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毓胤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情绪很是激动。
“我爹地出事了……”
“你还认我这个妹妹的,对吗?”
“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妹妹。”
“那好,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听着。”
……
电话那端毓胤的话,像是在提前交代什么,那些如果,让龙瑾听得惴惴不安。
“什么?你要去找赵依靓?你先别冲动……”到了最后,龙瑾敢忙安慰毓胤,不管三七二十一,急着开车去找她,“冷静!希望我回来不会太迟。”
毓胤一边哭着一边拿着手机:“一定要拖延时间,不然公司就要毁在赵依靓手中。”
“好好好!你等我,我这就过来。”龙瑾急着想要阻止已经崩溃的毓胤。
那一边,毓胤挂断了电话,直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果然,赵依靓就在里面等着她。
“尹家大小姐,这些年来你从未认可过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妄想有这么一天,与你面对面谈判。”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宽期限?”
“不可能,瞧瞧你那傲慢的样子,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欺负的赵依靓吗?我会让那些阻碍我的人一个一个消失。”
“三俊同创对我个人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原本可以丢下一切回澳洲,但它属于我们尹家,它承载着我爷爷和爹地的梦想,我只想守住它。现在有人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它,毁掉它,让我很痛心。”
“听你的意思,你还是不承认我是尹家的一份子。”
“一个对权利与金钱虎视眈眈的人,一个拿到股权却不知道怎么经营的人,一个只想卖掉公司套现的人,一个对尹家根本没有真心相待的人,我不知道怎么样接受它成为尹家的一份子。不然你教我该怎么做?”
“很好,你这么想,那我也可以不讲任何情面的去毁掉三俊同创,只有毁掉它,我内心的复仇欲望才可以真正实现。”
“你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遭遇强加给公司,现在的你拥有的,正是公司盈利带给你的,毁掉它,对你有什么好处?”
“几年前,我就开始在策划,我想卖掉三俊同创的股份不是一两天的事,只是当时我孕在身,不便插手管理。而现在,你爹地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情都由我代劳,所以现在由我说了算。”
“你好卑鄙,你懂经营管理吗?像你这样卖掉公司套现,只会毁了公司。”
“我没有听错吧?当年你好像也是怂恿范子华收购的幕后策划人吧?现在被甩了,就装出一副给公司卖命的样子。”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为了公司将来,若你和念祖想要安稳的日子,我劝你别打公司的念头。”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作为尹家千金,公司一毛钱都不属于你。经过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个月之前俊祺已经将你30%的股权转移给了念祖,而你爹地所拥有30%的股权早已在我的名下,念祖还小,我是他的监护人,可以说我现在拥有60%的股权,公司就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你进门之前,刚刚我已经签署了一份合约,正式下达股权拍卖议程。”
“请你不要这么快走程序,给我一周时间。”毓胤恳求道。
“好啊!你求我啊!你曾经在那么多员工面前泼我冷水,让我难堪。如果今天你敢在公司,让每个进公司大门的员工向你泼一盆冷水,那我就考虑给你一周时间。”
“说话当真?”毓胤虽气愤,但听到会有一丝希望,她立刻答应了。
“那就要看你的行动是否让我满意喽!”
“毓胤,你不能答应她。”这时,龙瑾突然进来了,把她一把保护在身后,说道,“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毁了尹家家业,毁了三俊同创。”
“不要,瑾姐姐,只要我做得到,赵姨娘答应再给我一周时间,我绝不能让公司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毓胤,你为什么要相信她讲的话?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千万不要冲动,以前的你不是这么没自信,我不相信她会遵守约定,看得出来她只想羞辱你。”龙瑾转身对着赵依靓说道,“赵姨娘,当年泼水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冲我来!”
“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个泼水的游戏?你们姐妹不必争,各有安排。”赵依靓拍手称快,拨通了后勤部主任的电话,“主任,替我准备三大桶冰水,一定要放在公司大门最显眼的地方,再拿一个脸盆给我们的贵客,大明星龙瑾。”
“瑾姐姐,我知道赵姨娘不会放过这次羞辱我的机会,就是想要毁掉公司,想要尹家翻不了身。但我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这么多年来公司给予我的太多太多,现在正是我要为它争取生存机会。”
“姐妹情深不是你们俩一直想要在我面前表现的吗?今天我就买个面子给你们俩,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赵依靓随手拿起一个脸盆塞进龙瑾的怀里。
“赵依靓,你太过分了!”龙瑾立刻扔掉了脸盆,向赵依靓冲过去。
“不泼也行,不然我们的约定取消。”赵依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求你,我求求你,瑾姐姐!帮我!”毓胤拉了拉龙瑾的袖子,说道。
龙瑾无奈接下脸盆,从木桶慢慢取出冰水,十分迟疑地递给每一个进大门的员工。
“稍等,龙瑾请你给大家示范一下,不然我们的员工怎么知道标准动作呢?来人,给我们大明星换个大一点的脸盆,多加点冰块。”
“赵姨娘!你……你不知道冰块会砸伤人吗?”龙瑾望着旁边有人端着满满的一盆冰水,问道。
“我叫你泼你就泼!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瑾姐姐,我没事儿。”毓胤担心龙瑾不忍心,向她摇摇头说道。
赵依靓点头示意,让龙瑾赶紧行动:“还不快动手?毓胤,你看了吗?第一个拿水泼你的人是你口中叫了几十年的瑾姐姐。”
龙瑾紧紧闭上双眼,举起脸盆,冰水夹带着冰块从毓胤的头顶慢慢渗透下来。接着,龙瑾被人推到一旁,一个又一个的员工为了讨好未来董事长,下手都不留情。
“毓胤,你的脸受伤了!”龙瑾推开一个是一个,心疼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龙瑾,你这是干嘛?原来你也会心疼,现在回忆起当初你泼我的那杯,滋味如何?”
“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毓胤?”
“看来你们是想放弃了?也好,我是无所谓,就当刚刚的约定取消。”
“赵依靓!你答应过我的。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毓胤不甘心,擦掉脸上的血丝,抬起头来喊道。
赵依靓朝着龙瑾一点头,递给她脸盆,示意她继续:“很好!龙瑾你听见了没,我可没逼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龙瑾无奈又接过脸盆,心里默念道:“毓胤加油!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公司大门口像是下了一场冰雹,毓胤的勇气和坚持,赢得了围观者的一片赞声。
“瑾姐姐,我做到了。”毓胤握着龙瑾的手,露出了艰难的微笑。
“嗯!你做到了。”龙瑾心疼的摸了摸毓胤的脸颊,点点头,而然转身质问赵依靓,“够了吗?你答应毓胤的事呢?”
“我答应过什么?”赵依靓表情依旧自傲。
“你答应给毓胤一周时间,你敢反悔,我就和你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毓胤嘴唇泛白,但每一句每一字铿锵有力。
“姐妹情深哪!真让我感动,好!一周就一周,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拯救三俊同创?一周之后,也不会改变我卖掉它的决定。还有龙瑾,记住我们之间还有梁笑笑这笔账没算清楚呢!”
“你尽管来,我随时奉陪!”龙瑾赶紧拿干毛巾披在毓胤身上,转过身来怒视着赵依靓。
……
一周后,当毓胤带着支票来到公司时,却发现赵依靓已经把股权全部抛售给一家美国公司。
“找我什么事?”
“你明知顾问,这是支票。”毓胤希望这些钱能换回三俊同创的股份,除了拿钱赌住这个女人的野心,她想不出其他办法能救公司了。
“晚了一步,现在你落得一无所有,就是当初得罪我的下场。”赵依靓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得意。
“赵姨娘,你别得意,人在做,天在看,坏人终会有报应。”毓胤一甩门,冲到她面前。
赵依靓站了起来,说道:“报应?那是留给你的,我从来都不信命,现在的我不仅有一大笔现金,还有一个值得我骄傲的儿子。看看你,那副穷酸样,还剩下些什么能跟我比?”
“你坚信,你有这个命可以享用这本不属于你的一切吗?”毓胤噙着眼泪,咬着嘴唇。
“不得不信,记得小时候,就有命理师帮我算过,我是女王命。这是我本该得到的,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要怪就怪你们尹家人太单纯善良。”
“你会有报应的!”毓胤怒视着她。
“你自求多福吧,你的一生就像一场笑话,现在没有了范子华和范拓禹的保护,是不是觉得很失败?而我却是这场女人战争的最大赢家,因为儿子,尹俊祺什么都得听我的。谁让你不是男儿身,还有多亏了当年你母亲安楹汐的成全。哈哈……”
“你确定?”
“我确定!我十万分的确定,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用那低微而又羡慕的眼神,看我如何挥洒掉公司的一切,幸福而又高贵的活着。”
望着赵依靓那般目中无人的高姿态,毓胤冷冷一笑。
赵依靓,你万万没想到,命运会和你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吧,不久的将来,即使十个公司也换不回他的离开。
……
第二天,龙瑾下楼刚准备出门,接到了一个信息。
“小姐,等一下,这是尹毓胤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谢谢!”龙瑾接过信件,打开才了解真相。
“瑾姐姐,这是我终极的愿望。当你看到这份文件,我已经离开了,你不需要找我。对不起,我没有听从你的劝告,更无法接受一个猖狂的女人毁了尹家的事业,所以我决定与她做最后的谈判,也许你已经看到了结局,但我无悔。因为坏人终究还是会有报应,我斗不过她,但请你帮我保守秘密,那个彻底让她崩溃的消息。最后,请代我向拓禹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能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请他忘记我吧。”
这是念祖的健康报告——肌萎缩侧索硬化。患者初期会出现一些无力、容易疲劳等症状,渐渐进展为全身肌肉萎缩和吞咽困难,最后产生呼吸衰竭。念祖的病,竟然是渐冻人症。
龙瑾颤抖地拿着报告,情绪异常激动:“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你就不可以再等等,真相很快就会来了。”
那夜,龙瑾彻夜难眠,她一直守着电话等毓胤的消息,同时她纠结是否应该告诉赵依靓关于念祖的病情。
……
第二天,龙瑾拿着那份报告来到三俊同创,公司已经被美国收购,办公室只剩下赵依靓一人,安保人员正督促她赶紧收拾。
龙瑾一进门,只见她蓬头垢面背对着门,右肩的衬衣也破了一个大窟窿,似乎刚结束一场和安保人员的冲突,她走近仔细一看,赵依靓的右肩上露出一弯月牙形的红色胎记,旁边多了一些火吻过的祥云块状。
龙瑾突然想起,柳思思从小就有此胎记,寓意洁白无暇,忠君一生。她果然猜对了,北极狐妖的化身,赵依靓就是转世的柳思思,她就是千年来的始作俑者。
龙瑾扶起一张侧翻的椅子,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和她说句话就走。”
安保人员确认上级命令后,撤出了办公室。
“你凭什么登堂入室?你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很得意吧,这里不欢迎你。”赵依靓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找你有事,说完就走。这是一份……”龙瑾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赵依靓。
赵依靓不顾一屑,转头说道:“如果是关于毓胤的死,我已经去公安局做过笔录,不需要再向你汇报了吧,请你出去。”
赵依靓愤怒地指着门口,让龙瑾离开。
“你确定?”龙瑾戛然而止,收回了手中递出去的文件袋。
“我不想重复我刚才说过的话,请你出去,不然我叫安保轰你出去。”
“你确定他们会听你的?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我不会强人所难,我走!”说完,龙瑾转身而去。
只听得后背突然迎来一句话:“最好让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龙瑾驻足,没有回头,而是背着身说道:“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笑笑死的时候她求我原谅她,虽然我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封信,她说出了你做过的所有坏事,却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为你脱罪,但我知道她是真的为我好,我已经原谅她了。至于你,你不配拥有笑笑这样的妹妹,不配当尹家的儿媳,更加入不了尹家家谱!”
“你想怎样?”
龙瑾抬头舒了一口气,我会让尹家除了你的名。
……
龙瑾从三俊同创出来后,站在了毓胤的墓前,手里握着那份健康报告,望着笑容如此灿烂的照片,心里念道,毓胤,也许你是对的,她对于尹家每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但作为人道主义,我本该把一切真相告知她,因为毕竟念祖没有错,我违背了一次你的终极愿望,将来知道真相的她距离疯癫也不远了吧,所以对不起!最终,人家还是不领情,我仁至义尽了。
“书瑾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此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捧着一束白色小雏菊,竟然还叫得出龙瑾的本名。
“你是?”龙瑾惊讶道,此人的外貌如此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
“十多年没见,你大概忘记我这个哥哥了。”男子走近龙瑾,鞠躬向毓胤献花,随后摘下了墨镜。
“徐烁哥哥……”龙瑾惊叹道,差点掉下眼泪。
“对不起,我来迟了,要是我早点回中国,我想我可以阻止毓胤妹妹。”
“哥,毓胤是为了尹家,她不会怪任何人,只可惜她和拓禹有缘无份。”
“这世间有缘无份的岂止毓胤一人,我那可怜的梓轩妹妹,当初我以武林萌主的身份安排她开始写作的人生,想不到最后……”
“原来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梓轩的人是你,徐烁哥哥。”
“守护妹妹,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责任。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尹家。”
“只可惜尹家人没来得及保护好三俊同创。”
“拿着。”徐烁交给龙瑾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龙瑾奇怪的问道。
“一份是三俊同创的股权,另一份是毓胤生前买下的三俊同创周遭土地证。”
“这……是整个尹家啊!”
“回来了,都回家了。三俊同创毫发未伤都在你手里,你现在可以选择自己保护它,还是托人?”
“你是怎么把三俊同创赎回来的?”龙瑾欣喜万分,“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尹战结婚的时候,我去恭喜他,他时任USA南部州行长,正在帮一个华人朋友收购三俊同创,还在谈价格阶段,我联系他说这家公司是我们尹家的家产,要买也是我们尹家自己人来买。那时起,我就开始筹划收购项目,想不到赵依靓用10个亿就把我们爷爷留下的家产卖了。”
“这个疯子,竟然这么报复我们。”龙瑾已经知道赵依靓是转世复仇而来的。
“我们尹家的子孙绝不能被色迷了眼,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先不管这些,现在我拿回了公司,也算是对得起爷爷毕生心血。所以我希望把它交给尹家自己人管理。”
“徐烁哥哥,你想把它交给谁?”
“对我而言,尹家最值得尊敬的是三叔,可惜我没有好好孝顺过他,但我希望尹靖瑶夫妇能继承三俊同创,未来好好照顾三姨。我知道你还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我放你自由。”
“知妹莫若哥,谢谢你,把尹家救活了。”
“对了,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林爵把Doctor郭初步的判断应该也告诉你了,这是尹战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的那个弟弟简直无所不能。”
“哥哥也是……”龙瑾骄傲地说道。
“什么时候行为举止越来越像梓轩了?连撒娇都像!”
“徐烁哥哥,那俊祺叔呢?”
“我想他现在独自一人待的地方,足够可以思考下半生了。”
“难道那个女人带着孩子要离开他?”公司出事后,赵依靓带着念祖不知去向,一次都没去看出所探望过,这行事作风又重现了当年的旧貌,感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很难理解吗?有第一个离开,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入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一生走不出多情误事的结局。”
“他没有向你求助?”
“少年立志,儿时定下的契约,在救三俊同创的时候全都用完了。我想俊祺叔在最后一刻还是想保住公司的。”
尹俊祺这么多年来任凭赵依靓在公司耀武扬威、外戚干政,甚至在公司出现危机时刻,默认她出卖股权一事,终究被有关部门调查立案,深陷牢狱。
“念在他最后还想着公司,你有时间就替毓胤去看看他吧?”
“我会的。”
“这是……”龙瑾指着徐烁手中盒装之物,问道。
“七彩玲珑珠。”徐烁说道,打开了盖子。
“它不是消失了吗?”龙瑾不敢相信,珠子怎么会出现在哥哥手里。
“几年前,国内一伙盗墓贼洗劫了一座衣冠冢,发现了一些宝贝,其中就有此物。尹战对海外流亡的文物十分感兴趣,用市价5000万将它拍下。”
“哥哥可知墓主人是谁?”龙瑾疑问道。
“墓志铭上刻的是个宋代玉器商人,年纪轻轻,就死了,死因不明,是家里人给立的。”
龙瑾突然想起来一些事,说道:“原来当年是柳思思下咒托妙元将七彩玲珑珠埋在了林尚文的墓前,她去过燕府,那场燕府的大火是不是她放的?今生她右肩上的火吻就是最好的证明。燕懿轩,你恨错了人,知不知道!”
“怎么?很奇怪吗?”
“哥,我们的时空重叠了!”理清头绪的龙瑾差点跳脚。
“什么意思?”徐烁并不是很明白龙瑾的话。
“我现在才明白,七彩玲珑珠虽然失去了聚光之能,但它一直扰乱着地球的磁场,颠倒乾坤,它是在跨时空寻找主人。”
“难道你是……”徐烁惊讶地指着龙瑾说道。
望着七彩玲珑珠,龙瑾顿时一块大石头放下了,说道:“哥,谢谢你,也救了我。”
“什么时候回美国?”
“明天吧!”
“记得这个清明帮我在梓轩墓前送一束她最爱的蓝花楹。”
“梓轩不是最爱鸢尾花吗?”
“你糊涂了,鸢尾花是你的最爱,小时候就因为选蓝花楹和鸢尾花,你们姐妹俩还打过架呢!后来,梓轩为了你,也说喜欢鸢尾花,你才不哭不闹了,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龙瑾惊呆了,梓轩是为了她,改变了自己的喜好。
蓝花楹花语为宁静深远,带有一丝忧郁,给人一种安稳和迷人的感觉。表达着送花人希望对方能转变心情,开心起来。蓝花楹就像梓轩一样,事事为人着想,蓝色大度且开阔,是大自然最包容的一种色彩。
……
安陵市公安局看出所
“编号7085,有人来探望,请出列。”
“俊祺叔!”龙瑾等了十分钟,终于一个身影缓缓在她面前落座,她拿起话机听筒。
那是多年后,龙瑾看到的場景,眼前的人完完全全是一个老人家。虽然岁月没有一丝情面,但眉宇之间,还留存着尹家人的傲娇与不甘。父亲辈的兄弟姐妹,无论性情还是外貌,属他最不像,却是父亲常年念叨着他最为骄傲的人。
“怎么是你?”尹俊祺表情有些失望,即刻下了逐客令,“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奶奶她走了!”
尹俊祺顿了数秒,语气有些麻木:“姆妈有你们料理后事,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最放不心不下的人是你!”
“你替我在她面前多磕几个头吧!”
“难道连毓胤的消息,你都不想听了吗?”
“我的女儿……”尹俊祺的脸上闪过一道亮光。
“她还认我?她一定恨死我这个没用的父亲了吧?”俊祺垂下眼眸,愤愤说道,“你爸说的对,我养一个孩子的成本,他够养两个了,而且养得比我优秀,你们都来笑话我的吧,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够了,我爸走了!奶奶也走了!那些曾经真正关心和爱护你的亲人都走了。以后没人管你了,你终于自由了!”
“你说什么?”
“这一年来,你在里面就没有想念过他们吗?”
“原来,我已经在这里一年了,说来也好笑,你竟然是第一个来这里看我的人。”
“是啊!若是当年,第一个人一定是他!”那个他字,像是一口警钟,砸在某人的心上,他不来原来是来不了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这么帮你,你却这么恨他?别人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也没见你撕破脸。奶奶最疼你,你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因为想念,你成了奶奶最疼惜的儿子;因为孝顺,我爸却变成了最没用的儿子。这是一个母亲心里最大的矛盾,而你却是那一剂最管用的救命良药,你不来,她死不瞑目。”
“你们都怨我?你爸见证了我此生最狼狈的时刻,让我抬不起头,姆妈这辈子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但我也有份养你们的,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俊祺叔,你到此刻还不明白,做人是要讲良心两字的,我爸念你同胞手足之情,不忍奶奶伤心,出手相救,偏偏换来你这番言辞。还有我们不欠你,我爸是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我历历在目,我过过整学期没有零花钱的小学,我过过每周一杯梅干菜加十块钱的初中,我现在这么节约是因为小时候穷怕了,即使穷怕了,我也没有一次向奶奶多要钱。奶奶向来头脑灵清,她老人家分得清哪一张钞票是自己的,哪一张钞票要贴补家用,小时候我的奶奶可比村里任何一个老人都富足,来来往往家里可热闹了,因为我爸从来没亏待过她,当然也可以说是你作为儿子的孝顺,但最近几年,试问你又为她做过什么吗?作为晚辈我们始终会敬重您,奶奶说过您老来要吃苦的,父亲也说过只有这个弟弟我最放心不下,现在我们送走了奶奶,送走了父母,将来我们也不会丢下您不顾。”
俊祺顿时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你们一定不想见到我吧?连我亲生的女儿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你,毓胤也不想见到这么颓废的爸爸吧?”
“毓胤她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她也不肯原谅我?我这次真的是被女人骗了……”
“你有哪次不是被女人骗的!”
“你说什么?”
“俊祺叔,重新振作起来。你是奶奶引以为傲的儿子,毓胤是你的天之娇女,做个好榜样,等老了,才能享受天伦之乐。”
“我早就尝到孤独终老的滋味了……”
“俊祺叔,等会儿我把奶奶临终前的口述信托人转交给你,希望对你有用。”
“好……好……好。”许久,尹俊祺才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7085,探视时间到了!”狱警吹响了哨子,下次探视不知道在何时了。
“瑾儿,回去和毓胤说,爸爸想她了,爸爸知道错了!……”滴……电话那头断了,尹俊祺很快就被人带走了。
凄凉的背影,独留龙瑾一人望着空窗发呆。
十年有期徒刑,将这个垂垂老矣的男人再次带回了他余生中的起点,这次他还能翻盘吗?
不知道,世间人情薄如纸,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我知道的是,高墙之外早已没有了那个当年拼命想救他的人!
也许,那年的兄弟情是真的吧!
夜色透过寒窗,洒在床头,他拾起勇气打开了慈母的信。
“吾儿俊祺,不知你近况如何,我甚为记挂……”阅信至此,泪眼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