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离来承乾宫的时候已过了子时,洛依尘等得撑不住,早已趴在桌上睡沉了。玉艾知道陈子离要来,便领了人都下去,没派人值夜。
陈子离见洛依尘醒了,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不疾不徐的道:“终于醒了,怕是你再不醒天就亮了。”
洛依尘揉了揉眼睛,还有些睡意的问道:“玉艾说你昨儿就来过,叫醒我就是了,何苦再跑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值得你一趟趟的跑来?”
“宁国近日,凭空出了一个大才子。”陈子离见洛依尘听得这话便摆摆手懒得听下去,又要趴下睡觉,接着道:“那人叫宋允之,你还困吗?”
“什么?宋允之?怕不是你听错了?你十六哥,不是早就被烧死了吗?”洛依尘惊诧之余,倒是也反应过来,皇帝好像,大概,不知道段凌肃还有个名字,叫宋允之。
陈子离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为了个听错的名字,我跑两趟承乾宫,你当我傻还是闲?平素没事儿做吗?”
“不是,我是说,他怎么跑到宁国去的?这群看城门的怕不都是饭桶吧?”洛依尘始终不敢相信,段凌肃能凭借一己之力跑出煊国。
“还不是你那好师兄,收留了他在宫里。密报来信,说,他跟宁国的刘太后……”陈子离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没接着说,那边儿洛依尘就开口了。
“又同榻而眠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这十六哥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他要是不上那太后的床,我倒是奇了。”洛依尘没心没肺的说着,仿佛口中这人根本就不是她两个儿子的爹,不是她之前一个屋檐下的男人。
深深地看了洛依尘一眼,道:“我怕的是,宁王要用十六哥来搅和煊国的事情。你既然对他已经没什么心思了,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冷静,克制。”
“我知道,同一个臭水沟,我还能摔进去两次吗?他是死是活,与我,洛依尘,没有半点儿干系。”洛依尘说着,一脸不耐,提起段凌肃,莫说是夫妻情分了,就算是这些年认识的情分,她都懒得想。
见洛依尘的确对段凌肃没了心思,陈子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如此便好,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南苑了。”
点了点头,又抵不住困劲儿,洛依尘直接就要趴在桌子上睡。却不想陈子离起身走过来,敲了敲她的头,道:“回去睡,桌上睡也不怕冻死。”
“困死了,回什么回,凑合一晚上得了。”洛依尘含含糊糊的说着,眼就闭上了。陈子离见实在叫不起来,也不好动她,只是将一旁架子上搭着的披风给她盖在身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晋位皇贵妃,便是位同副后,皇帝又明旨让洛依尘协理六宫,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皇帝的意思。
皇后未死未废便册立皇贵妃,这明显是在打皇后的脸。后宫里的妃子如今莫不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毕竟就算没有洛依尘,她们也挣不来一个皇贵妃的位置,既然有人当了出头鸟,那就等着皇后动手好了。
至于最后的结果,谁胜谁负又有什么要紧,最好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就算得不到皇后的位置,赚个贵妃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了。
果不其然,这日在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后倒是先一步发难了。太后这才开口提了一句选秀的事儿,下面坐着的妃嫔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皇贵妃如今协理六宫,是不是也应该大度些,皇上的皇子可不算多。皇家子嗣繁衍,可不是小事情。”贤妃如此说。
“可不是,咱们这后宫都快两年没进一个新人了。上次选秀还是皇贵妃入宫的时候,都五六年了。”定妃也跟风说。
“王常在和琳贵人虽说进宫晚,但也快两年了。皇贵妃才刚有了十二皇子,李贵妃也怀着孩子,为了皇嗣,可不能拦着不选秀啊!”禧嫔此刻也来了兴致。
“选了新人,咱们可怎么办?”王涵嫣小声嘀咕着。
“本来就见不着皇上,这更别想了。”顾天琳也跟着嘟哝。
“还想什么想呀?就算不选秀,咱们也别妄想了。”不知是耿贵人还是婉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就不信,皇上选了新人就能多看她们两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佳莹也不管前一句是谁说的,就这么跟着嘲讽。
“都少说两句,这本也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事情。”锦嫔终于还是开了口。
洛依尘听着他们说话,看了眼李氏,道:“本宫也是如此想的,待晚些禀明皇上,若是皇上应允,趁早选些新人,宫里也能热闹热闹。”
李氏见洛依尘如此说,也笑着道:“可不是,本宫也许久没见那些年轻的秀女了,这次若是能开选秀,宫里指不定多热闹呢!”
二人话音刚落,殿里竟鸦雀无声了。那是,就算选多少次秀,又能碍着她们什么事呢?李氏有子万事足,洛依尘又正得宠,儿子恨不得见天儿的抱进养心殿去皇上亲自照料。选秀选秀,她们二人怕是巴不得选秀呢!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放心了。皇贵妃大度,贵妃也明事理。皇后,这次的选秀,你要用心才不辜负了她们的心意。”太后说着,看向皇后。话里的意思洛依尘明白,李昱欣也明白。说白了,就是好处全都给了皇后,她大度,她会办事儿。
众人都冷着一张脸从慈宁宫出来了,选秀选秀,上一次选出来一个洛依尘,这一次还指不定选出些什么样的狐媚子。
玉艾出了慈宁宫,就开口问洛依尘道:“小姐,选秀之事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情,总不是可以含糊过去的,就算洛依尘再怎么不着调,也要上些心思。
“能怎么办,皇上说要哪个,就留哪个。又不是给本宫选小官儿,莫不是还要本宫看着欢喜才能留?”洛依尘一脸无所谓的说着,身后走着的耿瑶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垂眸笑了笑,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