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后宫里回去,紧接着三日皇帝都来了长春宫,夜夜充那柳下惠,只当是换了个地方批奏折。倒是洛依尘从第一日之后便放心下来,也算是睡得踏实。
毕竟长春宫没有主位宫嫔,故而不必日日打帘子伺候,也无须请安,只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罢了。至于贤妃那些人,也似乎是不打算来找麻烦的,毕竟皇帝所作所为尽数向着这边儿,她们也不好太过分。
“玉汐,你又去外头闲逛,这可是在宫里,不比洛府,若是冲撞了谁,小姐也不好做人。”玉艾说着,其实也只是寻常唠叨罢了。
玉汐支吾了一下,便抬眼看着玉艾道:“我没闲逛,我是去,去南苑了。”她并没有说起干什么,但其实玉艾心里很清楚。
玉艾赶紧捂住她的嘴,又打量四处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那可是未成家皇子住的地方,你怎么好去,若是叫人知道,可是犯了宫规的大罪。”
“我原本想去见阿北的,但王爷不在宫里,他自然也不在的。姐姐,我想阿北了。”玉汐说着就要哭,但越是见她这样,玉艾越是心急。
“这话也是你说的?你不要忘了,这是在宫里,你是小姐的陪嫁,就算是将来嫁人,多半也是做皇上身边儿的答应常在,要不就是等年纪大了放出去,阿北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反倒叫小姐担了不尊重的名儿。”玉艾说着,将玉汐往内室领。
“我才不要做那狗皇帝的女人,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仇人之子罢了,我就是一头撞死也是不肯的。”玉汐忽然嚷嚷起来,却被玉艾强行拉到了屋里,又迅速的把嘴捂住了。
玉汐话音未落,就听到洛依尘的声音:“都进来,有什么话进屋说,你们这是不要命了?玉汐,有仇报仇的事情想想就是了,犯不着说出来。”
刚一进屋,玉艾就畜生道:“小姐,玉汐年纪小,说话又不经脑子,若是有机会,能不能求了皇上把她提前放出宫去?”
“家里的仇,你是不打算报了?还是说你要自己动手,给玉汐一个安稳生活?”洛依尘手指敲着桌子,看向玉艾。
玉艾一听报仇这两个字就头大,只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报仇?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小的时候奴婢确实想过要报仇,但是如今却也放下了,就算杀了太后又能怎样?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杜家的女儿,父母的仇如何就能不报?难道要让那老妇荣华富贵,用咱们杜家满门的命做她的垫脚石登天梯吗?”内室并没有人,外头的丫鬟也都遣走,玉汐此刻便更不知收敛。
“你总是说你是杜家的人,但你知道杜家当年的门楣在何处吗?你见过你口中的父母吗?你又如何见识了当年那一场屠杀?玉汐,这不是咱们该背负的仇,你刚出生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被夫人买回去,和小姐是一样长大的,就连我,也不记得到底杜家是什么地方。”玉艾说完,只是缠着手里的线,眼神清明,的确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洛依尘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对于玉艾来说,杜家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故事,一场与她无关的戏,根本不能动摇她半分。
“姐姐倒真是无情无义,无父无母。真不知姐姐这是跟谁学的,如此淡漠,就连父母的仇都能一笑泯之!”玉汐这话一出,便发觉玉艾和洛依尘的脸色都变了。
“无情无义,无父无母,你姐姐这是跟我学的。你若要报仇那你自去报,你姐姐的命我却要保。”洛依尘冷笑着说完,似乎在等着玉汐做最后一个表态,当然,洛依尘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坚定报仇的心。
玉汐仿佛在思考,过了许久才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她说完,难得一本正经的盯着洛依尘看,似乎要壮胆一般。
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又看了玉艾一眼,这才说道:“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当然,这不是施恩,而是交易。但是现在,我没有能力帮你,你也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所以你要忍,忍到羽翼丰满。”
玉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起先还以为洛依尘会将她打发出去,再不让她贴身伺候,却不想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小姐,玉汐她,她......”玉艾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想不到合理的解释来让这两个人同时改变决定。一个玉汐就已经很倔了,再加上一个有所图的洛依尘,根本就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你不必替她决定,如今我还用不到她跟我做交易,她还有的是时间考虑,到时候这个交易做不做都在她自己。”洛依尘说完,挥手叫她们都退下了,玉汐的性子是越劝越执拗,如今又是逆反的年纪,根本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从内室出去,玉艾果然又拉着玉汐做了好长时间的无用功。至于最后玉汐是怎么让她这个唠叨的姐姐放弃劝说的,谁也不知道。
玉汐的事情仿佛就这么过去了,洛依尘不曾追问,玉汐也不再四处乱逛,这主仆二人是难得安分。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这几个月间,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祭天的事情。毕竟是多少年一次的仪典,也要看皇上想不想要充这个面子,如今有了这等机会,少不得要忙活一阵子。
皇帝似乎对洛依尘失去了一开始的兴趣,这几个月都不曾宣召或是来长春宫走一遭。宫里的传言是最要命的,尤其是失宠这样的词,长春宫里里外外似乎都抬不起头来。
其实几个月没有宣召并不算什么,至少还有很多成年不到皇帝一面的,然而,谁让你之前装狐狸精争宠,这就是活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