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身抱着思王的衣服,她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把脸轻轻贴在了衣服上,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神瞬间迷离,仿佛她所抱着的不只是一套衣服,而是这衣服中的一厢情愿。
皇后换上思王的衣服以后,她拨开浴盆中的花瓣,纹起花散,一个貌美的面孔在水中打晃,她注视着自己,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这套衣服虽然略大,却少了些束缚,宽松不失舒适,只是胸口一处的放肆,令这套衣服显得不那么完美。
皇后来到铜镜前,她对着镜子抖了一下身子,眼前的一幕她自己都觉得害羞,大袖一挥,狠狠的打了镜子一下,仿佛惩罚取笑她的影子,然后略有所思,开始挽袖,着手准备了起来。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此刻的弋娈皇后,容妆只不过掩饰遮掩伪容罢了,做完一切,皇后抬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青黛滑落,用手捏了捏自己,又起身来回转了一圈,她拿起青黛在上唇涂画了起来,她又看了一眼镜子,然后突然起身门外喊:“进来吧!”
柳轻推门进来,又轻轻关上,她这才抬头注意到皇后,远远的看皇后身材高挑,只是少了前凸后翘,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柳轻咬了一下手指,指着皇后疑问:“您这是?”
皇后双袖一挥,袖风卷一起一股气浪,冲击的烛光左摇右曳,皇后案台坐稳,一副公子气派,妩媚又不失冷傲,她十分有富家子弟的风范,她推了推茶壶,瞟视一眼柳轻,嗓门后压浑厚有力,中音不失穿透性:“还不给寡人上茶!”
柳轻见此,也被皇后的妆容给征服了,此刻的皇后,妇容之气已经完全掩盖,特殊的发音,加上妆容造成的幻觉,足矣以假乱真,她唇上那两撇小胡须也恰到分寸,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不失约束,若是这种公子出门,不知道引得多少姑娘回头留足,惹得多少姑娘闺房思怨。
柳轻痴呆,仿佛犯起了花痴,皇后看柳轻失神忘态的样子,她起身甩袖朝柳轻带起一阵气浪,然后她捋一捋唇上画的假胡须,一指柳轻:“怎么?寡人不像么。”
“像像像……!怎么不像呢!”柳轻吞了吞口水,上前伺候倒茶。
皇后端茶,见自己手指上,有淡淡青黛粉,她朝柳轻脸上抹了抹,然后端茶吹着喝了起来,放下茶碗又问柳轻:“哀家像什么?”
柳轻伸着脖子看了看皇后胸口,一脸好奇的答非所问:“您贵气藏哪儿了……?”
皇后慌忙左袖遮胸口,右手拍了柳轻脑门一下:“找打!说,哀家像什么?”
柳轻搓了搓手指,她向前挪了挪膝,恭敬行礼回答:“清新俊逸,雅人深致,一副投梭之拒,弟男子侄之貌。”
皇后心知柳轻此话略带奉承,但也比较满意,她胳膊一伸:“扶寡人起来,见你家殿下去!”
“啊?”柳轻又一脸疑惑,然后轻声提醒皇后:“您是认真的?”
皇后起身,弯腰俯视柳轻:“怎么?寡人不能见么?”
“喏!”柳轻忙起身,像公公伺候天子一样,扶着皇后去了思王书房。
刚进入前庭,皇后不那么淡定了,她收拾一下自身,朝柳轻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着思王书房,示意柳轻不要出声惊扰思王。
柳轻微微点头,轻轻推开思王书房,皇后才慢慢抬头观了一眼,见思王四仰八叉,衣不解蹬履,就躺塌上醉卧昏睡,呼噜声夹杂着熏人的酒味,皇后袖掩鼻尖,朝柳轻抖抖袖子,示意柳轻关门。
皇后出了前庭,她仰着东方最亮的启明星,朝柳轻缓缓开口:“轻儿,你还认本宫这个皇后吗?”
“认,怎么不认!轻儿还盼您赐的半壁山河呢。”
“半壁山河?哀家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哪有那么容易。”
“已经很容易了。”
“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本宫,言不轻许,本宫不负故人!”
“奴婢现在,有思王殿下,皇后娘娘,还有大皇子殿下,您说,奴婢这半壁河山靠不靠谱?”
皇后低下了头:“我们斗不过天的!”
柳轻回答:“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后揽住柳轻,凤指捏着柳轻耳垂轻声:“有骨气!不过……”,皇后欲言又止,朝思王书房斜视一眨眼:“这个男人交给你了,给哀家照顾好,才能拿到那半壁河山不是?”
“诺!”柳轻托手行礼后,然后又对皇后承诺:“您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皇后想到了妤埕,这柳轻与妤埕的关系,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冷冷一句:“你不会告诉婤昭仪吧!”
柳轻听皇后这么一问,她咬唇愤怒:“奴婢恨不得杀了她!”
皇后稍微平静点,似乎故意表现的有些防备柳轻,然后轻声再问:“你们之间怎么?”
柳轻袖子一拉,扯开胳膊上的丝绸回答:“这就是拜她所赐,我们之间已经水火不容!”柳轻放下袖子恶狠狠又言:“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皇后瞧见柳轻胳膊上的宫砂,然后又把柳轻揽入怀中:“哀家发誓,除了睿儿,哀家愿做你一个人的国母。”
皇后见柳轻一脸茫然,她放开柳轻转身离去:“本宫只要不死,定让你雀啄龙鳞,傲睨天下!”
“娘娘您……?”柳轻朝远去的皇后轻喊了一声。
皇后头都没回:“休息吧,有事重圆宫见!”
此刻,流星纷纷奔随皇后而去,黑暗进入了黎明前的挣扎,柳轻听思王书房有了动静,她开始准备洗漱用品,该伺候思王早读了。
柳轻往常一样端着水盆进来,思王已经斜靠在床上观书,柳轻放下水盆,向思王行礼后远远侯着。
思王挠挠头,把书扔在了床下,柳轻上前捡起:“请殿下靧面。”
思王伸了伸懒筋,捧水漱口,一阵“呜呜啦啦……”过后,然后“噗!”一声吐了回去。
思王擦拭靧面过后,然后用剪子小心的修着胡须,柳轻此刻想到了皇后的妆容,想到皇后那一唇没毛的胡须,柳轻捧着镜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此犯上的大不敬,思王“啪”一声,把剪刀扔在了托盘中,他拿起锦帕边擦拭,边瞪柳轻:“很好笑吗!”
柳轻高举托盘,朝思王鞠躬赔罪:“奴婢该死!殿下恕罪。”
思王把手帕扔在托盘上,呵斥柳轻:“把头抬起来!”
柳轻放下托盘,很努力的压制情绪,然后很正经的一抬头,见思王一副没醒酒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然后掐了自己一下慌忙转身回避,思王表情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