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肃最终还是被护送回了京城,皇帝也打消了送洛依尘回京的心思。因着大军还要休整,并且要从白城关再调兵到永康城,点清了大军的人数后,皇帝便下旨大军在永康城休整些时日。
这永康城和兴安城之间隔着几十里地的平原,匈奴人这些日子来在永康城外叫阵叫了多次,煊国都不曾应战,而是挂起免战牌。
倒是孤涂单于有些等不及,带了之前守城剩下的六万匈奴铁骑,就这么大咧咧的在永康城外几里地的平原上布了个方阵,日日叫骂。
要说骂阵也是个艺术,洛依尘起先几日总是带着王逸卓坐在城楼上,听着匈奴人来叫骂。只是看了没两日洛依尘就烦了,连王逸卓都提不起精神来听了,每日便是坐在那里嗑瓜子,百无聊赖的等着皇帝出战。
也不是王逸卓不愿伺候这个姑奶奶,帐子里的气氛实在压抑的很,他也愿意躲出来。但王逸卓可不想每天都听一样的骂人话,心里也不住的骂匈奴人不懂中原礼节,骂阵都如此不用心。
而百无聊赖的洛依尘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原本是想要来学着怎么骂阵的,但不想匈奴人骂的愈发粗俗。尤其是有几个匈奴人看到城楼上坐着个女人的时候,竟把她当成李氏,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外加各种挑衅,到了后来便也懒得听了。
敌军此次来的的兵马都是精锐铁骑,李氏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架不住人家兵多将广,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连带着李将军也是毫无见地,皇帝毕竟实际领兵经验尚浅,实在是没什么法子对抗敌军。
洛依尘刚从外面听完骂回来,给这几人上过茶水,便静立在一旁,听着他们商讨策略。对于李氏倒是愈发的佩服起来,这样的年代,又是出生在大富大贵的高官之家,却并非是那娇滴滴的小姐,战场之上的李氏,当真是英姿飒爽,叫人羡慕。
“臣妾觉得,与其正面迎敌,倒不如迂回而战,许是能多几分胜算。”李氏说的犹豫,显然是心里没底儿,毕竟在兵力如此悬殊之下,莫说胜算了,就是败,只要不是全军覆没就很好了。
“臣以为不妥,迂回战术虽是能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却苦于如今兵士多疲乏,难以行军。”李将军紧紧蹙着眉头,也不是他故意挑刺儿,实乃此事行不通。
洛依尘看了看皇帝,只见他亦是眉心紧锁,的确,这样的情况,不只是不容乐观,根本就是一筹莫展。心中闪过一瞬的算计,若是段凌肃在这儿,她倒是有一法子,可以让段凌肃去赚个首功。
只是,段凌肃如今受了伤,已然被护送回京,自己就算是有主意,这群人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又是一阵静默,洛依尘扫过三人的表情,心中还是有些纠结,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毕竟,事关这数万兵士的性命,更是关乎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万一不成,兵败被杀的首当其冲就是她这个祸水。
“姐姐,臣妾有个法子,没准儿可行,皇上不若一听。若是觉得不成,便当是个笑话听听可好?”洛依尘浅笑晏晏,这一笑,倒是与这帐子里原先的沉重格格不入。
“有话便说,如今可不是说笑话的时候,若是你以此做儿戏,本宫今日便送你回京。”李氏沉声说道,她不是不信洛依尘有法子,却是心中焦急,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哪里有时间听她胡说。
“姐姐莫急,这法子也许听着好笑,却是管用的。臣妾曾读史书,犹记得光武帝刘秀曾骑牛上战场,还被人戏称‘骑牛大将军’,可见,有时候这牛,也可做利器。”洛依尘说到这里,不由顿了一会儿。
“这牛见了血最是癫狂,想这战场之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血。试想,若是咱们让骑牛的兵士打头阵,岂非可以以一敌百。”洛依尘话音还未落,李氏眼中已然闪过一丝光芒,不由得对于洛依尘有了些许不同的认知。
李昱欣一直觉得,洛依尘不过只是个官家小姐,心思手段不缺,也有些胆识,却只是那深闺女子中的佼佼者罢了。今日听她这样的法子,却全然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这小小女子,绝非池中之物。
“这法子可行!娘娘不妨仔细说说,要多少头牛去打头阵?毕竟,边关的大牲畜数量至多不过百,可经不起耗用。”李将军有些许激动,毕竟这法子得来不易,但想到边关的牲畜,心中又有些失望了。
“臣妾毕竟没带过兵,不知这一字长蛇阵究竟有几排几列?只是这牛,百名兵士之前,一头足以。”牛在这个时候可是大牲畜,匈奴人不识农耕,多用战马,而再怎么高大的马也不能对抗牛,只要能够震慑敌军,使其方寸大乱,士气便可大增,胜算也就不是问题了。
“一字长蛇阵,约是二十四排六十列,并列三十个方阵,共四万多兵士。妹妹的意思,难不成要四百多头牛?”李氏岁觉得每百人一头牛已经不算多,却还是被总数吓了一跳,这么多的牲口要上哪里去弄?
“姐姐可否将长蛇阵改为方阵?便还是让四万人去打这头一阵,二百排二百列,就算是十人为一组,只在头一排放牛,二十头足以。我倒要看看,匈奴的铁骑能不能比疯牛还厉害。”洛依尘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做这样的事情,谋算着上万人的性命,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方阵?倒是好法子!皇上,臣妾请旨,三日后迎战匈奴军。”李氏实在是觉得这女子脑子灵光的很,偏偏又生的好看,合该是祸国殃民的,今时今日却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朕觉得,毕竟牛疯起来不易控制,还是多准备几日为好,更应该去找些能制服疯牛的兵士勤加训练。”皇帝沉吟片刻,算是同意,但心底的顾虑还是有的,毕竟让这么多的牛上战场也是古来头一回。
“皇上这话是正理儿,毕竟兵士未经训练,到时万一起了慌乱,反而得不偿失。”她以往羡慕李氏能够上阵杀敌,能够在这帐子里讨论对敌策略,如今自己的法子也能说出口,洛依尘心里总是高兴的。
“传朕旨意,贵妃李氏领兵,十日后对阵敌军,宣威将军右后方突袭,截断他们的后路,尽量灭了这六万匈奴铁骑。”皇帝想的比洛依尘要全面的多,他不只是想要匈奴人吃败仗,还要他们无路可退。
“臣妾\臣领旨。”李氏与李将军恭恭敬敬的跪地领旨,李氏一门武将,皆是英雄豪杰,战场之上,凡是挂了李字旗的,军心必定大振。
洛依尘与李氏相视一笑,有很久了,李氏都没有对她有过这么好的脸色。若说李氏不怎么喜欢洛依尘也是常理,谁会喜欢自己丈夫的妾室,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得宠的妾室。而洛依尘不喜欢李氏也是寻常,同样是妾,她却要对李氏行参拜大礼,一宫为妃,如此差别没有人会觉得理所当然。
李将军见没有什么旁的事情要交代,也不多留,径自去了校场,训练兵士。帐子里的气氛又奇怪起来,就算不是洛依尘与李氏有意为之,但到底觉得别扭。
“朕倒是从来都不知道,钰儿竟有如此大才。看来这次随军,朕是带对人了。”皇帝笑着说道,这话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夸赞她而已,但听到李氏耳中却成了嫌她有勇无谋,洛依尘听得竟是嫌她多事。
“臣妾不过是随口说说,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洛依尘谨守规矩,不敢再有丝毫逾越,她毕竟不是李昱欣,没有外戚家世,没有统率千军的才能,就这点儿小聪明,哪里能成为她僭越的资本?
“朕没有看错人,朕相信,钰儿当不负朕望,总有与朕并肩而立的那一日。”皇帝贴在她的耳旁说道,全然没有顾忌李氏尚在一旁。但仅仅是一个并肩而立,却将洛依尘吓得不轻,她非国母,如何能够与皇帝并肩。
正欲下跪行礼,却被皇帝不着痕迹地握住胳膊,她略有些茫然的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神色认真,不带一丝玩笑的语气。皇帝生的本就不差,比起段凌肃也许少了几分俊朗,但多了成熟的气质,说是一众少女心之所向绝不为过。而洛依尘此刻,不由得有些晃神。
皇帝此时也正是在打量面前的女子,她没有皇后那般死气沉沉,也没有淑妃的媚骨天成,更没有瑾瑜的张扬恣意,但就是有一种气质,是后宫中所有的妃嫔所不曾有的。正像现在,她戒备的眼神,是皇帝从没有见过的。
也幸而洛依尘不知他在想什么,否则一定要骂他贱,她身上哪有什么不一样的气质,那只是懒得搭理他,不想让他看上的冷淡。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远着他不理他,他越是瞧着你哪哪儿都好。
“好了,去传膳吧,早膳都没怎么用,朕也饿的很了。”皇帝对着洛依尘吩咐道,帐子里只有他们三个,这样的活怎么都是轮不到李氏身上的。
洛依尘不曾迟疑,立刻逃也似地出了帐子。皇帝的话太过怪异,还是离他远些心里清静,否则,迟早要被他吓死。
挂了十几日的免战牌终于被摘下,李氏领兵出城,与敌军交战。这一日,漫天大雪,天地间全然是一片白色。正是因为满眼的白,才让战场之上的血,红的刺眼。
洛依尘被皇帝勒令不许出城,只能站在城楼上观战,虽是保护之意显而易见,但洛依尘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待在城里和王逸卓唠嗑喝茶,她还不如回京去做这事儿。
就连皇帝都骑马领兵,位列阵中,只有洛依尘裹着披风,站在城楼上向下张望。身边儿站着两个亲卫将领,手中紧握着剑,意在若有意外,立刻保护其退回城里的营帐中。
李氏先命人向敌军射了几轮箭,不说百发百中无虚弦,但至少见了不少血,方阵前的二十几头牛一见到血,兴奋的直往前冲,敌军瞬时便乱了方寸。
但疯牛再怎样也究竟攻击力有限,约莫着撞死了不少人马之后也被匈奴人砍杀。而匈奴人本就是马上得天下,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强的很,处理了这些疯牛之后便开始了进攻。
“娘娘还是回营帐吧,此处还在敌军弓弩的射程之内,娘娘不可身犯险境!”身后的将领看着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情景,不由得心里发颤,若是这位主子出了什么闪失,皇上还不得砍了他们。
“是吗?那就注意一点好了,我瞧着敌军不过几万人,姐姐应当能应付的来。”洛依尘看也不看他,仍是盯着李昱欣那一袭戎装瞧得起劲儿。
这一战,匈奴人出动了四万精锐铁骑何两万步兵,而李氏只领了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骑兵人数差距乃是四倍还多。但煊国如今在永康城里能战的总军力也不过就是八九万人,一对一是绝对使不得的。
话音才落,便看到一支箭直直的想着洛依尘射过来。城楼下还有一人骑在马上叫嚣,不断地向洛依尘射箭。
“楼上的小娘们儿倒是长的不错,待我们单于攻下城,定要收了你!”那人虽说射箭,但却并没有射中,只是擦着洛依尘的发髻而过。也的确如他所说,他不想射杀了洛依尘,而是想劫掠了去邀功。
“娘娘快回营帐吧!若是有什么闪失,臣担当不起!”身后的亲兵此刻简直要崩溃了,这位主儿可真沉得住气,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淡定的观战,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真的胆子大。
这两个亲兵都是从火头军里临时抽调的,年纪也不见得多大,如今城里戒备森严,大营要派兵驻守,陪着洛依尘出来观战的,也就只能是他们这样,在战时没什么大用,不用出城的人了。
“拿弓来,让我试试手,若是射准了算你们的。”洛依尘浅笑着,看向城楼下的人,看装束,应当是个小将领,若是射中了也算是军功一件。
接过身后之人颤抖着递过来的弓,洛依尘抽出一支羽箭,拉弓,瞄准,射出,动作无比熟练,而那只箭却一点儿也不听话,连人家的边儿都没擦到。
“哈哈!就这样的箭法也好意思丢人现眼!”楼下的小将领笑的前仰后合,真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女人,却见他说完这句话洛依尘丝毫没有恼怒,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加明艳。
“看来本宫真的不是上战场的材料,不过,再射一次没准儿可以。”洛依尘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不屑地眼神中又抽出三支羽箭,一并向着城楼下射去。
本以为洛依尘这次又是丢人现眼的表演,不成想,那三支箭竟然全部射中。不止有叫嚣的那个将领,竟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匈奴兵。甚至有一支箭,连射两人,双双堕马毙命。
“不玩儿了,这大冷天儿的,劳烦二位送本宫回帐子吧。”丢开手里的弓箭,洛依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天儿实在是冷,还是回帐子暖和。
“是,是。臣,臣这就送娘娘回,回去。”没想到洛依尘竟有如此箭法,哪怕只是碰巧,也足够令人叹为观止了。身后跟着的年长些的将领瞬间对她生了佩服之心,毕竟这军中唯有贵妃李氏和洛依尘两个女子,而李氏早已威名在外,没料到,这宫中的钰嫔也是个厉害角色。
“怎么了?这这话都说不利落。”洛依尘表情不便,似乎永远都是浅笑着,生气也好,不屑也罢,竟从未见过她有旁的表情。
那火头军看着她的笑,愈发的心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面对敌军的辱骂,浅笑间便射杀了好几个人。人都说,杀过人的女人,也就算不得是女人了,偏偏她仍旧面色如常,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臣,臣只是,只是觉得娘娘箭法高超。”他最惊讶的可不是什么箭法,而是钰嫔的态度。但这话只能想想,万万不能宣诸于口。
“将军忘了,本宫不是说,若是射准了算在将军头上,况且,本宫不过是玩玩儿,做不得真。”洛依尘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接着落下的雪花,这冬日里的雪,看着最是晶莹,可唯有落到地下,染了血,才是真正的好看。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官职,便都叫他们将军,却不知火头军在军中根本连兵都算不上。寻常步兵行军是也是拿着刀的,而他们,是拿着锅碗瓢盆,到了地方先生灶火。
“臣不敢居功,娘娘莫要打趣臣了。”看着他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洛依尘莫名的觉得开心,人就是这样,唯有武力上超过他,才能真正达到震慑的目的,仅凭着身份地位,多半还是面服心不服。
“本宫说是将军的就是将军的,不必推辞了。说什么敢不敢的,都是废话。”这话分明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份功劳算在他的头上了。洛依尘也许不知,但那将领却是清楚的,今日叫骂的小将,是匈奴大军副将的儿子,这份功劳着实是不小。
见洛依尘已经进了帐子,这二人便又往自己的灶台旁边走。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火头军,年长一些的顿时觉得自己熬出头了,道:“阮欢啊,你看老哥都这个年纪了,好容易才等来这么个机会,你就让给老哥呗?”
听到这话,那叫阮欢的火头军也只是笑了笑,拱手道:“这原本就是宫里娘娘赏赐给大哥的,恭喜裴大哥了。”
“哪里哪里,还要谢谢阮兄弟成全啊!我在这军营里熬了有二十多年了,眼瞧着也四十了,要是还从火头军里待着,可就一辈子无望了。”这老兵感叹了一句,他也不是硬要占了这个功劳,只是想涨点粮饷,来日解甲归田,也能给自家婆娘置办两亩薄田。
阮欢到底还年轻,今年也才十五岁,他又是读了十来年书的,并不想把别人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如今两人一拍即合,那个小将领就是姓裴的弄死的,跟谁都没关系,有宫里的娘娘作证,皇上肯定会有些赏赐。
再说另一边,洛依尘回了帐子,自个儿歇下,等着李氏与皇帝回营。
且说李氏,领着六千多人布好了阵,又下令射箭,放出疯牛,一开始便占了上风。虽说人数少了很多,但良将用兵贵精不贵多,李氏不断变换阵法,倒将敌军绕得晕头转向。
李氏熟识阵法,这一仗为了能尽可能的杀死匈奴人,李氏连她本身最不愿意用的铁门金锁阵也摆了出来。此阵正如其名,看似有门,实则是一门套了另一门,匈奴人又是不管不顾的,一见又口便要往里冲,谁料进了这一门,便又能看到另外的门,直把自己绕了进去。
皇帝与李氏并肩而战,且不说李氏武功天下间难得敌手,便是皇帝,也是宫中武学师父教出来的。只见他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手中双锏使得飞快。二人身先士卒,此种作为更是激励士气。又让人觉得二人天造地设,分外登对。
李氏手持混元双锤,马上英姿看的敌军不禁出神。匈奴人无论男女,皆是马上高手,然而即使如此,也没有让女子上战场的先例。如今见李氏如此英姿飒爽,无论是敌军将领还是兵士,都是分外佩服,更有甚者,一见倾心。
李将军宝刀未老,说是以一敌百绝不为过。李家一门忠烈武将,到了李将军这一辈更是封了宣威大将军,位同亲王。想来,李昱欣若非是李氏一门,也断不可能坐到贵妃的位置上,更遑论当年在王府时的专房之宠,如今在后宫的协理六宫。
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中已过了许久。天色阴沉,几乎分辨不出早晚。但地上的雪水混上鲜血,从开始的晶莹,到现下的殷红,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李氏眼见着敌军渐渐不敌,并不恋战,皇帝亦是觉得穷寇莫追,二人对视一眼,鸣金休兵。李将军整顿人马,埋葬战死的兵士,无论敌我,凡是战死沙场的,一视同仁。说白了,不过就是把坑挖的大一点,左不过是万人冢,人都死了,还分什么敌我。
这一仗,煊军大胜,以三万步兵一万骑兵,灭了匈奴五万铁骑,只留下一万多人随着孤涂单于撤回兴安城。皇帝遂下令犒赏三军,择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