理由,当然不会是由一个女人来确定。
“叛军无道,蛊惑人心,内乱害民,其心可诛!战士们,你们的身后,就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保卫国家,保卫家人,誓与叛军,血战到底!”城墙上,赵风也和赵南柯一样,身为虽然之前没有说话,却是所有战士心中唯一的“头领”和“信仰”的他,正义凛然的发声道。
赵南柯那些负责攻城的军队,架起云梯,投石机,抱起撞木,开始攻城;赵风这方,立即架起弓弩,抱起石头,点燃火箭,准备给扑上来攻城的叛军,致命反击。
决定两军最终成败的关键一役,在大豊的重要屏障营城,正式打响。
赵南柯手下的兵有很多是为了凑数新征的,和作战经验丰富、长期训练的老兵相比,无论是在实力还是在作战经验上,都处于弱势,这场战争,如果抛去统帅计谋等其它统筹性因素不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优势。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没有太大胜算,他也要拼死一搏。
夏勇的军队攻势凶猛,赵风的军队却也守卫坚牢,加上赵南柯没有运用任何攻城计谋,二人军队实力上的差距,让赵南柯攻了一天,都没有将城攻下来。
因为城门难以突破,第二日,赵南柯调整策略,命人在城门下大骂,引赵风的军队出城迎战。
“回禀皇上,五王爷……不,叛军头领,正命人在城门外叫骂,骂的是……”守门的士兵走进城楼,向赵风和太后回禀道。
虽然这一战役中,负责统领军队、指挥军队作战的将军李响,但此时皇上和太后来监军,这些小兵都不敢越级,有事先向这两位大豊掌权者汇报。
“他骂的是什么,你就不必跟朕和太后禀报了。”没等守卫的士兵说完,赵风便抬起手,制止了他。
“告诉李将军,无论他骂的是什么,现阶段,我们都坚守不出。”赵风一字一句的开口,语气笃定,说完这句话,赵风用一只手捏起一颗棋子,略一思索,下在棋盘中一个位置上。
他当然不会听城下的人骂的都是什么,因为他了解自己,在微服私访中经历过的那么多事,让他更加的了解自己,发现了自己的优点,也发现了自己的缺点。
既然是为了引军队出城作战,自然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能戳中对方领军者的痛处骂什么,他知道自己年轻气盛,一旦听到那些话的内容,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乱了阵脚。
但睿智如他,心里知道,此时不出城迎战,才是对他们自己这边的军队,最有利的。
赵南柯反叛的时候,早有准备的太后将他埋伏在大豊朝廷内部最致命的钉子,连根拔除,让他不得不离开大豊腹地,前往靠近边陲的乡野地区,与自己组建起来的军队会合。
之所以必须离开大豊腹地,是因为与他做内应的那些官员,大都是朝廷一些重要城池的知洲知县,管辖一方土地,拥有一定军队,既可以助他拥有起兵的根据地,又能给他提供一定的兵力支持。
但这些人几乎被全部禁数拔除之后,虽然他的根据地不至于全部失去,但都只剩下了边陲小镇,大豊腹地的根据地虽然不至于一个不剩,但仅剩的那一个两个,如果利用上,则直接进了大豊军队的包围圈,出也出不去,扩张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他就直接放弃了。
而赵南柯根据地在乡野,要长途奔袭来到大豊的腹地作战,需要长途运粮,在粮草供应、军需支持上,都处在十分被动的地步,所以赵风采用了坚守战略,采用拖延战术,先将对方拖到军备供应不足,让军人疲于应战,再出兵猛攻,一战而胜。
而此时,他此次下棋的的对手,不是别人,这是和他一起过来监军,与他暗中争夺皇权的敌人,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