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湄在上街买菜,正和轮安巷的张大娘讨价还价那颗白菜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地议论:“我听说,朝中的大将承良将军犯了案,私藏了皇上钟爱的玉珀杯,现已被捉拿归案,囚于天牢。”
他身旁的人妇人捅了捅他的胳膊,眼睛向正在看着她们的苏湄瞟来,“这关你哪档子事?别瞎说!”,却复而又低声凑近那人耳边“谁不晓得承良大将军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关外镇守,十年敌军不犯一寸土地;庙堂上做官,尽是为百姓谋福,何曾贪过?谋过?不忠过?此事,怕不是个削权的幌子罢了。”
“是啊,这是轰动了满朝文武,早上,丞相大人带着兵部员外郎急匆匆地往宫里去了。”
苏湄这才意识到,那个白面人破天荒地没有叫她起床,只是叫小厮给她留了一张小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我想要吃白菜炖土豆,既然是门生,总得会一点点烹饪之术吧。记住,我要市场上最新鲜、最嫩、最水灵的白菜,要最里面的细芽,熬得汤汁浓郁,味道不咸不淡,哦,还有,形状要好看,分量要最合适。”
杀千刀的陌谦!你以为你是皇帝啊,挑侍寝宫女呐,还不咸不淡,味道正好,苏湄在心里暗骂,更更令人捶胸顿足的是,后面那一句,简直要了苏湄的命,“我希望你亲自去市场买回来,如若不是以上所说种种,那本少爷必定会尝出来,苏姑娘务必做好抄《山海经》的准备。”
天知道山海经怎么抄?陌少爷又有钱,他家的《山海经》,无一不是古今而来文人墨客梦寐以求的奢华版,图画何其精致,文笔何其精妙,而他口中的“抄”则是一笔一划描摹,不可异于原本,对苏湄这个对画画一知半解的人着实是难如登天。
想到陌少爷那慢条斯理嚼着厨房做的菜,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忽而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地说:“苏姑娘,这味道可口至极,想必一定不是你做的吧?不过没关系,我为姑娘准备了《山海经》全套,姑娘可还喜欢?”
所以,早上的时候,苏湄看到陌少爷那几笔龙飞凤舞的墨迹以后,当即拔腿冲去了菜市场。
陌谦还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兵部员外郎,原来是替上司求情去了,她也有偶尔在他们父子俩的交谈中,听到陌谦对这位上司若有若无的称赞。
苏湄回府的时候,碰到了钟子楚和孟修,“嗨,子楚兄,你们要出门啊?”“正是,我们受丞相所托,出门办事。”钟子楚一本正经地答道。
“哈哈,那改天再聊!”苏湄抱着一箩筐菜蹒跚进了府。
“子楚兄,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一个厨娘,你还说她实力非凡,就欺负我比你小六天,便把我当做什么都不懂!”
“我前几日看见苏姑娘和公子在书房里秉烛夜谈,想必,这是公子的特殊任务吧。”
“子楚兄,你就会为她开脱!”孟修不满地吵嚷道。
两人渐渐走远的门后,苏湄依旧提着菜筐靠在那里,她觉察出孟修对她不友善,却也不以为意,毕竟,人活世上,太特立独行会被认为心存不轨,太迎合他人又会被渐渐磨去自尊,还不如,活得潇洒,行得坦荡,谁对我好,百倍奉还,谁敢伤我,远远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