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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画屏峻峰显锋芒

犹记清欢 有事冷宫找朕 3467 2024-07-11 19:44

  半个月之后,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皇帝下了朝偶然过去,刚一坐稳,便见耿贵人突然稳稳跪下,面容沉静的道:“皇上,臣妾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耿贵人突然说话,众妃不由好奇转首,皇后不耐烦道:“耿贵人好没眼色,没见着皇上跟刚刚坐下,连口茶还未来得及用吗?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耿贵人毫不畏惧,正色道:“奴婢不得不说,不然钰妃娘娘此身便不得分明了。”一语言毕,众妃又是哗然。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洛依尘在无梁殿也没出什么叉子,怎的又提起她来?就连皇帝都有些不解,他原本是想等这件事淡了,再找个人顶罪,却不想今日耿氏来的这一出,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恳请皇上能否让臣妾再看一看那巫蛊之物?”耿贵人恳求道,见皇帝点头答应,从容上前,捻住布人身上的极不起眼的系线,细细捻开寸许,又轻轻一嗅,一丝微笑便在嘴角漾开。

  耿贵人转身跪下,恭敬奉上东西,对皇帝说道:“皇上请看!这东西的系线,皇上可眼熟吗?”

  皇帝不知所以,却也如是接过,细细查看,说来奇怪,那系线乃是四股细线绞制而成,如今被耿贵人强行捻开,却失了原本的香色,露出不起眼的淡淡绿色,李贵妃恰在旁边,亦不觉讶然:“这个,莫非是宁国的贡品,绿珠线么?”

  宁国的绿珠线,色泽最为柔和细腻,在阳光下能泛出点点莹然绿光,只是工艺异常繁琐,每年宁国所得绿珠线也屈指可数,能送到煊国来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卷。

  皇帝恍然道:“是了,是宁王前次带来的绿珠线,总共只有三卷之数,一卷给了母后,一卷给了皇后,还有一卷给了瑾瑜。”

  李氏忙郑重叩首,道:“皇上,臣妾不通女红,绿珠线尽数赏赐了许氏。还请皇上查验三卷绿珠线情况如何,也许能得知答案。”她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了,不会女红没什么,就怕皇帝为了给洛依尘脱罪,乱指派罪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卷绿珠线便尽数摆在了慈宁宫中,太后与皇后的绿珠线确实分毫未动,而许氏的绿珠线却已染成香色。

  皇帝扫一眼殿中诸人各异的神色,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朕立马发落了你去慎行司!”许氏的丫头方被传召,尚不知所以,闻言却有些踌躇,

  那宫女慌忙跪下,也不敢看坐在最末的许贵人,只是叩首道:“皇上恕罪,两个月前许贵人去凤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顺手赏赐了绿珠线,贵人表面高兴,等到回了宫,便一把把绿珠线扔到地上。”

  “恩?为何扔到地上!”皇帝勃然大怒,李氏赏赐东西素来不用心,但也不能就这么不待见,这是给谁脸子看呢?

  这宫女很是不安,几番踌躇,终于说道:“贵人说,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亲,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这便也罢了,偏偏李贵妃娘娘也得了绿珠线,因而生气。”

  皇后闻言,极是没眼色的说道:“许氏想是吃醋,皇上不必生气。”她只是想在皇帝面前买个好儿,却不想反而落了埋怨。

  皇帝转一转扳指,沉声道:“嫔妃争风吃醋乃是大罪,皇后竟忘了么?”太后一听,心中便有些急,这件事原本半点也牵扯不到皇后身上,她这是做什么?

  皇后忙道一声不敢,赶忙转了话题,又接着问那宫女道:“既然如此,绿珠线为何又成了这个颜色?”

  “绿珠线贵重,被贵人扔了开去,染上了污垢,却怎么也弄不掉。奴婢害怕皇上与贵妃娘娘怪罪,所以特别央了织造局把绿珠线染成了香色,对外只道绿珠线贵重束之高阁。但即便这样,贵人还是嫌碍眼,所以又改了名字,当做家乡之物,送给了璟嫔娘娘。”

  璟嫔闻言大骇,迅疾站起身道:“许贵人并未对臣妾说过这是绿珠线。”情势突然逆转,定妃亦是吃惊不已,悄悄瞥了眼皇后。而此时,皇后是有嘴也说不清,再说了,她本就说不清。

  许氏也知道瞒不住了,只得道:“奴婢也不想这绿珠线的事情传到凤鸾宫,所以只告诉璟嫔娘娘,这是普通的丝线而已。”

  璟嫔眼见不好,慌忙分辨道:“臣妾也不知东西的系线为何是绿珠线所制,臣妾冤枉!”她这话一出,太后是再也坐不住了,心想许氏还真是笨的可以,上官家的女儿,没一个是聪明的。

  玉汐此刻唇角一勾,冷笑道:“想想也是明白的事,璟嫔你与钰妃娘娘早已势成水火,你道宫里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吗?”

  璟嫔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话,只扬声道:“钰嫔得宠,一直压制着臣妾,但她是一宫主位,又是皇上宠爱的人,臣妾怎敢暗算?”

  玉汐不待璟嫔再做辩解,跪下道:“与其被娘娘压制一辈子,倒不如来个鱼死网破!上官氏居心叵测,不但行巫蛊事,还拉上素馨攀诬钰妃娘娘。只是奴婢疑惑,她不过只是小小的正五品嫔,怎会如此胆大妄为,是否背后有人主使,但请皇上明鉴。”

  洛依尘见皇后与定妃具是失色,心中了然,亦跪下坦然道:“臣妾蒙冤,还请皇上做主。”她一番话说得很是淡然,仿佛只是接着玉汐的话头随口说的一般。

  素馨吓得面无人色,此时也顾不得撞柱了,忙爬到皇帝面前,痛哭流涕:“皇上饶命,此事,此事确实是璟嫔娘娘指使,璟嫔娘娘以奴婢家人性命要挟,奴婢不敢不从啊!”

  璟嫔见素馨墙头之草,转瞬间便要撇得一干二净,恨得银牙错咬,却也不敢分辨,只拿眼睛看着太后,皇后却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会儿哪里还有功夫再去理会璟嫔。

  耿贵人看着面前哀哀哭泣的素馨,目光尽带上了厌弃鄙夷之色,出声道:“皇上,素馨背主求荣,却还有一层原因。”

  耿贵人眼中难掩厌弃憎恶之色:“素馨与臣妾乃是同乡,曾经求过臣妾,帮助她获得皇上的注意。”

  贤妃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竟看不出她有这样高的心性!皇上,这样的奴婢宫里是断断留不得了!”

  耿贵人微微摇头,道:“臣妾因为女红之事,得皇上垂怜,也算是几辈子的福气。素馨一样擅长女红,难免动了这样的心思,臣妾当时劝她本分做事,如今看来,素馨昧着良心帮助皇后娘娘,恐怕也是得了引荐枕席的承诺。”

  洛依尘心中一动,方才明白那日在启祥宫,耿贵人欲说又止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也明白了那句——颇有些心性,是何意思,看来那日耿贵人对自己的同乡还算是网开一面,只是见识到今日背主弃义的素馨才会痛下杀心吧。

  “没想到耿贵人的眼神真是好,隔了这么远也能知晓是系线的问题!”定妃眼见兵败山倒,对耿贵人更为恼恨,出言讥讽道。

  “奴婢出身低微,在织造局织补多年,所以能够看出细微差别。奇技淫巧,万万不能与娘娘相较。”耿贵人微微一笑,坦然道。

  耿贵人此言似有几分感伤身世,皇帝闻言不由多出一分怜惜,冷冷看住定妃道:“定妃今日多言了。”

  定妃今日多次遭到皇帝指责,旁人便也罢了,偏偏皇帝为了一个出身织造局的贵人也指谪她的不是,不由气得发怔,扭头不再言语。

  洛依尘此刻仍旧跪在地上,皇帝没有让她起来,她也不能僭越。皇帝此刻忽然想起她来,微见愧色,起身扶起她来,道:“钰儿受委屈了。”

  洛依尘也不多言,只低了头轻轻道:“谢皇上明鉴。”她还能说什么呢?说皇帝你不分青红皂白,说皇帝你偏听偏信。她有什么理由说呢?当时证据确凿,认证物证满满一屋子,皇帝难免要相信证据。

  皇后眼见事已至此,晓得之前的种种算计全都一败涂地,心中又急又痛,也不敢在面上发出来,只做赔笑:“本宫之前气急攻心,也是为皇上才会如此,审问之下难免疾言厉色,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洛依尘温和笑道:“皇后娘娘忧心后宫事宜,身体力行甚为操劳,臣妾自是万万不敢责怪娘娘的。”

  语毕,洛依尘不去看皇后微微发青的面色,转身看住一脸惨白的璟嫔,悠悠道:“只是本宫实在奇怪得很,难不成璟嫔是一早就准备算计本宫的吗?本宫与璟嫔似乎并无过节,不然便是为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璟嫔不敢面对洛依尘的眼神,强自支撑着道:“没有他人,只是臣妾想要算计你!”

  “璟嫔进宫不过一个五品的嫔,竟然想要算计正得宠的钰妃妹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贤妃轻一嗤,又接着道:“遑论皇上与太后娘娘了,就是本宫,也不会相信。”

  “璟嫔,你若肯供出背后主使,本宫便可饶你一命。你想死想活,全凭你自己做主!”洛依尘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她就是要跟上官家撕破脸了,当着皇帝的面儿,她也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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