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然又是要不了了之,这让皇帝心里十分的不喜。然而事到如今,皇帝也会是没别的办法,那些奴才受刑不过,招什么的都有,却没一个真的像是有嫌疑的,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把他们发去做苦役,终身不得出宫。”皇帝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温轻红放过绿竹,不过既然温轻红都不提,他也就无需在意了。
王逸卓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宫里刚刚死了那么多人,若施以严惩只怕要失了人心的。他回去安置了那批宫人,绿竹也没例外,只是跟掌事的嬷嬷交代了一番,安排个干净的住处,暂时不要他们做工,好歹把伤养养,别再出人命才好。
那嬷嬷得了王逸卓的吩咐,也不难为这些人,还给寻了点伤药,绿竹伤势不轻,不过也算休养了三天,还勉强撑得住。
王逸卓搞定了这边,又赶紧去找那个宫女,带去了偏殿。温轻红随意问了几句话,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疑,毕竟上苑人来人往的,任谁把东西丢在哪儿,都很难被发现。
“你以后就留在偏殿伺候吧。”温轻红是这宫里最受宠的女人,即使是洒扫的丫头也明白的,能到偏殿服侍,她可就一步登天了,她惊喜的跪在地上,说着多谢娘娘。
温轻红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月影姑姑,给她安置个地方。”温轻红现在用起月影来倒是得心应手了,月影大概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愈加用心的服侍荣妃。王逸卓瞧这架势,也知道得给乾清宫重新挑几个宫女了。皇上对温轻红的宠爱,还真是冠绝六宫。就连当年的洛依尘,怕也没有过这么大的面子。
绿竹在浣衣局熬了几天,才把承乾宫的人盼来,赵瑞喆瞧这姑娘着实是平常,觉得皇贵妃实在犯不着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姑娘跟咱家走吧。”绿竹心中窃喜,但是赵瑞喆语气不善,她也不敢多问。身无长物,也不用收拾,就这么慢吞吞的跟在了赵瑞喆身后。赵瑞喆有些不耐烦,考虑到她有伤在身也就忍了下来。
到了承乾宫,赵瑞喆进殿交旨,洛依尘传出令来,让她好生休养,暂时不用过来伺候。文佳亲自出来给她安排了住处,还拿了点伤药。
“多谢这位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文佳平时很少有机会跟着洛依尘出门,温轻红来正殿请安的时候也不多,所以绿竹认不得倒也不算奇怪。自从玉艾出宫,木槿便日日跟着洛依尘伺候,大小事情又有元琹管着,文佳倒是愈发清闲起来。
“姑娘叫我文佳好了,以后咱们都在承乾宫伺候,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文佳笑着答道。她知道洛依尘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多,费劲巴力的弄了她出来,想来是要受重用的。
文佳扶着绿竹床上躺好,道:“今天一早就听说姑娘要来,早早儿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想着浣衣局的东西姑娘也不会再用了,这几套衣服是之前娘娘赏下来,姑娘暂时先穿着,等我把姑娘的尺寸报上去,再给姑娘赶制新的。”
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的亲热,绿竹心中大为感动。以前在偏殿的时候,云锦最是掐尖要强,她为了不引人注意,总是百般忍让,虽然是荣妃身边的宫女,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舒心。如今到了承乾宫,又算是跟着自己真正的主子,心里算是安稳了点。
温轻红目的达成,也不再生事。玉佩莫名其妙的丢失,她心里可是阵阵的后怕,但是事情本来就是她闹出来的,这会儿却是有苦说不出。温轻红别无他法,也能暗地里多加小心。经此一事,让她对王大总管颇为忌惮。王逸卓也是活成精的人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为求自保,他也就更加的往洛依尘那边靠拢。这对洛依尘来说,当然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绿竹的伤很快好了,跟在元琹身边熟悉承乾宫的事物,外人眼里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宫女。有一天皇帝到承乾宫的时候碰见了绿竹很是惊讶,洛依尘笑着解释道:“臣妾听说荣妃身边儿原来的宫女都被罚去了浣衣局,怜惜这个丫头聪慧又忠心。想着荣妃那边都已经安排妥了,就把她调到承乾宫来的。”
这点权利洛依尘还是有的,皇帝也有那么一瞬间想到绿竹的身份可疑,但是转念一想,洛依尘还至于蠢到不打自招。于是,也就把她当做普通的宫女,不再多加注意。
皇帝这关过去了,洛依尘很是松了口气,至于温轻红怎么想的,她倒是并不在意,有些事情,不过就是或迟或早而已。
至于绿竹,她就是明目张胆了。温轻红既然动手,便是受够了被人监视的日子,她也受够了派人监视温轻红的日子。既然如此,还不如明明白白摆在面儿上,我就是监视了你,但无论你闹得多大,我还是能把自己的人保出来。
说白了,洛依尘保绿竹出来,也是为了示威。温轻红惩治了所有的宫女又如何,她承乾宫的人,谁也动不得。
陈子离再次见到洛依尘的时候,已经是出征前几日了。皇帝御驾亲征,要夺回被琻国占了的疏勒重镇,他和如今刚刚封了丞相的宋允之都要随行。
既然是御驾亲征,宫里也要跟女人去。就像当年,皇帝虽说舍不得温轻红,但还是只带了李昱欣和洛依尘两个人。比起几个月见不到温轻红,皇帝更心疼她上战场,刀剑无眼,万一磕着碰着,岂不是要心疼死。
李昱欣是一定要去的,洛依尘带不带,皇帝倒是犹豫了一下,但是听闻在李府那两三年她学了点儿三脚猫功夫,便放心带着了。
“温轻红的事情,你太过大意了。绿竹也并非非保不可,若是再遇到此事,莫说一个绿竹,便是木槿,我府上也是不缺的。”玉艾入宫给洛依尘请安的时候,陈子离借故去接她,终于得空见了洛依尘一面。
“在你眼里不值钱,在木槿眼里却不然,木槿对绿竹,情分深重。我若是此次不保住绿竹,往后还如何用木槿?”洛依尘顿了顿,道:“我没想到温轻红计算的如此好,先是跟李昱欣过不去,让众人好奇打探,暴露了些许人。又冒出来个亡母玉佩,贼喊捉贼。好在木槿找到了玉佩,也算是震慑住了她,否则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陈子离见她也明白了症结所在,不再说此事,而是道:“出征的事情,你若是不想去,现在还来得及,装病也好,别的法子也罢。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去了也挣不到军功,何苦为难自己。”
洛依尘垂眸,并没有犹豫得道:“你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就连他都能去,凭什么我就怕了那刀剑无眼?”
“你是没听他这几日在朝中如何应对的,想来是跟宁王学了点儿真本事,军政之事的论述颇为得体,皇上听了也很是欢心。况且,他皮糙肉厚,不怕那刀剑,他若要立足在煊国,这是必经之路。但你不同,后宫里站稳了便是,挣了再多的军功,也不能封侯拜相。”陈子离见洛依尘没反应,终于还是低声道:“我想要的自然会自己挣,用一个女人的军功当垫脚石,我也太过不要脸了。”
“我若挣不到便罢了,挣到了你不要,那不是不要脸,那是没脑子。皇上旨意已经下了,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不是第一次杀人。你不在京里,我斗得过温轻红吗?与其等你回来又变了天地,我还不如去杀人。”洛依尘这一番话终于说得陈子离无言以对,是,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哪里是温轻红的对手?连王逸卓都不在宫里,莫说是温轻红了,就是梁如华和大着肚子的顾天琳就能让她焦头烂额。
陈子离没有阻拦,皇帝的旨意也明明白白。初秋的时候,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