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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难以启齿

  众人皆点头赞同,林夫人终于有了羞意,她一当家主母修女德课,还不得被人笑死,险些要昏过去。

  林小姐白了脸,眼中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往齐大人那边走了一步,被齐大人公事公办的神情伤到,一低头掩面哭泣。身形摇晃了下,被丫鬟扶着才没有坐倒在地。还有几名跟着起哄夫人、小姐也需入学堂,羞愧难当,纷纷低头离开。

  齐大人从容的下着决断,一切公布完毕后回身看向桦绱。与她的沉静冷淡不同,今日齐大人心情想来格外愉悦,因为从他那点漆的眸中寻出一丝暖意,犹如霞光照亮一汪深潭,一片潋滟晴光。

  可桦绱却如何也笑不出,特别是面对这张脸,即使是悦目的。她这人记仇,想冰释前嫌,若无其事的翻篇,恐怕很难。即便如此,心底对齐大人的处理结果亦是赞同的,这尤令她气闷。

  “殿下,可满意?”齐大人直视桦绱,出言询问,礼数周全又客气的模样,不知何时绕过长桌站到桌边西侧,也就是她的旁边。

  他离着她这样近,因他站立,无形中带来一丝压迫感。

  “。。。”她满意,她满意什么?他有在乎过她满不满意?不过是处理完了将结果告诉她而已。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不都得迫不得已接受。

  好吧,她承认她没有公私分明,左手握住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摩挲,心中暗暗想着,好想将杯子砸向那张脸,毕竟她的气还没消。

  齐大人仿佛能知晓她心中所想,大手速度更快,一手包裹着她纤细的皓腕按住她的危险动作。

  这动作引得桦绱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刚要开口,不想齐大人抢先出言:“殿下,不是说要去大坝看进度,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臣陪殿下看看可好?”听着是询问她的意见,可是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却是不容反抗的强硬。

  齐域无视冒火的秀眸,将白皙柔荑放在自个儿的前臂上,明眼人看来,齐大人这番决断,欲平殿下怒火,整顿警示诸人日后谨言慎行。在中间调节两方矛盾,给足殿下颜面,将此事翻篇。

  齐域盯着前臂上纤纤玉手如葱白一般,椭圆的指甲粉嫩粉嫩的,中指带着一枚纤细的戒指,与她的手指极相称。收回眸光,唇角浮起一丝笑意,长眸染了柔光,好像几日前翻脸盛怒的人不是他一样。

  桦绱到现在还记得几日前他黑眸中泛着赤红,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意味望向她的样子,记忆犹新。被他忽冷忽热、难以捉摸的情绪弄得不悦到了极点。她是他养的猫儿、狗儿吗?高兴时扬着唇角笑得灿若朝霞,冰山都能暖化了;不高兴时甩脸子怒目相对,放肆又暴虐!

  虽然她至今弄不太明白,他到底为何那样怒不可遏?是,她有一瞬间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可他何必要拆穿,毫不留情面的让她难堪。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会懂她的痛苦!她的担忧!她无处发泄的怨恨!桦绱想到这仰头看向天,克制的呼了口气,此处人多口杂,即使她与齐大人之间互不相容,还是不能让别人瞧出来。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得装装。

  但表面冷静下来,不代表内心也冷静宽容,心中一声冷哼,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定是叫姑娘们惯出来的!瞧着空场这边含羞妩媚的小姐们,桦绱不动声色的瞥看齐大人一眼,暗暗想着。

  “散了吧!”齐大人‘挟持’桦绱离开椅子,打算往大坝方向走,与边上黑壮的典史大人错身之际吩咐了句。

  那人得令高声吆喝着,卫兵队长带着青年们排队离开。林夫人、林小姐丢了脸面自是一刻不会多留,丫鬟婆子搀扶着脚底踩了风火轮,火急火燎的离开,与来之时气势大相径庭。林小姐走出去很远还不忘再回头看一眼齐大人,而‘薄情’的大人自然是没有一丝怜惜。

  齐大人人高腿长,脚步即使放慢也算快的,桦绱跟的有些吃力。再说本身也有些情绪并不想去,此时她哪会有那心情,不能跟他在这拉扯,但多年的修养险些要破功。

  大坝修建多日,田地也重新播种,她应该到处走走看看,可是一定要今日吗?一定得是他带路吗?她不愿意跟他说话,一句都懒得说。这样想着,在目睽睽之下,桦绱面上是得体的浅笑,可搭在他前臂的五指却在暗暗使力,掐着手下瘦劲的手臂,用了全部的力气,总算那人停下脚步。夏日炎热,大多穿一件长袍了事,果然这绸缎下再无中衣,好下手的很。如此桦绱也不客气,指甲用力掐握,一副不见血誓不罢休的架势,颇有一瞬间恶婆婆附身的感觉。

  这一刻,桦绱心中徒然放晴了,好像置身一望无垠的田野中,远眺被风吹过的麦田,翻涌着绿色的海浪,令人心旷神怡!面上不显,侧了下头对身后的赵妈妈交代:“给林夫人带句话,上课的丫鬟一个都不能缺,七夕过后就开课。”

  别以为她猜不到林夫人会做什么,毒打责罚算小,恐怕得直接卖出府,不是干不出来的人,赵妈妈听后,气势满满的追人去了。

  圆场上的人群迅速散去,只是一群待字闺中的小姐忍不住停下脚步向他们这边瞧望,自然看得是桦绱身边这位着武服的齐大人,迎着瑰丽的夕阳而立,英俊挺拔。

  桦绱因此也不由的打量起来,今日的他比平日多了一份矜贵英挺,就像儿时见到的那群长安公子,意气风发。

  散去的人群中有位着下人衣衫的青年男子,看着像哪家家仆,不过眉眼中透出的锐利与睿智,倒是让人会侧过头多看一眼。这人收回目光,不再追逐桦绱远去的背影,背手离开,一派闲适淡然。

  常小姐挽着常夫人的手臂望着离去的那行人,常夫人转头望着女儿问了句:“殿下与齐大人相熟?”

  常小姐收回目光,低头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常夫人拍了拍女儿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母女相视一眼,抬步一同离开。常小姐忍不住回头又瞧望那已走远的二人,艳羡又落寞。

  桦绱对手臂一番蹂躏摧残,吩咐完抬步欲走,不想这手臂的主人却没有动。桦绱缓缓转头向上看去,努力控制表情,故作不解的问:“怎么了?齐大人不走吗?”

  齐大人挑起剑眉,黑眸望着桦绱,忽而一扬唇角,扯出一个令人心颤的浅笑。便又与桦绱并行,他二人在前面走,与身后小乙他们拉开些距离。

  桦绱随意看向远方,他的笑让她有些心气不顺,有些厌烦。走了几步,桦绱感觉上方传来低沉的笑声。桦绱抬眼看过去,与他视线相撞,不知是不是她多疑,总觉得不怀好意。

  “还请殿下手下留情,天气炎热,难免露出胳膊,这些伤——臣,实在难以启齿。”就连他唇角的那抹轻笑都霎时暧昧起来。

  轰——桦绱觉得脚底升起一股巨大的热流,迅速蔓延到了头顶,被灼烧一般放开他的手臂,广袖甩起,空中划了个半圆背到身后,唯恐避之不及一般。俏脸浮现不自在的神情,颊边好似画了桃花妆。立马与他拉开些距离,天怎么突然这般热,明明夕阳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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