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即非几乎每天都会抽出半天的时间来研习医术。
杜凌萱自知原本就比不过他,结果还不如他努力,被他这么一激,竟开始奋发了起来,每日会上墨即非那里,凑在他身边偷看他看的内容。
墨即非的书有些是她看过的,但是书上墨即非会标注一些,大部分都是她未曾领悟到的。
有时是杜凌萱没看过的内容。
杜凌萱以前以为她自己几乎研习尽了天下所有的医术,现在看来还差的远得很。
随着时间的继续,新的医术会不断被发现并改进,会不断有新的内容。
有些书墨即非也是看过的,但每每再看一遍,总会得到新的东西。
他有时会等杜凌萱看完才会翻页,但有时也会不等,然后看一旁的杜凌萱狠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继续全身心投入到书里。
如果是未看过的书,他读的很慢,同杜凌萱一样,杜凌萱会问他一些问题,他一次都不回答,但她依旧孜孜不倦的问。
好像她也觉得自己对于医术无所不通。
但其实他有些懂得,有些也不大懂,需要慢慢钻研。
杜凌萱每天都会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那些不懂的问题,对此墨即非也不阻止。
她成了百草堂的常客之后,大街上的流言也散播了开来,有些人是羡慕她,而有些人也会恶言诋毁她。
杜丞对此并无什么表示,甚至是很乐意的,所以当私下里有人询问此事,并提及八皇子时,他也坦言,说:“萱儿已不是八皇妃,就算再嫁,也与八皇子无关。”他本还想趁此机会暗讽一下八皇子,不过想了想,也罢了。
他只想阿萱嫁的一个好人家,可以快快乐乐的,只能怪两人无缘,阿萱被休了也就罢了,至少阿萱还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找到一个真正可以陪她共度余生之人。
彦逸圣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
他从刚开始的抗拒与林疏影虚与委蛇,到现在小孩子脾气发泄似的对林疏影虚与委蛇。
可是,就算他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阿萱她…阿萱她会因为这回到他身边吗?
不会啊!不会…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他想要去同杜凌萱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可是自从上一次…看到阿萱和墨即非…他就觉得如鲠在喉,仿佛这一切,他对她的爱,都是一个笑话。
去萧尘的茶楼,彦逸圣想要一醉解千愁,可是最后萧尘却不再拿酒上来了,而他的愁仍在心头,半分未解。
萧尘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珍藏的酒都被他这样挥霍光,而且上次,阿萱来,也…喝了很多…
唉,他也知道彦逸圣是有苦难言,但他也没法在这两人中间调解,况且现在杜凌萱每天都绕的远远的,从不肯到他这茶楼来看他。
哪怕只是路过,他都不曾见到。
估计杜凌萱早就想躲着他了,八皇府那里,杜凌萱肯定也会躲着。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同她服个软,把她接回去,真的不行吗?”萧尘哀叹。
彦逸圣抬头看着他,似乎想要那么做,但是下一瞬,那些人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
他摇了摇头,继续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桌子上的茶盏。
他不行,不能那样,且不说林疏影那里会不会有动作,就说先把她接回来了,可是他每天还是要和林疏影虚与委蛇,那样,对阿萱伤害岂不是更大?!
……可是…如果…能和她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在一起…怎样都好…他可以带她私奔,不再管这些破事…只要…只要…
…………
杜凌萱屋中,彦逸圣紧紧地压着她,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杜凌萱冷冷地望着他,时至今日,她不敢再奢望,也不敢再相信他什么。
她并不是没有期待的,她期待那天,那天的十五,他能暴怒地跑过来,说:你是我的!谁也不准拿走!
或者拉着她一路狂奔,带她回到当初。
可是没有,她的唯一的希冀被他硬生生的掐断,她再也看不到和彦逸圣一起的未来。
“阿萱,我不是有心的…只要…只要你说你难过,你不想再这样下去,想和我在一起…我…我现在就带你走…去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只要,只要你说…我就…”
彦逸圣断断续续地说着,眼中莫大的期望全部都放在杜凌萱身上,他期待她说:那我们走,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他想要吻她的唇,想要告诉她,我想带你走。
杜凌萱没有躲,有一瞬间,她就被他的话语与眼泪打动了。
一直在一起…么?她觉得很美好,可是…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润的唇在自己嘴角流连,半晌,她睁开眼,泪眼盈眶。
彦逸圣的眼里满是孩子一样的期待,眼中的光芒坚定无比,柔和的月光在他眼中流转,杜凌萱一瞬间就被打动了。
“好,明日酉时末,我在杜府后门等你,至于地点,由我来定。”
杜凌萱没有定下地点,至少未同他定下。
然而心里却开始小心翼翼地盘算了起来,要去哪里。
她不知道彦逸圣为什么这样说,她也不想深究,可她真真切切被打动了。
彦逸圣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他兴奋地同杜凌萱对视,惊喜而兴奋。
他心里想着,阿萱会想要去哪里呢?他们要怎样去呢?是不停地在各地游历、像逃亡一样,抑或是在一处隐蔽的山林隐姓埋名呢?
他无法停止他心中的兴奋,想要回八皇府,走到一半又停下,夜间在大街上游荡。
杜凌萱把需要的东西都放进了储物间。
她期待,却也不期待。
如果彦逸圣应邀而来,那么她就同他一起亡命天涯;可他如果不来呢?
可是,又想起他昨日那坚定的眼神,他是那样坚定,仿佛不论她答不答应,彦逸圣都会来把她带走,哪怕是用绑的也在所不惜。
杜凌萱摸着手腕上小黑蛇的头,望着自己桌上的书,这是她自己写的,只写了一半。
她把书也一同收进储物间,捧脸望着晴朗的天空。
空中偶尔有几朵云悠闲飘过,纯白的云朵轻飘飘的在天上,风一吹,它们就飞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