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秀美好容貌，又是公主悉心教导出来的，这到了说亲的年纪，公主倒是没急着张罗，说不定要留姑娘多住几载。这嫁人再好，也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不过女子好时候就那么几年，过了可就不好许人家了。

　　“主子的事，你可别瞎说。”一婆子紧张提醒道，公主府规矩严格，最忌讳这些言语是非。

　　朝夕阁

　　夏日炎热，窗户大开，一妙龄女子立于书桌前，持笔弯身细细描画。长得面容姣丽，身材高挑，不过眼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一番。前日大长公主带着几位小姐离府去城中寺庙祭拜，堂小姐哭了一夜，今日眼下还泛着点点青紫。煮了鸡蛋摊揉，稍稍消了些。

　　君燕凑近，仔细赏析了会儿，说：“姑娘这字画，可不差起集市上卖的。”

　　外面卖的也不全然是精品，很多小摊上的字画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买回去装点屋舍，经不起细看赏析，自然也没收藏的价值。虽说偶尔也能遇到有灵气还未出名的画家、书法家，不过是凤毛麟角稀罕着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勉强入得了眼，全都归功多年的练习，除了这点爱好，她也没旁的。这么多年出府的次数寥寥，平日窝在自个儿的小院独坐绣楼。

　　“奴婢虽不会画，但是看还是会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打小就跟在公主身边侍奉，见过不少优秀墨宝，见的多了也就稍懂些了。

　　“那是你没瞧见我三哥的字画，才真是带着灵气。”顾笙歌扬了扬小巧的下巴，满是自豪地说。

　　“唉呀！小姐，公主不是嘱咐您千万别再提曾经的事了。”人心肉做的，亲情哪能说割舍就割舍呢！可是隔墙有耳，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一耳朵，如何是好，倒是枉费这么多年的护养。

　　这院子中的人手少，主仆共六人，两个婆子，大丫鬟君燕领着两个二等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的，话少品行端正，手脚麻利。因院子也不小，所以平日小姐的一切起居都是君燕一人独揽，其他人忙活洗刷打扫。说实话有些累，所以公主打算再给加个人，赶巧前院也在召丫鬟仆从，从中挑选一个，当然慎重万分。

　　“小姐。。。”君燕怕小姐想多了，瞧着她又默默垂泪，轻唤道。

　　“没事，我知晓你一番善意，只是，近来越加思念。”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不知为何，她思念加剧，近来时常做梦想起往昔顾府种种，许是九周年之故。

　　前院

　　昨日公主府前人声鼎沸，报名的若干，老长的队伍少说二百人有了。今日筛选出五十人，仆从二十，丫鬟三十，听说最后只要二十人，也就是说还得再淘汰。

　　仆从与丫鬟自然分开筛选，这边管事嬷嬷讲完规矩，从第一排第一个依次往下仔细盘问瞧看。走到一个个高丰腴的圆脸丫头前，身后负责的丫鬟凑近说：这是城中绣坊绣娘赵婶子的二姑娘，拿手的自然是女红。听说绣坊老板跟赵婶子点名要她进绣坊，不知这姑娘咋跑这来了。

　　“你怎么不去绣坊？”管事嬷嬷好奇。

　　“我娘说，公主府名气大，让我在这做四年活计，好。。。好”好说人家，可是这话怎么让是姑娘的她说得出口呢！羞得低下头，四周轻笑声响起，来的姑娘有几个不是这么想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管事嬷嬷自然知晓，只要丫头们安安分分，好好做事，这想法也不是什么过错。管事微笑不语走向下一个，却平白被唬了一跳。

　　“好家伙，你这是有多高？”近日来的丫鬟高个不少，她自个儿就个子不矮，在女子中身高就是拔尖的，她老家流传一句话：“高高媳妇门前站，不会做活也好看。”可这人也太高了，比她还高了大半个头，这拉出去跟男子比也绝对是数得上的。再仔细瞧看这丫头面盘，白净秀气，长得倒不错，画着淡淡的红妆，眼睛一望还有些勾人。一身淡粉的麻布长裙，发髻简单除了簪子没有其它装饰，安静的站立，倒是文静。

　　“嬷嬷，姐姐不会说话，她叫玉琳。”旁边胖脸丫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暗示管事嬷嬷。昨日她来报名，与玉琳是一起来的，算是认识了。本来觉得自个儿人高马大的，平日是有些扎眼，可是这姐姐竟然比她还高。

　　不过姐姐长得可比她窈窕，长相也讨喜，眉目精致，所以她有意相交。没想到她竟然不会说话，真是太可怜了，她们二人用写字交流，可惜自个儿识字不多，姐姐写的不能完全看懂。

　　“哑巴？可听得见？”这要如何做事？谁选的！

　　蒋雨霖缩着肩膀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答，还抬眼委屈无措的瞧看管事嬷嬷一眼。

　　管事嬷嬷被他小鹿般清澈的眼神看得心软，身后的丫鬟上前跟她简单汇报，昨日问玉琳后所知晓的信息。“这丫头读书识字，说父母早亡，只有兄长常跑外地做营生，她寄住亲戚家，都是一般人家生活也不宽裕，所以出来做事补贴家用。她爹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书童，跟着少爷读书习字，她这些都是跟着父亲学的。”并将昨日玉琳所写的字给管事嬷嬷看，嬷嬷看后满意的点头。字写得工整，书读的不少，虽不能跟举人秀才比。

　　龙吟山庄本就有先生夫子教授文课业，虽然应征是江湖侠客名流，可是骨子里是正正经经的官家少爷，怎么可能让弟子做一群睁眼瞎。蒋雨霖的书念得也不见得多出众，可是儿时为了追赶师兄，引起他的注意，可真是攒足劲在学，因此念过不少书籍的。后来知晓二师兄的非凡，俨然不是他这种凡人能比肩的，便放弃苦读，但多年来这文化底子已经积攒下。

　　公主时长教导他们不可以貌取人，这丫头既然读书习字，倒是个不错的优点，先过了随后再观察，走到下一个继续简单问答。

　　蒋雨霖心中呼了口气，说是不紧张，但手中都出了汗。二师兄最损，出的什么鬼主意！瞧瞧他现在这模样，不够丢人的，要是叫认识的人看到，他还做不做人了。城东那群仰慕他的姑娘不知晓会不会从此离他远去，他心中戚戚然不已。

　　管事嬷嬷瞧看完最后一个人，跟她们说明规矩，未来十日集中管理培训，观察她们的言行，手中活计，不合格的依然要请出府的，而后将她们五人一组划分。蒋雨霖跟那圆脸丫头一组，小姑娘开心的跟他说了一大通，可是他思绪早就飘远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宿在一起，他一大老爷们，这样合适吗？

　　入夜，月皎洁。蒋雨霖仰头院中问天，回答他的是身后屋中传来一声大过一声的鼾声。算了，还是先简单瞧看一下四周院子吧！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