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住在宫里,被一群奴才锦衣玉食的伺候着,没经历过争斗,也没吃过苦,你能懂什么?”带着斥责的口吻,太后无奈开口。
一天天的,分忧的事不会做,就知道给自己添乱。
“我是没经历过多少事,但是我清楚宋岩的为人,我还和他一起查过案呢!”赵雪急道,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失言,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惶恐的将太后望着:
出宫和跟朝廷命官一起查案,都是皇宫的大忌,她这一着急,竟间接地这两件事都捅了出来。太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因为赵雪和宋岩查案这件事,对太后来说,比她偷溜出宫,严重数倍,所以,太后压根就没去想她为什么会遇到宋岩,只留意到了,她和宋岩一起查案这件事。
“那个宋岩,竟然都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太后大声道,又惊又怒。
这个宋岩,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怪不得一向乖巧懂事的公主,会突然如此失态的跑到这里来替他鸣冤,原来是他背地里勾搭公主,想利用公主成为他自保的护身符。
真是,太阴险,太无耻了!
“打……打什么主意?”一头雾水的公主,怯生生地开口,间太后没有说话,只是怒气冲冲的想些什么,咽了口唾沫,她壮着胆子继续道,“宋岩他……他没有打我什么主意啊……”
她本来不敢再开口的,毕竟自己犯了很严重的过错,只是,看到明明该生自己气的太后,突然把怒火转移到了宋岩的身上,她便决定替宋岩说句话。
她本来是来帮宋岩的,若不仅没帮成,反而连累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你知道什么?!”扫了怯生生的公主一眼,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开口,“就是因为你傻,那个宋岩才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的!”
说罢,因为这一件接一件的事异常闹心的太后冲内侍们摆了摆手:“来人,把公主送回去!”
与图谋不轨的人狼狈为奸,陷害自己的人也就罢了,还敢勾搭公主,看来这个宋岩,她是不能再留了。
“刘福,把圣旨改一下!”太后冷冷开口。
见有人自动走出来,正愁无法交差的监工喜上眉梢,忙顺坡下驴,指着那几个主动上前的人对马吉道:“回丞相,他们几个找人替过班。”
狐疑地看了监工一眼,马吉不置可否,只是凝神打量着那几个逐渐走近的人。
“回禀丞相,草民们知道谁找人替过班。”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中年男子上前道,替其他人先开了口。
“哦?”见此人的话与监工的话有所出入,马吉已心知肚明,狠狠地瞪了想敷衍了事的监工一眼,对那人道,“你们倒是很积极啊!但口说无凭,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这……”那人与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站在马吉身边不动声色的刘元,一时没了应对。
“右丞相这是做什么,有人证难道还不够?替人干活哪里会有什么物证,难道要把房子拆了,看看哪块砖是替班的人磊上去的?”见自己这头的人犯了难,刘元不紧不慢地开口,“莫非右丞相不想破案,所以才故意为难证人,想拖延时间?”
“自然不是,本官只是觉的事情可疑罢了。”刘元一席看似正义凛然、无懈可击的话,说的马吉没了应对,纵然他心中明白,这是刘元早就设好的圈套,但因为后发受制于人,所以他不得不暂时妥协。
“既然如此,你们便将看到的,都说出来吧!”见马吉虽然嘴上妥协了,身上却迟迟没有动作,怕马吉避而不谈另寻突破口,情急之下,刘元不顾马吉的白眼直接替他问了。
“回丞相,草民曾看见工部侍郎带着一群人过来打了两天的地基。”那个高个子男子道。
“听说是因为工部尚书第二天要来检查地基,人手不够,便多加了几个人。 ”高个男子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看上去比男子年青几岁的男子道。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其他几个人点头附和道。
“那些被工部侍郎带来帮忙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么?”见状,马吉略一沉思,面露难色地道,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像极了平时不按套路出牌的马琉璃。
不愧是父女俩,有其女,亦有其父。
“一样。”高个子男子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道,其他人闻言,亦不假思索地附和起哄,仿佛人多就可以以假乱真似的。
“若是这样的话,工部侍郎确实可疑,只是,仅凭这一点还无法断定这些人就是工部侍郎的人。”马吉沉吟片刻,一脸纠结地道。
“还有什么疑点?”见马吉松了口,高个子男子以为离嫁祸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领赏,不禁迫不及待地道。
“那些人,穿的可是蓝色的兵服?”
“是!”高个子男子毫不犹豫地道,嗓门比刚才大了几个分贝,目光也由畏惧变成了轻蔑:这个马吉是傻了么,竟然主动提醒他,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原来如此。”马吉冷哼一声,脸色由担忧一下子变成了得意,前后判若两人,让前来污告的四个人脊背一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马吉不给他们任何翻供的机会,话一出口,立即转过身,向台下的众人高声道:“你们可曾见过一群身穿兵服的人来这里打地基?”
这四人本就是无中生有, 而兵服和农工穿的衣服又迥然不同, 除了他们,场地中其他农工要不,就没有见过,若是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他们的话在马吉的层层铺垫下,反而成了反向论证的,最有力的证词。
马吉这一着“请君入瓮”用得极其巧妙,让这意图栽脏嫁祸的四人无法自圆其说,加上这么多“拆穿”他们谎言的证人,阴谋不攻自破。
“你们可知,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声音一凛,马吉昂首挺胸道,不怒而威。
情节陡转,四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马吉质问起来,心虚的他们顿时冷汗直冒,全身发抖,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是兵部侍郎让草民这么干的!”其中一人惊恐至极,略一犹豫,便把刘元的得意门生,正在兵部任职的冯东供了出来。
他不敢得罪刘元,但为了保命,只好退而求其次,得罪刘元的部下。
其他三人听了,知道阴谋败露已无法挽救,又恐马吉对其施以酷刑,情急之下,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也连声附和。
站在马吉身旁的刘元,虽然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际上,听到那人拿自己的得力助手垫背,气得心跳加速,差点咬碎一口老牙。
哼,贪生怕死的废物!若你们自己承担了罪过,本官还能考虑放过你们家人,但既然你们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瞥了眼面色有点苍白的刘元,马吉得意一笑,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兵部侍郎要栽赃陷害啊!既然有人主动揭发,本官可要‘公正严明’地办理了。”
在“公正严明”这四个字上,马吉故意加了重音,将打着要学习自己公正严明幌子的刘元意味深长地讽刺道。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元本想陷害自己的人,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的人也拉下了水,自己终于搬回了一局。
易水县县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嫌利息高,当初别借啊!”惊堂木一拍,堂上坐着的官员,望着跪在堂下的赵风等人,下了最后的定论。
“可是商人设定的利率,太过霸道,官府不是应该出面,为广大百姓们重新设定一下利率范围吗?”
“退堂!”官员不由分说的开口,冲他们大手一挥,“把这几个没事找事的乡野小民,给本官轰出去!”
话落,赵风和被他带来申冤的老伯父女二人便被官兵们举着沙威棒,赶出了县衙。
京城地界很大,除了紫禁城以外,还有无数个地界偏僻且并不富裕的小县,而现在赵风和琉璃所在的县,就是整个京城中最靠边的,易水县。
“怎么样,成功没?”等在门外的琉璃,看见赵风等人被官兵们轰出来,带着看笑话的口吻,开口道。
赵风还沉浸在被官兵轰出来的愤慨中,并没有听出琉璃这话中的嘲笑之意,一本正经的开口:“这个县令仗势欺人,强词夺理,毫无人性……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公子,谢谢你肯替我们出头,”叹息了一声,老伯安慰似的拍了拍赵风的肩膀,道,“没关系的,这种事,我们老百姓都习惯了。”
“习惯了?”闻言,赵风大惊。
见赵风对此一无所知,琉璃笑了笑,虽然不愿意搭理他,但看在他还能解百姓穷苦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道:“现在官商勾结,压榨百姓,他们在这里得到的高额利息,恐怕还要上交给官府一份呢!你要官府出面,让他们干什么?断了自己的财路?”
“真是贪婪成性,丧心病狂!等我回……”赵风攥起拳头,怒道,说到半路,意识到什么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是出来微服私访,体察民生的,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状,知道他身份,并已猜到他想法的琉璃撇了撇嘴,心道:还等你回去,现在这件事都火烧眉毛了,等你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给,这是我的钱。这些钱你们拿去还债,多出来的,你们就自己留下用吧……”想到了什么,赵风开口道,低下头,从自己的钱袋里,拿出十两银子,要交到老伯的手上。
他记得,见义勇为救这父女俩的时候,琉璃说过,他们的债,她替他们还,再催债,就来找她。但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不能让身边的女人还债,或者让她被一群壮汉苦苦逼债。
所以,他要替她把这债,还了。
见状,琉璃默默的咬紧贝齿:不错啊小伙子,挺能演啊!连眼神都演的那么到位,装出这么一副贴心善良的模样,给谁看呢?不是你当初嫌我碍眼,派宫女要毒死老娘的时候了?!
不屑一笑,琉璃拦住了赵风送钱的手:“干什么?咱们又没做错,出什么钱!而且,大豊这么多被借贷坑的百姓,你这么一个一个地周济下去,不是得把自己饿死?”
琉璃故意把这段话说得很大声,让自己的唾沫星子喷了某人一脸,见某人无奈的抬手去擦自己的脸,琉璃暗自得意:
找不到理由打你,还找不到办法喷你了?你个伪君子,假好人!以为巴结本姑娘,本姑娘就会赴汤蹈火地做你的贴身护卫了,看老娘以后怎么折磨你!
说罢,把赵风拿到手里的十两银子,塞回他的钱袋,琉璃邪邪一笑:“对付贪官和奸商,我有办法!”
早朝。
“宋岩胆大包天,不仅敢伪造证据,陷害忠良,心怀不轨,还敢觊觎公主的美貌,设计引诱,今日,哀家就代皇上,定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之罪,三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坐在龙椅上,太后面色严肃地开口,宣布道。
闻言,殿下的宋岩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望向殿上的太后。
不等他说什么,一个女子便迫不及待地从侧殿里冲了出来,对坐在龙椅上的太后道:“不是这样的,太后,宋岩他没有觊觎我,是我,是我爱慕他的才华,所以才一直缠着他的!”
来者不是别人,就是曾和宋岩一起查案的公主,赵雪。
闻言,本来还想出生替自己辩驳两句的宋岩,脸“腾”地一红,嗓子像突然被谁捏住了一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话一出,不仅宋岩感到异样,殿下的群臣也大惊,不禁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身为一个女子,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在大殿之上,群臣面前,对一个男子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羞耻……
听到群臣的唏嘘之声,和他们看向自己的,带着声讨的鄙视目光,从未面对过这种场面的赵雪眼眶一红,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流下。
见公主流泪,宋岩心上一疼,忙向前迈出一步,道:“公主……”
宋岩刚开口,就被马吉一脚踩了回去:
“闭嘴!”马吉把自己的一只脚,用尽全力地踩在宋岩的脚上,成功打断了宋岩,见他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忙用只有他们俩听见的声音,解释道,“公主和太后是一家人,说错了话也没事,你要是说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别辜负了公主对你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