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人的,一定要有眼力见,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思虑周全。像他这种当守们的官职,就是丞相府的门面担当,所有前来拜访丞相的人,都要先经他这道关。一旦他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可能会因耽误了事或者出现了什么疏漏,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所以,他们现在被磨练的心思缜密,做事十分妥帖。
他要是在府中,本公主还不来呢~~赵雪心道。
她和宋岩可是在户外蹲点了很久,见左丞相出了府,而且骑的还是马,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才决定来这里的。
“也好。”赵雪对他的提议也是十分受用的,略一思索,比较满意的开口。
她来着府上的主要目的,是查案,不想生出很多耽误事儿的枝节。有了这个对府里的什么事儿都知道的管家,既可以帮自己震住其他人,让他们不敢给自己找麻烦,又可以帮她指路,何乐而不为?
于是,进了府里不久,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便一脸堆笑,却又不敢声张的,来到了公主面前:“奴才见过公主!公主有何吩咐,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一定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喏,这个,是本公主的贴身太监,小宋子,”闻言,公主站定,对着跟在自己身后,此时半做自己的贴身奴仆的宋岩,挑眉道。
“奴才见过公公!”闻言,总管忙冲宋岩行了个礼。
“额……免礼。”宋岩有些别扭的开口,顿觉自己下身有种什么东西丢了的凉飕飕的感觉,下意识的夹紧了裤腿,确定某样东西还在。
“别的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本公主好不容易来这丞相府一趟,想无拘无束的好好逛一逛。所以无论是本公主,还是小宋子,除了女眷那里,去其他任何地方闲逛,都不得有人阻拦。管家可明白?”拿出丢失了好久的公主的派头,赵雪威严十足的开口。
“明白明白!奴才这就吩咐下去,无论是公主还是总管,无论去哪里,府中任何人都不得阻拦。”管家低眉顺眼的道,毕恭毕敬,唯恐得罪了面前的大人物。
说罢,他立即叫手下把整个丞相府所有的奴才,包括小厮,丫鬟,护卫,全部叫到院子里,将赵雪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因为公主不让管家说出她的身份,所以在下命令的时候管家只是说:“不得阻拦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
所以这府上的奴才们并不知道给了他们这么大权限,不阻拦他们的缘由,只是出于必须服从的奴才本分,努力把这两个人的长相记住,以便在府中遇到时,可以保证不出手阻拦。
见自己诡计得逞,赵雪狡黠一笑,道:“本公主懒,也不知道这府里有什么可以让本公主喜欢的地方……”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领公主去……”闻言,总管忙狗腿地开口。
“你知道什么?”闻言,把公主架子摆得十足的赵雪,一个冰冷的充满威胁的眼神扫过去,缓缓开口,“你能有陪在本公主身边的小宋子,知道本公主的喜好吗?”
赵雪说这话,就是为了误导他,让他以为自己这个决定,是明摆着要跟公主身边的贴身太监争宠。
“奴才不敢!奴才怎能与宋总管相提并论!奴才只是一时急着替公主分忧,这才失了口,还请公主和宋总管恕罪!”总管被这一记眼刀吓出一身冷汗,诚惶诚恐的开口。
“算你有自知之明。”冷哼了一声,赵雪道,转头对身边的小宋子,吩咐道,“今天本公主身上有点乏累,你替本公主到王府里走一走,看有没有符合本公主心意的地方,回来告诉本公主。”
“喏。”闻闻,小宋子上前一步,恭敬开口。
这两个戏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相处的瞬间,里面盛满了对彼此演技的赞叹,差点一不小心就笑出来,把这场精心设计的戏演砸了。
“你就不用去了,”间宋岩离开,不知道他们别有图谋的府里总管也想跟上去,寻思负责指个路什么的,不要怠慢了这位宫里的公公,却被做贼心虚的赵雪眼疾手快的叫住,“没了小宋子,本公主一个人在这里挺无趣的,你留下来,给本公主讲讲发生在这府里的趣儿事,让本公主解解闷儿。”
“喏,能为公主解闷儿,奴才荣幸之至。”闻言,总管立即转身走了回来,受宠若惊的对赵雪道。
“好了,开讲吧……”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赵雪道,准备开……开睡:
她对府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真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托住这个总管,让宋岩成功完成打探那官员给刘元送来的箱子里的东西的任务。
一个时辰过去,为了给这位大爷解闷儿,总管搜肠刮肚,而公主虽然兴致缺缺,却总一个劲儿的让他讲,说得口干舌燥,差点儿休克的他,为了不怠慢这位大佬,让自己的随从给自己准备了一大桶水,已被他说得口干的时候,喝上一口。
这个本来是总管的中年男人,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公主,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说书人的不容易。
在他喝下整整半桶水之后,宋岩终于回来了,对赵雪露出一个全部搞定的眼神。
“好了,总管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本公主就不打扰了。”
“公主此言,折煞奴才了。能为公主解闷,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气,奴才求之不得!”因为给公主解闷儿累得差点儿翻白眼儿的某总管,哑着这一个时辰把自己前半生的话都说完了的嗓子,努力开口,“既然公主要离开,奴才替丞相恭送公主!”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某总管的心里话。天知道为了符合公主的要求,又不得罪这个主儿,他搜藏刮肚,努力会声会色,滔滔不绝的讲了这么久,难成了什么瘪犊子样。
出了丞相府,见四下无人,对查案结果十分期待的赵雪迫不及待的对宋岩开口:“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有与刘元抢地有关的证据?”
“是还未来得及兑换成银票的碎银。”宋岩也很激动,闻言,抑制不住大喜过望的欢喜,也顾不得细解释了,直接得意的对赵雪开口,“这些地都是刘元抢的,那个官员只是替刘元办事,暂时官吏那些土地而已。”
说着,宋岩从胸口掏出一沓子地契,举到赵雪眼前:“这些,都是刘元抢的田地的地契,白纸黑字官印手印,证据确凿,刘元这回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么多?”望着那厚厚的一沓子地契,赵雪吃惊的开口。
“是啊。平民百姓一户人家也只有两亩三分地,刘元要一下子得到一千多亩田地,要抢的当然不仅是一个农民的土地啦。”
“之前为了查出刘元抢地的真相,咱们废了那么大的功夫都没有成功,这次竟然这么顺利,我觉得顺利的有些不真实……”闻言,赵雪皱起眉头,有些忧虑的开口。
其实赵雪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按照常理说,卖粮食收来的那些钱,不应该在不换成银票的情况下,直接给刘元的,弄成几大箱子,如此兴师动众的送来,确实有点诡异;而地契这种东西,关乎抢地这种会被罢官免职的罪名,是不会放在普通人可以轻易找到的地方的。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件事阴差阳错之下,让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宋岩钻了个空子,捡了个大便宜。
刘元以为天高皇帝远,管不到穷乡僻壤,所以在掩人耳目的穷乡僻壤开出了,不,应该说是强抢了这么大块的地。之所以说是强抢,是因为他是以低于正常土地几倍的价格,几乎是白得的得到了这些土地的拥有权。
他用几文钱的价格,便买到一亩地这件事,在地契上就有明显交易标注,所以不用刻意证实便知道着的是他抢的。也正因为这些土地是非正当手段的来的,所以他才会做贼心虚,找自己手吓得人派兵看守,防止被抢了地的农民作乱。
而这种大事,为了掩人耳目,他当然不会亲自出面。而一个当朝正一品,堂堂的一国丞相,独自前往一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也会引起自己的政敌关注,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首先和他斗了这么久的,他的死对头马吉,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他找了自己的党羽,当朝正三品的尚书令曹侍郎替他办这件事。而这一千多亩田地,不是个小数,甚至数量可谓惊人,按照大豊的律法,这么大的地界和私设城池的造反行为也没什么区别了。
洪全虽然答应了帮刘元办这件事,也怕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惹祸上身,所以他决定亲自派兵官吏这些土地。
所以,宋岩他们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会遇到到云水县亲自督察粮食的洪全。
而洪全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才会出现把刚收割下来的粮食,因为运到城市里去卖路途遥远,所以就地贩卖的行为。
而买粮食的都是没有土地,需要靠买粮食维持最基本的温饱的农户,他们生计艰难,没有银票,所以,他就将那一千多亩田地的收成,兑卖了十多箱子的铜钱和碎银。
而有些事就是这样,前面的环节没做好,就会影响后面的一系列环节,导致后面的事情积弊成重,无法妥善结尾。
他一个小官,一下子兑换这么多钱,拿着十几个装满了钱的大箱子招摇过市的到银铺里兑换银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为了不走漏风声,他就命人直接把这些箱子封起来,秘密交给刘元,让他自己处理了。
而他把箱子送到刘元府上的时候,刘元又正好不在,而那些硬做凭证的从农民手里弄来的地契,洪全不敢一直留在自己这里,又不能私自交给府上其他的人,便连同银子一起放在了的一个箱子里,并且为了保证安全,上了两层锁。
宋岩其实很快就找到箱子所在了,之所以还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是因为剩吓得时间全用来翘锁了。
没有撬锁工具的他,当然翘不开那两把沉重的大锁头,所以借着公主身边总管的名头,他又光明正大的去了左丞相的屋子,找到了钥匙,回来开得锁。
而整个过程,见到的下人虽然诧异,却也没敢阻拦,因为管家有令:
对这两个人,无论去哪里,都不得阻拦。倒也并不是所有的下人都这么听话,在丞相府里伺候的丫鬟,见宋岩闯进了丞相的卧室,有点害怕,就到总管那里去汇报,结果,刚张开嘴,说了句:“总管,那个你不让我们拦着的人进了……”
就被总管在某公主一个凌厉的眼刀下,忙不容置喙的开口:“我不说了吗,不管他进哪里,你们都不要拦着!听不明白话吗?!”
“喏,奴婢知错。”闻言,丫鬟立即退了下去,不敢再言。
于是,宋岩成功打开了严阵以待的两把锁,得到了里面的地契,又悄无声息的把钥匙还了回去。之所以说是悄无声息,因为在宋岩闯进丞相卧室找锁的时候,丫鬟见他闯进来就忙去汇报了,压根没看到他做了什么,而等他回来还锁的时候,丫鬟又不在,所以,没有人看到他进丞相卧室到底干了什么。
“放心,这些地契做不得假。”闻言,知道赵雪的担忧的宋岩,笃定开口,向赵雪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嗯,那我就放心了。”得到自己男神的安慰,赵雪立即有了底气,也跟着笃定的点了点头。抢地案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要看刘林那边的进展了。
王爷府。
“军费筹集的怎么样了?”赵南柯对前来回禀的商人道。
之前因为军饷和制作武器的钱不够,赵南柯利用自己控制的商人,在偏远地区买断食盐垄断盐市,高价售盐某取暴利的方式,筹备军费,如今已是第十日,只是看上去收效并不大。
这已经是第二十个过来汇报的商人了。
军费可不是个小数目,所以他吩咐下去替他变相筹集军姿的商人,也不止是一个地方的一个人。
“回王爷,不知当朝的右丞相是怎么得到消息的竟派自己手吓得官员,从大城市里进了很多盐过来,周济缺盐的百姓,有的店铺还直接被官员以违规销售为由,封禁了。草民控制的那些盐商大部分不仅没筹到军姿,还因此亏了本儿。”
“又是这种结果!”闻言,赵南柯恨恨开口,很少在属下面前失态的他,终于再也崩不住,回起袖子,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