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雪花落进了眼睛里,在眼睛里融化,她迷迷蒙蒙的流着眼泪。
墨即非也在面前。
她发烧后的记忆,其实一直很清晰。
只是她太过害怕,惶恐,不安。
现在也是。
她握着墨即非的手,握紧,再握紧。
她张开口,试图让自己的嗓音不那么支离破碎。
“…墨即非…”她流着眼泪,轻声喊他。
她知道的,他来救她了。
她抓住了这根稻草。
现在……她只有他了…
杜凌萱在墨即非诧异的目光中抱住他。
她很害怕眼前的人有一天也会离她而去,只是,如今,她只有他一个。
如若他真要远去,她也坦然接受。
但她私心地想,他永远不要离开。
杜凌萱还是不爱说话,整个人都变了。
气势弱了很多,再加上武功也被化解,整个人都显得比以前弱势了很多。
她还是不爱说话,其实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以前的不说话是冷,而她现在的不说话看起来像是性格内向。
她所有的骄傲与坚强早已倾数破碎了。
墨即非原本是想着她高烧脑子有点糊涂,所以每天总是对她恶作剧。
只是此刻发现她一直都很清醒,竟然有点心虚。
杜凌萱安全感是真的很弱,虽然后来两人协商了之后墨即非会独自出门,但只要出门时间一长,哪怕杜凌萱睡着了,都会从梦中醒来,坐起来哭。
墨即非还是只能带着她。
墨即非有认真观察过她在见玄千辰时的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往他身后躲,有次他故意把杜凌萱往玄千辰那里塞,她竟然大哭了起来,整个会场的人都看向他们这里。
墨即非面无表情,玄千辰想要哄她,但结果墨即非一把她拉回到身后,她就慢慢抽噎着止住了哭泣。
除墨即非之外的人杜凌萱都不愿意靠近。
得出这个结论,墨即非也有点惊讶。
以前的杜凌萱,见到他总是像只炸了毛的猫。
不过在他眼里,也只是只猫罢了,因为她再强,对他而言也很弱。
弱的他一巴掌就可以把她拍开。
这一次的拍卖会中,那个药材终于拿出来拍卖,刚拿出来的时候,杜凌萱正趴在他腿上睡觉,拿出来之后,她硬撑着醒过来了。
墨即非开始出价的时候,杜凌萱大概知道,他这几天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它。
凝幽花。
她想起了她的曼陀罗华,然后她倚在墨即非肩头进储物间中,看那朵曼陀罗华的情况。
她最近有浇过一次花,可是那花突然就有了要枯萎的样子。
她记得以前用自己的血,一月浇灌一次,是能行的…为什么现在…
她从储物间中抽身出来,倚在墨即非身上越来越困,最后不自觉就搂着他睡着了。
墨即非觉得她这样搂他理所当然,时间一长,杜凌萱也觉得理所当然。
他的身体可真暖和…杜凌萱朦朦胧胧地想着,最后看了眼拍卖场中心的拍品,轻轻地“哈”了一口气。
只是拍卖场的温度没有外面底,所以并没有呼出雾气。
她微微闷着气嘟嘴,然后窝进他怀里继续睡。
最后又在墨城逛了一天,墨即非时常喜欢买些小玩意,因为他曾经记得凌乐说喜欢玩。
他那时也做了不少精巧的东西,只不过太难了凌乐玩不来。
想着之后的路程,大抵也是无聊,他就给了杜凌萱一个千机锁,留着她在路上玩。
走的那天墨即非带着郢风去买路上需要的东西,把牧瑛留在这里陪着杜凌萱。
杜凌萱摆弄着墨即非给的千机锁,低头不语。
她很消瘦,这几天也不好好吃饭,比起以前又瘦了一圈。
摸起来一点肉都没有。
只看锁骨那里的凹陷,有时会觉得她好像瘦过了头。
不过倒也不是瘦的可怕的那种。牧瑛看着她,静静地想着。
门锁似乎动了动,杜凌萱放下了手中的千机锁,定定地看着那被打开的门。
玄千辰推开门,正对上杜凌萱的眼神。
杜凌萱往里躲了躲,他则上前一步。
除了气质还有额头上那朵红蔷薇,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
“阿萱,你是阿萱吗?”杜凌萱又往里缩了缩,牧瑛即使是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她也没有半分退缩。
他继续靠近,然后杜凌萱突然躲到角落里落泪,她不停地抽泣着,躲避着。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之前的痛苦缠身,动弹不得。
牧瑛慌忙举着剑防着玄千辰,然后跑过去抱住她。
杜凌萱窝在她怀里继续哭,一哽一哽地让人心疼。
这不可能…她怎么会这样…这,真的是杜凌萱吗?
眼前的人纵使是样貌相同,可却一点都无法与记忆中的女孩重合,玄千辰甚至都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他讪讪的收回了手,看着她哭着还时不时害怕地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他是真的认错了人。
如果是杜凌萱,她一定会与自己打起来。
可是她没有。
墨即非赶回来的时候杜凌萱已经在牧瑛怀里哭睡着了。
牧瑛抱她的时间越久,越是觉得喜欢她。
不再只是单纯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