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虽然赵风心里有一堆大道理想跟吕姑娘讲,但犹豫了半晌,最后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看到吕姑娘那坚定的眼神,不容置喙的口气,赵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纠正她这种错误而可笑的想法。
赵风虽然阅历不多,但也知道对一些成人来说,一些观念一旦形成是无法改变的,要让吕姑娘改变看法,不做白白牺牲的扑火飞蛾,恐怕讲上几天几夜的道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所以,纠正她观念的事还是要放一放,先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咽下心中的火气,赵风努力平静的开口:“那怎么样,你才能不嫁给县令?”
“程潇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可以帮你。”赵风笃定开口,眼神坚定而自信。
“你,真的有办法吗?”闻言,吕姑娘有些吃惊,却也充满期盼的,望向面前的这个从外地迁移过来身份不明的男人。
“是不是只要我能帮你做到,你就不会嫁给县令?”
“是。”闻言,吕姑娘充满悲伤和遗憾的双眸重新焕发出希望的光彩。
她当然希望,自己可以不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了。程潇可是她的初恋的她而言,程潇就是她全部的梦想,她此生所有的追求,所以她愿意为了程潇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
“我认识左丞相,我可以帮你。”说罢,他郑重其事地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如果赵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脸上带着同情或怜悯的神色,或者,他答应的太过干脆,不加任何看上去慎重认真地思索,她都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他。
可偏偏,这两项最让人信任的表现,他都具备了。
“不过,县令,你必须嫁。”想到了什么,邪恶一笑,赵风对吕姑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慈宁宫。
“赵南柯手上那份如今朝廷上他收买的谋反同党的名单,可找到了?”对着面前跪拜在地的,一身黑衣的暗卫,太后冷冷开口,雍容大气,不带一丝喜怒。
在下人面前,她的心思,是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的。在这吃人的,步步惊心的皇宫,她比谁都知道把自己的真正心思让别人知道后的危险,所以,她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回禀太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属吓得眼线们一直在想办法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制造机会,获得那张名单。”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十分恭敬的开口,“只是,那些官员防范的,实在是太过严密,属吓得眼线们一直没有在寻找那张名单上取得任何进展。”
“以前,哀家确实跟你们说过,为了日后大计,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可是,有些人要是冥顽不化,难道我们还要等他想开了再去惊动他吗?”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这暗卫一眼,太后提高声音道。
“属下愚钝,请太后指点迷津!”闻言,暗卫被吓得一哆嗦,忙向太后认错。
“不肯说,就抓起来往死里打,打到他,肯交出名单为止,至于最后,怎么样才能看起来像意外死亡,你应该懂得吧?”眼底划过一抹瘆人的寒芒,太后缓缓开口,用着最轻柔的口气,说着最血腥的命令。
其实真正的幕后大佬,都不是遇到一点事就耍狠逞凶的,因为她们对那些看起来残酷血腥冷酷绝情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到,可以像平时吃饭那么寻常。
“喏!”做太后的暗卫,虽然没有太后那么老谋深算,但也是既聪明又有手段的,一点就通,闻言立即道,“属下这就去办!”
京城,某地下室。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陡然从梦中惊醒。
是的,他是在梦中惊醒,而不是昏迷中。
他是在夜晚睡觉的时候,被身边人悄无声息地用了迷香,然后谁也没惊动地抗进了自己在卧室里建的暗室,给挟持了。
对,那个挟持他的身边人,就是太后早就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咳咳……”在一盆冷水当头泼吓得时候,被呛了一鼻子水的户部侍郎(之前被赵南柯收买的那个),被惊醒的同时,忍不住一阵猛咳。
看了看对面自己的心腹,又看了看自己置身的暗室,和把自己死死的绑在十字架上的绳子,户部侍郎一脸懵:
“陆管家,这……这是在试探本官刚打造出来的十字架,是否耐用吗?”
不错,这个暗室里,本来并没有十字架的,也不打算用来囚禁犯人,是他的心腹,也就是面前这个人,说他既然决定跟五王爷进行这种诛九族的谋逆之事,肯定会被太后或者皇上的眼线盯上,到时候为了自保,不得不下狠手,杀了他们,但他们身份特殊,又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被抓,必须弄个既安全,别人又想不到的地方,专门用来囚禁这些人。
于是,他才把这个暗室改造成了囚室,而这个用来捆绑犯人的十字架,也是新打造出来刚放进这个暗室不久的。
“呵,李大人,你想多了。”把他抗进来的陆总管,平时恭敬顺从,被令他全然陌生的冰冷嗜血所取代,他阴狠地将他望着,像一头嗜血的猛兽,望着即将被自己吞进口中的猎物。
他可是这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家特务,是经过严格残忍的训练,无数次死里求生,的存在。他们玲珑百变,可以只是为主人出生入死的暗卫,也可以是这世上,包括皇上所在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如同一直蛰伏在黑暗里的毒蛇,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吐着阴冷的信子,随时准备给自己的目标,致命一击。
因为他们忠于主人,宁死不屈,所以,他们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即使你成功抓住了他,你也永远找不到他的软肋和短板,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
“在下是太后的暗卫,绑架你,是为了跟你要出赵南柯发给你们的参与这次谋反的朝中官员的名单。如果你乖乖交出来,在下念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还能让你免受皮肉之苦。”陆管家冷冷开口,冰冷的表情和充满威胁的口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闻言,李大人不由得诧异道,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他竟然,在自己家,被自己的身边人,抗进自己打造的暗室,挟持了,而且,用的是,自己派人打造的十字架。
这十字架,高低尺寸,还特么挺合身???
真是,造孽啊!李大人没忍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等管家严刑拷打,就当场暴毙:
没想到自己的管家,竟然是太后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眼线?!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名单在哪里?”陆管家冷冷开口,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用冰块做成的水桶般大小的冰盒里,取出一根簪子般粗细、小臂般长短的透明冰针,面色阴冷的在李大人面前晃了晃。
“名单……名单本官已经销毁了,你们找不到的!”谋反的名单可是件大事,如果这个名单落在了太后的手上,那赵南柯这次的谋反,必会功亏一篑。
既然敢加入赵南柯的阵营,他就已经在心里悄然做好了权衡,定然是助赵南柯谋反可以得到的利益,远大于现在他在这个朝廷中,可以得到的利益。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巨大的利益,和谋反成功后他会得到的那许多诱人的好处,他也要努力抗一抗,只要不死,只要能被自己的人发现,把自己及时救出来……
“好。那你就休要怪在下,不念旧情了。”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陆总管缓缓开口,抓过李大人的手,把那手臂长的银针,从李大仁中指的指尖,缓缓刺入。
阴山县。
县令府上,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宾客不绝。
然而,就在举行婚礼的前半个时辰,婚礼的见证人,县令八十多岁的老母,突然失踪了。
“老太太哪去了?”府上的一个丫鬟急道。
“不知道呀,刚刚说去如厕, 都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吗?”另一个丫鬟道。
“没有啊,我刚去茅厕找过了,老太太没在茅厕!”一个丫鬟从院子后面跑过来,道,显然是刚去过茅厕。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别处找,婚礼马上要开始了!”第一个发问的丫鬟,显然是这些丫鬟中身份最高的,立即命令道。
虽然暂时没有找到老太太,但成亲这种大事十分迷信封建,讲究吉时,风水大师都说,一旦错过吉时,日后家庭府宅中,一定会鸡犬不宁,甚至会发生血光之灾。
所以,不管老太太在不在,婚礼都会按时举行。
到了吉时,县令派来接亲的一台花轿,在一群接亲的丫鬟仆人,一路的吹吹打打之下,来到了吕大娘家的门口。
本来,吕家姑娘身份卑微,且又是嫁进王府做妾,不应该得到这种各个环节都具备的接亲的礼遇,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吕家姑娘成亲之前,放出了话,如果县令不派花轿,光明正大的来迎娶,她就不嫁了。
而虽然吕姑娘之前和程潇的一段旧情,传的沸沸扬扬,姑娘家的名誉并不清白了,但只是做妾,并不是做正妻,所以她的名誉对县太爷来说无伤大雅,而且这个吕姑娘,人长的实在是漂亮,说百里挑一也不为过,县太爷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
于是,县令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和往日新娘上轿的方式不同,这次,新娘是由一个同样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子,从门口郑重其事的,一路背上花轿的,吕家人美其名曰:
步步高升。
上了轿,花轿便和来时一样,又一路吹吹打打,回到了县令的府上。
到了县令门口,身穿喜袍的县太爷,在无数宾客的祝福声中,一脸得意地走到花轿旁,接新娘下轿。
县太爷已经年过四十,这个岁数,可以当吕姑娘的爹了,如今还能娶这么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小娇妻,现在还是觉得十分得意的。
毕竟在这种比较偏僻的乡村,他这个岁数的县太爷,能娶上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且容貌身段又十分出众的小娇妻的,还真的少见。
掀开轿帘,县太爷像证坐在里面的新娘伸出手,可新娘却一动不动,嘴里还发出“唔唔唔”的呻吟声,他心中诧异,抬头往轿子里面一看,只见新娘被五花大绑,一动也动弹不得。
县太爷欣赏惊诧,不知道把新娘绑上这种事,是不是女姑娘家人所在的村子特别的嫁女习俗,不过不管是不是习俗,这样被五花大绑,也没办法成亲啊?
于是县太爷走进轿子里,替新娘把身上的绳子松开,刚想将新娘接下轿,只见新娘怒气冲冲的抖掉身上的绳子,扯掉头上的红盖头,一巴掌乎在县太爷脚上,骂道:
“你个不孝子!抢女人抢傻了吧?!我是你老娘!”
“哈哈哈……”闻声,又看了看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打扮的和新娘子一样,却明显是老黄瓜刷绿漆,怎么看怎么难看的七十岁老人,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难以自已的翻天覆地的哄笑声。
“怎么会这样??新娘子呢?!”县太爷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应该说直接找个井跳进去——
掳掠并娶自己亲娘?
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此等“变态乱伦”的名声的羞辱!
“不……不知道啊!之前上花轿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媒婆,也就是此时一脸痦子,打扮得奇丑的马琉璃,一脸无辜的开口。
“你个废物,赶紧回去找!”县令怒骂道,也顾不得刚从轿子里走出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老娘,逃也似的跑进了府里。
其它的下人们见状,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似的,急忙跟在县令身后进了府,最后把府门一关——溜之大吉。
把一场本该风光满面的婚礼,变成了一场万人空巷的笑料。
“找,找你老娘啊!”见县令的大门关了,琉璃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转身宣布什么似的,大声对剩吓得接亲的人们道,“都散了,散了,别看了。这县令非要派人把自己的老娘打晕,然后假装新娘子装进花轿,咱们这替人办事儿的,也没办法啊!老娘上哪儿给他找新娘子去?散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