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很多事情,神也无法回避。
在越青迷惑那龙凤呈祥的时间,云翊找到了她。云翊的温柔,更像是一种被人蛊惑了的痴迷。
“青青在想什么?”
“前几日,我在繁花林,见到了凤凰送给了二殿下的手帕。你告诉我,那龙凤呈祥是什么意思?”
云翊不知道如何解释,于是他问道:“青青,你可知道,二弟是要与凤凰成亲的?”
越青点头。
“那二弟那日答应你,以后保护你,是不会实现的,你可明白?”
“为何?”越青不能理解。
“他要娶凤凰。日后,他与凤凰同吃同住,也会繁衍更多的孩子,他没有时间再来保护你了。”
越青皱眉,思考了一下,也确实如此,转念一想:“那他为何要承诺,真是的。”
云翊见她情绪不是很波动,却又担心:“你不生气?”
“不生气啊。他不能保护我,我找母神保护我。从前青龙欺负我的时候,都是母神帮我的。”
云翊以为她会提到自己,没想到小花从头到尾没想过自己,一时心里难过,语气有些萎靡:“除了二殿下,你只想到母神了。我照顾你这么久,你难道不希望那个时刻保护你的人是我吗?”
越青看向他:“就是因为,你照顾我这么久了,我不想再让你辛苦保护我了。你可是大殿下,这三界有什么不平事,都得你出面解决,再保护我的话,你可分身乏术。”
“我不介意的,保护三界,与保护你,并不矛盾。只是你为何总不愿意亲近我?”云翊的眼神有些难过。
越青可见不得人难过,便走过去,望向他的眼睛:“大殿下,你难过了?”
“青青,二弟要成亲了,我也想成亲。”
这大殿下就是不明白,这是个妖怪啊,她听不懂暗示。
“那,你想娶谁?我去帮你跟母神说。”
大殿下咬着唇齿,挣扎了许久:“我想娶的人就是……”
这话还没说完,越青突然就晕过去了。把个云翊急得,他赶紧查看越青的情况。自上次她显露出了妖性,云翊就知道她已经在成妖的路上了。可是自己又舍不得离开她,便也只能尽量掩盖她成妖的事实。于是带她去了荷花池,没想到越青一到荷花池,就显露出了原形。原本云翊想着她在荷花池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过了两日,云浚有些着急:“大哥,青青还没换回人形吗?”
兄弟俩去到荷花池,云浚大惊:“大哥,这里的赤鱼呢?怎么一条也没有了?”
云翊与云浚对视一秒,云浚就明白了:“我得让她恢复人形,问个明白。”
云浚想要把她拉出来,云翊赶紧护住越青:“二弟,你不要吓着她了,大不了我再去给你找几条赤鱼。”
云浚只好收手,可也很生气:“最后的赤鱼都被她吃了,哪儿还有赤鱼?”
“那你非要赤鱼干嘛?”
“大哥,赤鱼是上古就留下来的,上古的神族少一个,神界就少一份力量。”
“那他也不是善类啊。”云翊替越青狡辩。
“母神说过,可以驯化。”
云翊也没办法自圆其说:“那都吃了,你找她有什么用?”
云浚瞪着越青,又看了看云翊,想了想:“大哥,她不能住在丽华殿,我带她去锁妖塔住几天。”
“不行”云翊拒绝。
云浚有个念头,再这样下去,三个人肯定都会受伤。现在,他只想让越青不要在成妖的路上越走越远。
“大哥,你会害了她的。如果有一天,她受到惩罚,这是不是你所求的?”
云翊有些松动:“可是母神没有怪她,不是吗?”
“迟早的事情。”
“那也不能去锁妖塔,那里面那么多妖物,伤害到她怎么办?”
“大哥”……
此时,那水里的小花也发出了声音:“不,我不去锁妖塔,如果你敢让我去,我就吞了里面所有的妖物。”越青恶狠狠地威胁他。
云浚见此情形,问云翊:“大哥,你看到了?这还是我们的小花吗?”
云翊到底是心疼:“不然,送她去云海宫住一段时间吧。”
云浚想了想:“行。”
越青非常不高兴:“我不想去母神那里。青龙刚被母神丢到了昆仑,母神失去了帮手,正烦着呢,我不想去做出气筒。大不了,我就待在这荷花池了。”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就又闭了花瓣,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两兄弟只好暂时离开,回到丽华殿,云浚就问云翊:“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云翊支支吾吾,云浚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大哥,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她妖化的样子?”
云翊连忙否认:“没,没有那么可怕,不过是眼睛变红了而已。”
云浚大惊,生气却又压低声音:“大哥,你说她的眼睛变红了?她不是上神,她是真正的大妖啊,这回我们真的不能犹豫了。”这或许是云浚最后的理智了,尽管他还留念那次的亲密接触,这九天的基业是母神的心血,他始终不愿意放弃。
云翊哪里肯:“二弟,你看她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妖。她还没有觉醒妖识,就不是妖。咱们再等等看,可好?”
云浚凝望着穹顶,母神不该被辜负,可那越青也未曾有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终于被他说动了:“明天约她去天地宝鉴,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妖?”
晨间,云浚打坐结束,就去了荷花池。这三清界的荷花池,是有灵性的。它能净化黑暗力量。越青并未显现出云浚以为的那般痛苦难耐。于是立在池边,等待彼岸花,见对方没有理会他。他只好使了法术,将彼岸花强行变回了人行。
越青被拉到他面前,第一时间就想转身离开。
云浚拦住她,竟也是十分温柔的说道:“青青,我很担心你。”
越青不太相信:“你担心我不去锁妖塔吗?大殿下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要娶凤凰,如今你又想送我进锁妖塔,原来那天你在繁华林说保护我的话,原来都是骗我的,我才不要相信你。”
云浚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这么近距离,云浚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踟蹰了,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有些事他也早就想做了,可是他有个大哥。
于是他温柔地问道:“你可是喜欢大哥多一些?”
越青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但他至少没有一边说保护我,一边要送我进锁妖塔。”
“青青,凤凰要与我成亲,是因为神族要维持现状,我们必须联合。”
越青点头却不带任何情感:“我知道,九重天都知道。那又为什么送我进锁妖塔?是我妨碍你成亲了吗?”
“不,不是因为这,你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
越青摇头。
云浚耐心解释道:“就是,以后凤凰会跟我永远在一起。”
“那既然这样,以后,你就跟她一起,我就回到母神那里。你不要总想着把我关起来。”
云浚眼神忧郁,心中突然就充满了不快:“那你这几万年来从来没想过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吗?”
彼岸花啊,情爱她又懂多少:“我当然想啊!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个可以永远在一起。”
云浚自然知道她并没有懂得自己的真实意思。便也不再强求:“那跟我去七十二天。”
越青缩了缩脖子:“我不去。七十二天可是历了万年大劫的厉害上神去的地方,我怕我被灰飞烟灭了。”
云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地狱十八层,九天七十二天,八十一天,都是上神才能去的地方。他心软了,就算彼岸花成妖成魔,他都认了,伺候她的一切都由自己担着。于是他温和地牵了她的手:“那就不去了。你跟我回去吧,不在这荷花池了。”
越青也不愿意:“我就想待在这里,挺好!”
云浚无奈:“那你……”
越青二话不说,又缩进了荷花池。云浚心里的感情很难描述。他有些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纠结,才让他难以名状对越青的情感。或许是责任,或许是愧疚。
就在刚刚他追问小花对自己的感觉时,云浚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要娶凤凰,因为神族需要联合,他作为母神之子必须付出,但他也想许小花一生一世,因为那朵花在自己成长的岁月里,陪伴了万年,这是凤凰的美貌和强大都无法比拟的,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他终于明白了人间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情,爱一个人如此简单,却也如此艰难。尤其是当你爱的那个人,她不知何时才能明白你的心意。
又过了些时日,彼岸花也终于是在荷花池待不下去了。回到丽华殿,还没坐稳,云翊就过来了,显然他的语气有些着急:“青青,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恢复了吗?”
越青点头。就在云翊放下心的时候,越青问了一句:“你很担心我?”
云翊眼神坚定:“自然。”
“那你担心我,是因为我是你和二殿下养的小花对么?”
云翊理解成小花在试探自己,于是他直白地回答:“我只想你做我一个人的小花,可好?”
彼岸花心里有点感动:“二殿下跟我说,他要娶凤凰,以后凤凰就陪他了,他或许不会再需要我这个小花陪伴了。大殿下,哪一天你也要娶妻,那小花是不是就无处可去?”
云翊想起来,他上次没说完的话,决定不再踟蹰:“不会,我不会娶妻,除非娶的人是你!”
越青不太理解嫁娶的含义,也不能理解云翊对自己的感情,她的脑子里似乎就认为自己是朵花,是一朵供人观赏陪人寂寞的花。听了云翊的话,她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娶的人是我,那就是大殿下想娶我。我也可以像凤凰那样嫁给大殿下?不是说神族结合吗?我好像不是神,能嫁吗?”
于是她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的意思,你想娶我?”
云翊胸口起伏,这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决定,所以坚定地点头:“是,我想娶你。”
小花眼神都慌了:“我可不是凤凰那样高贵的神族。我只是一朵小花而已,我可以跟上神成亲?”
云翊语气坚决,肯定地说道:“可以。只要你点头,我就去跟母神说。到时候,二弟与凤凰成亲之时,我们也成亲。可好?”
小花自然不敢答应。却也很犹豫,云翊想要再逼她一步,小花突然又晕了。
云翊真是无可奈何,但也深知,这九重天,小花恐怕待不下去了。她的妖气日渐浓厚,无法压制。于是趁着小花昏睡,云翊只得再次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恰好,云浚过来了,他感应到了小花生命有些微弱,赶过来,就见到此场景。
“大哥,你为何,还要喂她血?这会加速她觉醒的。”
“二弟,我也不能看她就这样死在九重天吧!”
“她终究是妖,就算我们再舍不得,她不可能活那么久的。大哥,我觉得,我们都要理智一些。”
云翊想了想还是说了:“二弟,我理智不了了,我已经深陷于小花,无法自拔。”
云浚惊愕:“大哥,你爱上她了?”云浚惊愕的不是大哥会爱上谁,而是大哥也爱上了小花,而自己如今却没有任何理由强求小花。
“二弟,我会跟母神求个姻缘,求得小花伴我永生永世。”
云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无论她做神,做鬼,做妖,我都要娶她。”
“好吧,大哥”云浚看了一眼昏睡的小花,难过地想要离开。
老君又来了。兄弟俩看着他,心里就开始计较:这又是啥事儿。
果然。
“两位殿下,上次说东海倾斜,海水肆虐人间。经过两位殿下治理,原本已经无碍。但最近凡人居住的神州大陆也开始倾斜,四处妖孽横行。恳请两位殿下……”
两位看了看对方,云翊说话了:“二弟快要与凤凰成亲。这一次,我自己去吧。二弟留下来准备。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大殿下如此主动,到底也是有私心的。临行前,他去见了母神:“如果儿愿意做这九天的君主,能不能让彼岸花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不要她做天后也可以。”
母神没有回答他:“你带了功德回来,再论。”母神又岂会让这朵小花乱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心智?
虽是“再论”,对大殿下而言,已是最大的承诺。他满心欢喜地回了丽华殿,越青还是有些虚弱,迷迷糊糊的样子,看来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云翊握了她的手:“青青,等我回来,母神就会同意我们成亲了。你好好在这里养身体,要是有不舒服,就去找二弟。乖了吗?”
“那你要去多久?”越青虚弱地问道。
“很快了,顶多十来天。相信我,我已经跟母神说过我要娶你的事,她会同意的。”
越青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云翊吻了她的额头,含着笑容,带着他的琅桓剑去了人间降妖除魔。
母神待他走后,轻轻叹了口气:“强求,何来幸福。母神助你结缘,日后造化你要自己承担,算是回报你拯救三界苍生的恩。”
只见母神衣袖一挥,那三生石上便刻上了:越青,云翊,两个人的名字。只是并未在一起,缘分是注定了,能不能在一起,得看他们自己修行。母神到底是爱她的孩子,却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