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未留宿玥覃苑的消息不胫而走,接连几日,满宫上下都在议论此事。
孟长瑾却好似此事与自己无关,神色如常地用过早膳,现下正端坐在书案边练字。
“宝林!”
香芹与碧溪一道打了帘子进来,孟长瑾听到二人声音,于是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们。
碧溪上前一步,急急道:“霞倚宫刚刚来人,要传宝林过去。”
“霞倚宫?”
孟长瑾不解,这是何人宫殿,为何要传她。
香芹看出她的困惑,立马解释道:“霞倚宫乃敬妃所居。”
敬妃?
这才想起,宫中是有二妃,那日给太后请安,只见到容妃,却闻敬妃那日身子不适,未去请安。
孟长瑾将桌上宣纸叠好,问道:“可有传其他人?”
香芹走上前帮着她一起整理桌面,点头道:“传了新晋的几位宝林和叶才人。”
这是要见见新面孔。
知道那位的意图之后,心中也有了底。
孟长瑾看了眼碧溪,笑道:“这次碧溪同我一道去吧,你不是心心念念着那位叶才人吗,今日便让你见见。”
香芹听了她的话,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碧溪被她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啐了她们一口:“奴婢也只是好奇这绝色美人到底长得怎么样而已,你们莫拿这事取笑我!”
香芹被她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但也怕她恼了,只好过去拉住她的手,忍住笑,开口哄道:“好好好,我们不笑你。”
安达走到门边听得里面的欢笑声也脸上也浮起笑意,稍定,开口对屋内道:“宝林还是快些着,霞倚宫的人还在院里等呢。”
霞倚宫气派恢弘,雕梁画栋,宫殿云白光洁,让人如坠云端。
殿中一女子慵懒侧躺在矮榻上,着了深兰色织锦长裙,墨蓝丝线绣成大朵怒放的牡丹,从腰际向裙摆蔓延。侧身而卧更显身段婀娜,一双丹凤眼光华万千,尽显妩媚妖娆。
身侧围坐着四个妙龄女子,正是贺月岚、刘宝林、戴秋苓、罗宝林四人,只是未见叶容卿。
孟长瑾走上前,欠身行礼,垂首恭谨道:“嫔妾宝林孟氏,敬妃,万福。”
椅上那人眯了眯眼,挥手勾唇道:“孟宝林,看座。”
旁边的宫女立马抬了张矮凳过来,孟长瑾走过去落座。
敬妃抚了抚手腕处的玉镯,眼睛却是看向孟长瑾,檀口轻启:“最近宫里倒是一直在传一件趣事,不知孟宝林可有听闻?”
这一句话问出正盘绕于在座众人心底的疑惑,一时皆抬头望向她。
孟长瑾怎会不知她说的是何事,却摇摇头,面上疑惑道:“嫔妾这几日未出苑门,并未曾听到什么趣事。”
一旁的贺月岚倒是坐不住了,冷笑反问:“莫不是连上次陛下到你那去都不记得了?”
孟长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莞尔道:“那日嫔妾染上了风寒,陛下亦是顾惜嫔妾的身子,仔细叮嘱了嫔妾好几句才离去。”
孟长瑾怎么不知这宫里是怎么传的,虽是众多版本,但都是说她如何被皇帝厌弃。现下这几位即便是听了这么多流言,但不若从她口中听来得真切。
敬妃仔细地端详着她说话的表情,不似作假,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玉声道:“再过月余便是七夕,太后令我与容妃一道承办宫宴,诸多事情,诸位妹妹可否愿替我分担?”
此次宫宴敬妃与容妃一道承办,却唤她们这几个新人分担,言下之意便是试探她们心属哪一方,叶才人此次有意未至意思也是很明确了,看来宫中传言敬妃与容妃水火不容,乃是所传非虚。
戴秋苓当下也明白敬妃的言下之意,斜眼望了望孟长瑾,恰时,孟长瑾也朝她看了过来,视线相撞立即分开,双方意思已是了然。
孟长瑾正欲起身回答,却被戴秋苓抢先一步:“我们才来宫中不久,诸多规矩还不甚清楚,更何况是宫宴这等大事。”
敬妃容色微沉,冷声道:“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本宫也会派人教导诸位妹妹。”
贺月岚立马起身道:“承蒙娘娘厚爱,嫔妾定当尽心为娘娘分忧。”
随即,罗宝林和刘宝林也跟着起身附和。
孟长瑾心底无奈,面上也装得恭顺,随几人一道躬身而立。
徐芳浵瞧见众人低顺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见目的已达到,闲话了两句便挥手让众人告退。
孟长瑾刚出殿门便被戴秋苓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我瞧见你目光分明也是不愿入敬妃一党,为何刚才在殿内不随我一道回绝了她呢?”
孟长瑾抬头望了望周围,见无其他人,便轻声回答:“我是不愿,但刚才那种情况我们态度若是太过强硬难免不被敬妃视为眼中钉。”顿了顿,又道,“便是假意先应下,之后多的是法子推却。”
戴秋苓轻点了下头,释颜道:“倒是我误会了孟宝林,无事我便先走了,若闲暇可来吟秋苑寻我。”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孟长瑾望了望她的背影,未几,扭头唤碧溪:“我们也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