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国,王宫,东宫。
压抑的气氛盈满了整个宫殿,偌大的宫殿中央半跪着一名黑衣人,此人正是御迟夜派出去保护萧落的九宫。
书案后一人奋笔疾书写了一刻钟,操着毛笔动作越来越快,喘息声逐渐加大,九宫一直恭敬地跪在地上,头上冒汗不止,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一样胆战心惊。
忽然,御迟夜手中的毛笔拦腰折断,将段残骸径直飞向九宫。
九宫不敢躲开,硬生生接下了毛笔,被打到的地方都印出了血痕。
御迟夜一把掀翻书案,整洁的地面一下子毁得疮痍满目。
下一秒,九宫就被御迟夜卡住喉咙,鬼魅嗜杀的声音响起,“本宫让你保护萧落,你却自己溜回来了,你说说你该不该死?”
九宫艰难道,“萧落带着迟世子潜入了康城被敌军包围,迟大将军都手足无措,凭九宫一人根本没办法救出萧落…”
御迟夜一个冷冽的目光射过来,九宫立马乖觉地改了称呼,“太子妃…”
御迟夜这才放开了九宫,愤懑地甩了下长袖,转身走到一边将自己的佩剑抓过。
九宫见此便起身阻止,“太子殿下,您若是不知会王上一声就走,王上会降罪的。”
御迟夜挥开九宫,冷冽邪魅的凤眸微微眯起,“若是萧落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头一个将你五马分尸!”
九宫被御迟夜摔在一边,足尖轻点掠出了东宫。
他在王宫外的太子府邸除了大婚之日回去住过,往后的日子都在东宫独过,从未回去跟安相思过过夜,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姜国,康城。
“喝了吧。”鬼无殇端着一碗黑色的汤药,对萧落道。
萧落戒备地看着汤药,鼻尖萦绕的都是刺鼻的药味,还隐隐有股血腥气息。
她讥诮地看着鬼无殇,“鬼无殇,你不会让我实验你们新制成的蛊毒吧?”
鬼无殇暗下眸子,雪白的发丝间俊美如天神的脸庞此时阴沉无比,他不说话,身后截住萧落的下巴将药狠狠灌到她嘴里,见她宁死不喝,鬼无殇直接点了她的穴,萧落被迫喝下了药。
“咳咳...”穴位解开,萧落伏在床边剧烈咳着嗽,意识一点点迷糊下去,鬼无殇的样子一点点幻化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萧落指着他虚弱地说了一句,便彻底昏过去。
再度醒来时,她黝黑的眸子失去了焦距,神情看起来像是一个傀儡。
萧落缓缓转头,正好对上一张银色面具,面前的男人一袭墨衣绝代风华,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红丝带缚住,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此人正是御迟夜。
“夜。”萧落还记得离开宗政王都时,御迟夜亲口让她唤他为“夜”。
男人向她展开双臂,萧落痴痴弯唇淡笑一下,很是乖巧地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现实中的人却是一袭白衣,面目年轻俊朗,却已是满头白发。
鬼无殇珍视地在萧落头上落下一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眸中划过一抹嫉恨。
落落,你此生只能是我的,待我灭了宗政光复拓跋国,你就是拓跋国国主唯一的女人——拓跋国至高无上的王后。
至于御迟夜,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忘记他的。
你放心,御迟夜是我的外甥,我会留他一条命的。
外面夜色正浓,屋内烛火通明,两个同着白衣的人儿坐在床边,只见白发男子将女子推进床内。
屋内飘进一个黑影,鬼无殇机警地抬起头,十条金线射出床幔攻击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旋身躲开金线攻击,反手拔出匕首刺向床内。
银色面具出现,鬼无殇顿觉大事不妙,两人从床内打斗到屋内,不出十招,鬼无殇就被绑在座椅上。
屋内再度明亮起来,绝世俊逸的背影对着鬼无殇,红色的丝带顺着长直到腰的头发垂下来,银色面具露出一角。
鬼无殇冷笑,“御迟夜,你来得真及时。”
御迟夜道,“拓跋逸,难不成对你外甥的女人也有想法?”
鬼无殇神情一顿,星眸倏地眯起,“你知道了?”
“是!舅舅!”御迟夜突兀的一声久久彻底击中了鬼无殇的内心。
鬼无殇双唇不可抑止地颤抖着,眼中泪光隐隐,“你...你母后..”
“疯了。”御迟夜落下两字,动了脚步移到床榻边缘,脱了外袍将萧落包裹起来,而后抱进怀中。
走过鬼无殇时,他停住,“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来日若是战场想见,我只认宗政王。”
鬼无殇愣了会儿,才放声失控地大笑几声,“疯了!疯了好啊!疯了就记不得你父王当初如何灭我拓跋国,强取豪夺我拓跋贵女的恶劣行径!”
御迟夜冷厉的眸子转向鬼无殇,“母妃,我会照顾好。”
一句承诺落下,御迟夜抱着萧落掠出窗户,鬼无殇也没叫人,御迟夜已经给他一次让步了,他自然得回敬一个。
燕儿还在宗政王都,他得顾及到妹妹...
不过,为何御迟夜会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鬼无殇震断金线,起身狂狷地甩了甩广袖,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到沈冰房里时,沈冰似乎知道他要来似的,大半夜的打扮得妍丽非常,端正笔直地坐在桌边喝酒。
“来了?”沈冰搁下酒杯,埋着头低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