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已到地牢外,姬妃正等在那,汇报道:“陛下,人已经抓住关了,就等着你御审呢。”
安然问道:“你确定对她们搜身了吗?司空皓月暗藏利刃上殿,这样的低级失误可不能再犯了。”
姬妃道:“我亲自搜的,她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连和金属沾边的东西也都尽数暂扣留存。她们说要拿公主一封手书,想去宁宜国骗裴太后的赎金。”
苏倩茜和安心、安然走进牢房,命秦思农暂时等在狱卒小屋里别露面。
艾花、艾草虽然化妆,但明白一旦进宫被安氏姐妹认出的可能性极大,绑架秦思农的罪不容辩解,她俩之所以有胆子进来,正是因为上次两人显然已失手,对方并没有抓她们去对簿公堂、判刑或一杀了之,只是扔去坟地算作小惩私放,如今不太可能再翻旧账,现在无非就是冒充公主随行人员行骗。
安心、安然特意瞧了瞧两人,在苏倩茜耳边道:“就是她俩。”
苏倩茜故作疑惑道:“你们俩个到底是不是司空皓月的人?”
艾花道:“不是,我们是冒名顶替的。”
苏倩茜道:“我也觉得不应该,上次你俩已经绑架过秦思农大叔,把他摁在水里逼问他是不是秦伤怀,以及宝藏的下落,还和他玩湿身诱惑,应该已经知道他不是,如果你俩真是宁宜国的密探,那司空皓月在殿上杀人就很奇怪了,她到底是想杀秦思农呢还是秦伤怀,明知不是还冒什么险。”
司空皓月岂能不闻不问,以为都是围绕她在唱戏,她这个主角当然要发言道:“她们的确不是我的人,和我宁宜国毫无关系,应该就是两个胸大无脑的骗子。”她也早就关注到艾氏姐妹最显著的特征。
苏倩茜笑道:“好一个‘胸大无脑’。艾花、艾草,我很好奇你俩到底想怎样仅凭司空皓月一封手书就去骗裴太后的钱。”
艾草道:“我们打算冒充陛下身边新晋的两名侍女小红和小白,去向裴太后索要赎金以换回皓月公主。”
苏倩茜道:“哦,还是这招,上次你们想把秦思农卖还给我,这次想把司空皓月卖还给裴太后,可上次秦思农在你们手里,这次司空皓月都不在你们手里,还怎么卖?”
艾花道:“空手套白狼呗,别看有些人居庙堂、占高位,其实并不怎么聪明,越是有钱就越好骗。”
司空皓月大笑一声道:“你们只有一种成功的可能,就是我养母只有三岁,三岁零一天你们都不可能成功。”
艾草道:“只可惜皓月公主太着急,没有我们想象中沉稳,那么快就把我们卖了,是我们看走了眼”
司空皓月道:“是你们道行不够,依旧还是那四个字‘胸大无脑’!如果你们脑袋有胸那么大或许还能骗到我。”
苏倩茜不客气道:“司空皓月你够了,怎么说你也是堂堂一国公主,怎么总拿姑娘家的胸说事,难道你是在妒忌吗?就算她们是骗子,也该给人家起码的尊重,你看我多尊重你。”
艾草也不客气道:“陛下真的是在尊重我们吗?把我们扒光了扔坟地算什么?”
苏倩茜毫不理亏道:“小惩大诫喽,难不成你们想要的尊重是当时就把你们抓进来,然后任由我折磨吗?我是没工夫折腾你们,可有一个人可十分乐意哦,秦思农大叔,你可以进来了。”
秦思农磨磨蹭蹭、躲躲闪闪地挪进来,先瞧了眼司空皓月,再望向艾花、艾草。艾氏姐妹看见他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本来没这么大仇,自从被扔过坟地后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跳出来咬他几口才解气。
苏倩茜道:“大叔,上次小惩大诫没起作用,这俩女虾片又骗进宫里来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新仇旧账一起算,她俩那时是怎么虐待你的大胆说出来,今天本女帝要替你加一百倍讨回来。”
秦思农道:“算啦算啦,陛下再放她们一马吧。”
苏倩茜立时拉下脸道:“不行,要么今天了结;要么明天拉出去扒光游街,就只有这两个选择。”
秦思农一看就知道女帝来脾气了,只怕今晚艾氏姐妹不吃点苦头难过关,只得道:“她们把我摁在水里,替我窒息水疗。”
苏倩茜道:“很好,安心、安然,水刑伺候。”
安心、安然奉命行动,准备了两个大水桶,命人将艾花、艾草绑结实,直接扔进水里来个全湿。安心、安然摁住两人脑袋,一遍遍朝水里浸,时间把握地极精准,把两女呛得死去活来,差点死又死不了,狠狠吃了一顿苦头。
秦思农在边上也不敢劝,相信安氏姐妹能掌握好分寸,直至苏倩茜叫停,两女才被湿漉漉扔回牢里,咳水咳得都快喘不上气。
苏倩茜道:“大叔,够出气了吗?要不要擦干净绑到你床上,晚上由你亲自践踏江山报仇雪恨。”
秦思农忙道:“别别别别,陛下知道我那床实在太小,睡不下三个,还是把她们留在地牢里,大家都睡得舒坦。”
苏倩茜道:“还是不能这么便宜,司空皓月是公主要尊贵和体面,她们两个是虾片就不能优待,每天只给一顿饭,直到把她们饿瘦到和公主一样为止。”
司空皓月道:“苏倩茜你什么意思?女帝也拿胸说事,这是公然羞辱我吗?”
苏倩茜目光上下移动道:“我是在羞辱你嘛?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要不问问秦思农大叔,你那是几号江山?”
司空皓月不懂这个梗,气得脸通红,目光也不敢直视秦思农,好不扭捏。
秦思农道:“陛下,我看算了咱们还是走吧,地牢里不通风我有点胸闷,你也知道练武之人都那样,有舍才有得。”
苏倩茜怕他伤势复发,对艾氏姐妹的惩罚也已到头,便答应道:“嗯,看在你一次又一次求情的份上,我们走吧。”
这日傍晚,青丝、挽紫又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花园。秦思农立刻皱眉道:“怎么?她又要让你们赶我走了吗?”
挽紫道:“没有,苏倩茜说今晚宫里恐怕有事,让我们带你上灵峰避一晚。正好你说过宝藏在灵峰上,趁今晚苏倩茜不在可以好好找找。”
秦思农问道:“今晚宫里会有什么事?”
青丝道:“还用问,艾花、艾草肯定有备而来,不会那么简单就自投罗网,咱们的女帝据说还有‘计中计’要施展,让你别误入这趟浑水。”
秦思农道:“行,那我准备铺盖这就跟你们上灵峰,可…她给你们钥匙了吗?”目光转向那扇通向灵峰禁地的门。
挽紫笑道:“就这门还需要钥匙吗?大概就你拿它当回事。”
秦思农点点头,回屋准备好东西背在肩上,也就在灵峰上过一晚,能御寒就行。青丝接过他的铺盖,照顾他还是个有伤在身的病号,挽紫则在假山小屋里布置机关,用来查看晚上是否有人会闯进小屋。
安置妥当,两女先将东西扔出墙外,接着一左一右夹着秦思农飞身跃墙。秦思农还挺欢乐道:“好功夫,这功夫我现在还能学吗?”
青丝道:“八十岁也能学。”
挽紫道:“无非练到死。”
秦思农哈哈一笑道:“算啦算啦,我若学会那么一点点武功,不知又有多少人会以为抓住了我的破绽,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我是秦伤怀了。”
挽紫道:“只要我们不点头,谁也别想把你当秦伤怀,就算你真是也不行。”
秦思农一愣,随即笑道:“脑袋不够使转不过弯了,咱们还是走吧,再晚天就黑了。”
三人再次登顶灵峰峰巅,算上这次已是第三次。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挽紫不得不吹亮火折子问道:“大叔,你打算在哪过夜?篝火不能点,怕宫里人看见,睡祠堂还是…”她目光一转,望向没有门的山洞,那里就是苏氏的洞中塚石棺墓。
秦思农道:“大叔不怕鬼,不知道你们怕不怕?”
挽紫笑道:“紫青双煞,人惊鬼怕。你说呢?”
三人走进洞中塚,紫青双煞举起火折子环顾一照,洞还挺深,温度比洞外明显低,洞深大约五十步,洞底上下交叠放置着三十几口石棺,有些压在下面的石棺边角碎裂,隐约能瞧见棺中露出一截白骨,骇人的气息无风游荡,难掩阴森。
秦思农倒吸一口凉气,冷得彻骨,说了句大实话道:“要不是你们在,我还真有点害怕。”
挽紫道:“咱们就在洞底点篝火,火光也映不到外面。”
她和青丝出去捡枯木,秦思农不敢一个人在洞里待着,溜达进洞外苏家祠堂,左看右看若有所思,直到篝火燃起才和双煞回到洞中,篝火将洞里一烘,有光又暖,瘆人的寒意顿时消散无形,秦思农立刻舒畅不少,鼻子嗅了嗅道:“挺神奇啊,那么多石棺那么多尸体,居然一点臭味道都没有。”
挽紫道:“最后一次有尸体进洞下葬应该是七年前,七年时间尸体在石棺里不会完全腐朽而是渐渐风干变成枯尸,洞内洞外有风流通,臭味早就吹散。”
青丝道:“七年前葬进来的应该就是苏倩茜的爹和她几个哥哥,杀他们的就是…”目光忽地一转。
秦思农立刻道:“我哥。”
挽紫道:“干正经事吧,你哥的宝藏在哪?”
秦思农略作沉思,为难道:“我哥…也就是你们主人,他给我出了道谜题,只告诉我‘灵峰皇室的祖先在守护他的宝藏’,你们怎么理解这句话?”
青丝灵光一闪道:“别就在这些石棺里吧,灵峰国自上而下崇尚薄葬,是传统也是一脉相承的习惯,所以连皇室墓葬都没有大门,没有守陵人,只用石棺装殓还堆叠在一起,又有禁地圈禁,寻常人根本无法上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藏宝之地就是这。”
挽紫道:“有道理哦,只要灵峰苏氏不被篡国,皇室石棺就永远安全。所以主人竭力保护的是苏倩茜的帝位,不如说是在保护自己的宝藏,苏氏在,宝藏就绝对安全。”
秦思农喜上眉梢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棺取宝啊!”
挽紫皱眉道:“然后呢?你大包小包朝哪运?”
秦思农道:“怎么运出去咱们再想办法,先找到宝藏再说。”
紫青双煞彼此一瞧,心道也对,青丝问道:“那咱们先开哪口棺?”
挽紫瞧着堆叠的石棺道:“就从最后进来的、最容易的开始。”说完两女立刻行动,就近找到一口石棺,合力推开棺材,伴随着一阵研磨之声,棺材内露出一角,双煞齐齐朝后微仰掩面,棺中残余的尸臭扑面袭来,待臭味一瞬散尽,她们三颗脑袋齐齐凑过来一瞧,里面只有枯槁腐朽、半白骨化的尸体,没有任何珠光宝气。
秦思农顿感失望道:“没有?!”
挽紫、青丝继续将棺盖移开,露出尸骨的上半截,再朝下半截观瞧,除了腰间一块玉佩之外,没有一件随葬品,石棺里显得空空荡荡,简直薄葬的有些寒酸。
青丝无奈道:“看来我想错了。”
秦思农却不甘心道:“再多开几具,也许在别的石棺里。”
两女也不死心,一连又开了四口石棺,只开一角朝里窥探,结果让她们大失所望,无论是七年前的还是更早的都没有宝藏,全是极简的薄葬。
偏偏这时,就听洞外有人轻声呼喊道:“大叔,大叔,秦思农大叔…”
三人一听就吓一跳,苏倩茜尽然也上来了。青丝、挽紫反应极快,迅速将开启的五口石棺合拢复原,最后一口才阖上没多久,就听脚步声响,苏倩茜惊呼道:“你们胆子好大,怎么跑进我家的陵墓里来了?”
紫青双煞也挺坏,目光齐齐朝秦思农身上瞟。秦思农本就无奈,现在更是无奈至极显得委屈道:“青..听小白、小红说外面不能点篝火,怕宫里人看见,我想一晚上没篝火在这灵峰上吃风实在够呛,我伤又没好全,实在没办法只能借贵宝地暂避一晚,还望陛下格外开恩同情我这个病人。”
苏倩茜顿时就没了责怪的硬气。挽紫一瞧她的行头,问道:“陛下,你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