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大捷之后,刘锜曾上书朝廷,希望趁势北上,高宗却下令刘锜“择利班师”,错失了乘胜进击的大好时机。
刘锜、江淼虽然大获全胜,但是金人的铁浮屠、拐子马却仍有相当的战斗力,尤其是拐子马,精锐就是精锐,江淼虽然用尽了心机,还是挡不住能骑善射的女真精兵。
岳飞在最近几年之内,一直坚持“连接河朔”,希望团结黄河北岸的抗金义勇并力合作抗金。宗弼再次南下之后,不甘受夷狄欺凌的汉族老百姓也确实主动配合宋军,不断骚扰金军驻地,使宗弼颇为头疼。
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6月19日,高宗再次下诏催促岳飞:
“刘锜在顺昌屡捷。兀朮亲统精骑到城下,官军鏖击,狼狈遁去。今张俊提大军在淮西,韩世忠轻骑取宿。卿可依累降处分,驰骑兵兼程至光、蔡、陈、许间,须七月以前乘机决胜,冀有大功,为国家长利。若稍后时,弓劲马肥,非我军之便。卿天资忠智,志慕古人,不在多训。”
岳飞一方面继续“连接河朔”,主动联系黄河以北各地忠义社的人物,把他们集结起来,与抗金群众互相配合,去争取河东、河北和山东的某些州县,一方面命令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等人,以及绝大部分战士,一齐从鄂州分路出发,北向进军。岳飞本人,也在把进军的全盘计划和后方的防守安排都作了周密的考虑和部署之后,开始北进。
他不只要经营陈、蔡,而且要经由陈、蔡而去进取旧都汴京,并由汴京北渡黄河,去收复河朔的大片失地!
牛皋的部队从鄂州进入京西路,京西路是牛皋前此长期活动过的地方,地理民情最为熟悉,所以,一与敌方军马接触,在六月十三日便首战告捷。
六月二十三日,岳家军中的统领官孙显破金人排蛮千户于陈、蔡州界。
上述两次战斗的规模虽都不大,但足以看出岳家军此时的战斗力,已经足以与金军一较高下。
厉敏再次下狱之后,就自觉了自己的位置,从来就离独立自主山长水远,充其量,就是个犯过法的打工仔?有前科的准小三?岳大帅的伪家属?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只想做一个提得起来的人,就算没有了钱,没有了背景,没有了青春,甚至没有了爱情,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关汉卿在《一枝花·不伏老》里唱道: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
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
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
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
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
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可问题是,潇洒太难了~~~
厉敏应该庆幸自己当年救下了小章,如果没有他,厉敏连饭都吃不上。
泉儿又想回到宗弼身边,她才没心情关心厉敏的事,不过江淼把她安置在了临安,她也就只好接受需要面对厉敏的现实。
泉儿和小章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是宗弼让泉儿杀人,厉敏让小章造假。泉儿看着小章每天艰难的支撑着陈府,筹划着还债的办法,心想为了宗弼,她也可以。如今金国能领兵的将领除了宗弼再无别人,她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呢?
这天厉敏正在牢里发呆,却见泉儿进来了。
厉敏苦中作乐,打趣道:“您这,就这样进来了?”
“那要怎么样?”
“你不觉得,咱俩长得比较像,容易让人误解吗?”
“那又怎么样?”
“会被抓的。”
“那又怎么样。”
厉敏翻身起来,道:“那要不,您进来,我出去?反正除了熟人,也没人分得清楚。”
“我要去找王爷。”
“你不要江淼了?他对你多好啊,好的大家都不好意思恨你。”
“我救你出来,还他的人情。”
“你不如跟他好,还他的人情。”
“我做不到。”
“那还是算了吧,你就算把我救出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是因为劫狱给岳飞扣一个罪名,我还不如坐穿牢底。”
“王爷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你家王爷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些毕恭毕敬的奴才,突然有个我这样的,当然新鲜了——你这么漂亮,要是有点个性,他没理由不喜欢你的。”
厉敏看着她道:“你要是见到他——算了,他的事我不想管,你好自为之吧。”
“我想让王爷开心一点,你怎么做到的?”
“你何必学我,他又不是你的上帝!你不必为了他委屈自己,他要是喜欢你,也不会不要你,他既然给了你自由,你就该好好珍惜。你现在回去,对他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发泄,说不定还来个‘先奸后杀’,你何苦啊?”
“你不是也为了别人在这里受苦。”
“这话说的也对。”厉敏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心里安稳就好。”
“替我,跟大勇告个别。”
“现在情形如何了?”
“王爷已占了汴梁,正在围攻顺昌,岳飞负责宋军中路,在往北打。”
“除了你家王爷,金国能打仗的将领不是死了就是叛了。现在金军真正骁勇善战的女真人通共就一两万,其他都是投降的辽人或宋人,一群降兵降将能心甘情愿的跟着侵略者去征服祖国?见了鬼了!金太祖金太宗在位的时候金军那样强盛都灭不了大宋,更何况现在!见好就收吧,再打下去,受苦的是两边的百姓。”
“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王爷吗?”
厉敏胸口发酸,心道我喜欢他,我真的很喜欢他,希望我喜欢的人,不是历史的罪人……“算了,算了,你怎么说随便你,他记不住我更好……”
泉儿走后几天,张俊居然来看厉敏。
厉敏不耐烦,叉着腿大大咧咧的道:“大人近来生意可好?”
张俊道:“我有个办法救你出去,你要不要听?”
“大人已和秦丞相联手,权势熏天,有什么做不到的。”
张俊道:“兀术这一南下,朝廷里提得起来的将领都得上前线,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去啊。”
“那默然恭送大人。”
张俊叹气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好好一个姑娘家,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偏偏看上岳飞!他要去死,你也跟着陪葬?”
厉敏想张俊虽然生性贪婪,为人也不仗义,但对她却实是不错的,如今这么语重心长的数落,虽是埋怨,却也有几分情义。
张俊看厉敏不说话,道:“你也不笨,怎么就看不清楚形势呢!”
“大人不必多说,默然心中有数。”
“现在我也要去前线,要是我也走了,你就死定了。”
厉敏不语。
“你到底听不听我话?”
厉敏不语。
“进我张家的门,就是我张家的人,是我张家的人,就归我张俊管,你懂了没有?”
原来张俊还是惦记着要纳她做小妾。
“可是默然和岳太尉的事,连皇上都知道了。”
“你和萧朗的事,还是还是皇上钦点的呢——你放心,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在乎你的身子。况且我这次上前线,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呢。”
“就是管账?”
“就是管账。”
“那——”
“只要岳飞识大体,我自然还让你们团聚。”
厉敏心里疑惑,难道是离间计?
“你若不信,我们各自立个誓。”
“怎么说?”
“你嫁了我以后,要全力打理张家的财务,不可有私心。”
“那么大人呢?”
“等你补上那100万的口子,我便任你来去,绝不阻拦。”
厉敏还在沉吟,张俊道:“我若是贪图你的美色,或者到时扣住你不放,就五雷轰顶,倾家荡产。”
厉敏道:“我若是贪图张府的半点钱财,或者不尽心料理张府的财务,就永不超生。”
这个主意,其实不是张俊出的。
秦桧自接到宗弼的回信,便觉得忐忑不安,他不在乎厉敏的生死,但厉敏身上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不得不顾忌。
这个时候,秦桧的妻子王氏建议秦桧让张俊出面纳厉敏为妾,这样一来可以看住她;二来如果要处理她,也不需要再经过高宗;三来只要张俊不碰她,对宗弼也好交代,万一哪天宗弼想起来要把她要回去,也不会那么显眼;四来可以离间或者至少牵制她和岳飞的关系;五来也省了秦桧亲自出面。
张俊同意这件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为了巴结秦桧,二是为了自己盈利。他的官阶比岳飞高,又有秦桧和高宗撑腰,是不怕岳飞的,唯一不甘的,就是这档婚姻有名无实。
而厉敏同意这件事,考虑的主要是三点:第一,可以恢复相当多的自由;第二,可以利用这些自由努力改变一些事;第三,可以免了高宗秦桧等人对她的直接过问;
但是她没有想到,秦桧已经猜到她和宗弼的关系非同一般,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变成张俊的小妾就对她不再过问。
张俊上前线之后,就天天写信问家里的账目情况,厉敏开始还自己回信,后来就由小章代笔了。
不久她莫名其妙的受到高宗的嘉奖,原来张俊竟然把她劝张俊在前线奋勇杀敌,不要顾念家里的信件呈给了高宗,厉敏于是明白,TMD惦记她的人还真是不少。
前线告捷的消息纷至沓来,厉敏不感觉快乐,她感觉到的是那个越来越接近的历史:十二道金牌。
她不能再在临安待下去了,她把张府的一应事务交给小章,便偷偷赶往前线了。
秦桧得知厉敏失踪,立刻进宫与高宗商量。
高宗本来专心前线战事,并没有把厉敏偷跑出临安的事放在心上。谁知秦桧把厉敏与诸将关系暧昧,又从宗弼手下安然归来的前情一说,他又分外担心了:
要说起来,韩世忠岳飞是坚决的主战派,说他们勾结金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张俊就不同了,他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做,况且厉敏本来就是张俊的家人,如今又干脆做了张俊的小妾,难道是因为她投靠了宗弼以后,劝降岳飞失败,又转而劝降张俊?这个女人,在几个武将之间反复无常游刃有余,她如今趁岳飞出征在外私嫁张俊,分明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如今镇守川陕的吴玠已死,朝中能领兵打仗的通共只有韩世忠、岳飞和张俊,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勾结金人谋反都会给大宋以致命的打击。可是厉敏的行为实在太反复无常,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秦桧见高宗陷入沉思,惋惜的道:“按说岳飞与陈默然夙有情意,圣上又许了岳飞要赐两人成亲,她又何必急着离开临安呢?”
对啊!她是要利用张俊做掩护离开临安,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啊,这样一来,她不仅不再受制于朝廷,还能挑拨岳飞与张俊的关系。岳飞素来极好抗上,又多次与朝廷冲突,如今他的相好嫁了张俊,他必生反心,若打起来,他通过厉敏联络金国易如反掌。
“有没人知道,她怎么从金国回来的?”
秦桧道:“臣委实不知——只怕她那个言行怪诞战功赫赫的同伴也说不清楚。”
高宗心里又是一凛,“她那个言行怪诞战功赫赫的同伴”不就是正在镇守顺昌城的江淼吗?那个人足智多谋,攻守城池实是一把好手,朝中最了解金人的恐怕也非他莫属,如今他以3万宋军镇守顺昌,居然挡住了金军的十万铁骑,是御敌有术还是另有隐情?如果他真靠实力守住了顺昌城还好,如果另有隐情……
高宗不敢往下想,但他却不自觉的想到了他最担心的状况:岳飞表面坚决主战,暗地里却通过厉敏和江淼一边私自屯田募兵一边暗地联络金军,对内以赫赫战功为要挟,对外以划江而治为诱饵,如今宋金双方在前线交战,谁说得清这纷至沓来的捷报是真是假?宗弼是金国第一名将,十年前就曾将高宗逼到海上,如今会对一座小小的顺昌城束手无策?会在几路宋军面前节节败退?万一他们是以宋金交战为掩护,私下勾结,欲行不轨,高宗哪里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