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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长空浩渺。
澜沧交界处,风云堡分舵。
澜水山庄。
气派辉煌的厅堂。
丝竹声声,两侧的长明灯火焰幢幢,亮如白昼。
玉石阶前,已铺起了红毡,尽头一座玉案,一张锦椅,是风云堡少主沐易航的位子。
下面左右两旁,设有一张张相隔不远的长案,案上的杯筷都是金盘玉盏,极致华贵。
这是风云堡各堂堂主极其靡下分舵香主从五湖四海,急急赶来商讨要务的日子。
厅堂中的人很多,各个鲜衣怒马,血气方刚。
一袭白衣,威慑八方,沐易航坐在案前,目视着群雄,他的眼睛如同海底的宝石一样闪动着幽邃的暗光。他慢慢喝着酒,身子坐得极直,心神仿佛不在这里。
从沐易航右手边起。
第一位是刀剑堂堂主凌风,他的眉目间沾染着连日车马劳顿的疲惫意味,但眼睛却是清醒而明锐的。各堂新近的弟子都要首先经过他调教,合格者方可加入,他从各地挑选出资质一流的苗子,尽心栽培,源源不断为风云堡庄输入新血。
凌风没有喝酒,目光呆呆地看向一旁,不知道看的是谁?
第二位是五岳堂堂主慕云。
从没有人见过慕云生气,他仿佛天生就不会动怒一样,一双和煦友善的眼睛,俊朗的面容带着柔和的善意。他好像陶朱再生,对生意买卖有天赋的才能,在他的经营下,风云堡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金银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除了朝廷,天下再无比风云堡的财力更雄厚的。
慕云也没有喝酒,虔诚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沐易航的一举一动,好像只要少主在场,他的心中就不会有第二件事情存在。
第三位是烈焰堂堂主薛紫衣。
她是在场唯一的女性,所以很是显眼,一袭束身的紫衣华贵而亮丽,衬托出她巾帼女英的飒爽风姿。她眼波含蓄而妩媚,笑意盈盈地跟在座的人寒暄着,然而在看到少主沐易航冷清深郁的眼睛时,不由得陷入了怔忪之间,脸上的明媚之色也悄然黯淡了下来。
第四位是加入风云堡不过两载的刀剑堂副堂主顾少康。
从没有人见过顾少康的笑容,他仿佛野兽一般,一双死灰色的眼睛,面具下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线条。他究竟有多大,什么出身,为什么会加入风云堡,为什么对沐易航那么忠心,是武林中始终破解不了的谜。
顾少康也没有喝酒,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深刻地思考着什么,冰冷的嘴角微微上翘,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从沐易航左手边起。
第一位是澜水山庄的庄主弦之介。
年方三十的弦之介高大英挺,深蓝色长袍,面若桃花,目若流星,手执花扇,宅心仁厚,正义感极强,在江湖中素有侠名。他喝酒的动作很风雅,手指捏着玲珑小杯,浅浅地呷着。
第二位就是武当的清风真人。
头戴紫金冠,身着灰色云袍,腰悬七星剑,道骨仙风,他眯着眼睛,轻轻地捋着鄂下的长须,一动不动地审视着风云堡少主的神情,他似乎在沉吟着估算什么。
第三位是少林的无尘大师,他虽然坐在堂上,可是却与这热络的气氛格格不入,手指缓缓地掐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是在诵经。
——
堂中的气氛渐渐有些僵冷,沐易航从踏上高台就座,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众人也不敢多问,只能静静地等候着。
凌风自顾自的和慕云调侃着什么,顾少康亦是一言不发地蛰伏着。
看着不远处沐易航萧瑟而略有深意的神情,紫衣无奈地叹息一口,她觉得这酒并不好喝。
可是,从宴席开始,少主就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他喝的速度不快,然而不停喝下去,也喝很多了。
而他平日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他认为喝酒会误事。
正胡思乱想着。
紫衣女子的酒杯忽然被一只突兀横过来的手夺过去。
凌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他笑脸开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酒杯,说:“你酒量不行,这一杯我替你喝了罢!”
“凌风你想死吗……”
心中不服,顿时忘了周身还有别人,紫衣鼓了鼓嘴,横目瞪他:“你面前不是也有酒吗?干嘛抢我的杯子?!”她的声音很大,引得堂上的人纷纷注目而来。
瞟了一眼四周,凌风压低了呼吸,笑得尴尬而爽朗,抬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说:“看你心情不好,我好心想逗你一下,怎么这么凶啊?!”眼神无辜而受伤,他继续捉弄她。
紫衣气得两颊晕红,又羞又怒,低涩道:“你闭嘴!滚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凌风笑得气不打一处来,将杯子还给了她,他站直了身子,目光缓缓落在了少主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沐易航在这时抬头。
浓墨的英眉下,眼瞳深谙无底,却闪着熠熠的华彩,他的目光在紫衣女子绯红的脸颊上扫了一下,没有一丝变化,低下头又冷漠地继续饮酒。
紫衣看他的时候。
就只看到他耳边舞动的黑发和头顶束发的白玉流苏。
看着紫衣僵望沐易航黯然伤神的表情,站在她身旁的凌风仿佛证实了什么似的,微微叹息一口。
这一刻。
仿佛有熏染的清风伴随着美妙的花香味轻轻拂过脸庞。
皎洁的月光下,一袭坐撵凌空飞了过来,宛若天际飘来的一朵流云。
四个粉衣女子肩扛着坐撵,云袖轻甩,翩翩而来,身形如梦似幻。
坐在大堂的尽头,清俊的面容淡若远山,明净的眼中染着睥睨天下的气度,白衣的沐易航闻风而动,轻轻抬起华眸,望向厅堂正门的方向。
晚风曼妙作响。
坐撵四角上悬挂着碧玉铃铛,叮当脆响,时而零散,时而狂乱,欢快地奏响着。上面坐着一个绝世清丽的白衣少女,倾国倾城的容颜尽掩于白色的面纱下,她整个人宛若一朵绽放在月光下的白色娇莲,楚楚动人,婉约朦胧中,透出迷惑心智的神秘气息。
跳跃的灯光将整个大厅静静笼罩。
场上气氛热络,饮酒侃谈的群雄纷纷侧目望向大门口,看到有美丽的仙女从天而降,所有人的神情齐唰唰一滞,然后屏息着安静下来,再无丝毫声响和动作。
凌风和慕云惊呆了。
紫衣也傻眼了。
顾少康震在了原地,再无丝毫动作。
只有沐易航,一袭白衣胜雪,手握金杯,他微微皱了皱眉,深透的眼底流淌着复杂不明的光芒。
武当的清风真人和少林的无尘大师凝重地对望一眼,洞穿世事的额眉略微有些沧桑,他们静静地叹下一口气,目光隐隐含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一劫是该喜还是该忧。
只怕沐少主心底已有了主意。
铲除魔教,正道永存!!
白色的面纱妩媚而迷蒙,宛若夜空下飞舞的樱花,白衣女子凌空翩然而起,绝世的容颜在月光下泛着动人心魄的光晕。
凌风和慕云眉目一敛,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这妖女在今夜前来,所谓何事?难道是代表魔教来和风云堡谈判不成?!紫衣的手轻轻摸上了腰际的银鞭,决定在必要时一击得中。可是当她微抬的目光在少主清俊淡定的脸庞上停留的一霎那时,紫衣怔住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沐易航的眼眸是毫无温度的,一派气定神闲,可是唇角却忽然出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
大堂之上安静得有些诡异,玉柱上火焰幢幢,跳跃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白衣女子身影如飞仙,直直飘至大堂上。
脚尖轻盈立定,双袖如玉蝶般妩媚地旋转,纤纤玉指自然地回拢至雪白的衣襟前,白衣少女举眸,向正前方高台上的男子望去。
那人,端正地坐在案前,也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素色的面纱隐隐透出一丝神秘的气息,白衣女子目光微晃,轻盈地张开双臂,左右一舞,一道耀眼的光影自她的云袖中散逸出来,华美得如梦似幻。
那一道道光影,在空中旋转,缠绕,变幻着,绽放出一朵朵娇媚的花瓣,飞舞着,沐浴着万千的月光,一切恍若是在梦境中。
众人沉默不语,看着日月魔教的圣女袖子一拂,大堂上陡然间起了一阵清风,风中千万朵繁花缤纷而落,五彩夺目、异香扑鼻,白衣少女在千万朵香飘扑鼻的花瓣中轻盈地起舞。
清风吹开了一扇扇窗,有柔和的月光清莹地洒了进来。
大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清风道人和无尘大师微微变了脸色。两人交换一下视线,表情彻底凝重下来。
难道这就是注定躲不过的劫难——情劫。
星辰的轨道已经重合。
一星毁灭后,一星更加明亮耀眼。
白衣女子在漫天花瓣中翩然起舞,时而跃足起跳,时而旋转飞舞,美得不可思议。
那一抹绝世清丽的身姿映入了沐易航的瞳孔中,渐渐的,他薄薄的唇边升起了开心的笑意,俊秀的眼底也飞速亮起了一道道璨亮的光芒。
他不信命,所以他想赌一次。
如果注定是输了,他也无话可说。
窗开月明,淡淡的月光从天上照下来,照得大堂之上光影婆娑。
月光在沐易航的白衣上流动,映得他发顶上的白玉流苏熠熠生辉,他的表情异常安逸,没有一丝戒备,执迷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前方献舞的美丽少女。
极力摒除掉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烈焰堂堂主紫衣蓦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握着银鞭的手在微微发抖,沉寂了片刻之后,她看向沐易航。
他的眼睛看似平静无波,又好像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果真的有所谓不可改变的命运…那么这次的重逢,又预示着两人怎样的结局。
——如果宿命真的无法阻挡,那么,她难道是为了带来死亡而与他相遇?
沐易航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少主,这是魇术!小心!”
然而,一声厉叱横空而起,刹那间喝破了所有。
飞花,曼舞,月光,柔风……一切温情脉脉转眼成空。
冷月浩渺下,白衣少女真身立时显现,看着从右手边持鞭跃出的紫衣少女,眼光一刹间僵冷如冰。
“何人破我术法?”一字一字,日月神教的圣女冷漠出言。
紫衣抬头看看空中迅速散去的幻花仙境,皎洁的月光下,她迅速掠过来,银色的长鞭铮铮然甩出,划出一段凄美的弯弧,涤荡开来。
“烈焰堂堂主薛紫衣,前来向日月圣女请教——”
席面而来的冷气吹起了白衣少女额边的秀缨,宛若玉莲般的明媚俏颜上顿时浮起了一丝丝隐秘的杀气,她张开了双臂,单脚点地,悄静无声地后退着。
银色的长鞭带出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紫衣女子的手中交错挥出,结成一个无形的结界。
“找死?”魔教圣女冷笑,“你师傅西门道人在我面前也不敢献丑,你倒是胆大!”
冷笑中,她的身形陡然掠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手指间陡然有风声大作。那样凛冽的风声却有着洞穿一切的力量,蓦地刺穿了紫衣女子的结界。
“呀。”紫夜没有想到她的术法召唤如此迅速,在防护咒术来不及念完的时候,已经有凉凉的冰针嗖嗖迎面扑来,她急忙抬手相挡——“嗤”的一声,一道道银芒,刹那间刺破了她的衣袖,然后齐齐地飞掠而过!
“夺夺夺——”一阵爆响。
紫衣女子回头,眼神乍然惊恐,那些冰针不是来对付她的,而是径直刺向了后方高台上的少主沐易航。
“少主,小心?!”紫衣脸色转瞬苍白,惊呼。
沐易航不躲也不闪,英俊的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沉默,在冰芒袭来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似乎冷了冷,右手也摸上了腰际的诛神剑,却始终不曾真正拔出。
大堂上清醒过来的群雄都猛然惊了一下。
然而,那一根根银芒,闪着冰冷苍白的光晕,在沐易航的注视下,陡然静止在半空中。
大堂中央挺立的白衣少女神色微微诧异,面纱后的脸庞白了白,她微微翕动着嘴唇,艰涩地喘息一口,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就这片刻。
在一片屏气凝神中,沐易航蓦地一拂袖,数十道银芒顿时化为无数粉末,消散在稀薄的月光中。
看着台阶下大打出手的娉婷少女,他微抿唇角,低垂的眼眸里忽然溢出一缕喜怒难测的微笑。
他在笑什么?诸葛小蝶怔然,玉指悄然在手心握紧,虽然极力克制着,然而,在他光芒如日的目光下,她的神情还是变得忐忑不安。
一袭白衣凛然若风,沐易航的唇边染着淡淡的高深莫测的笑。
诸葛小蝶怔怔地望着他,心弦越绷越紧,脸色也越来越迷蒙。
僵持怔忪间。
“在下斗胆向姑娘请教一二!”一句冷清的话语陡然抵达众人耳畔,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与沉默,开口说话的是澜水山庄的庄主弦之介。他赫然站起,收起花扇在手心掂了掂,然后从容不迫的从案前走了出来。
脚步清雅如竹,他先是恭敬地向沐少主点头致意,得到允许后,方才行至白衣女子跟前,一手负后,一手向前探出,做出请的姿势。
“我今夜前来不是来和你们比武的?”面纱后的眼睛里冒出瑟瑟的冷气,白衣少女面色晶莹,目光轻扫了一下高台上观战的人,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连声音也开始散发出寒意,“况且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不和你打!”
“哦!”锋利的杀气从澜水山庄庄主线条般刚柔并济的嘴角溢出,他轻晃着手中的丹青画折扇,俊朗的眉宇间泛起一丝淡淡的傲然,笑道:“就算不是姑娘的对手,在下也想见识一下魔教圣火令上的武功。”
日月神教的圣女轻轻阖下眼睫,“那么,我就是不想打也不行了——”语毕,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很奇怪的笑,就象是洞箫里呜咽而出的一个模糊的音符……
“是!”玄之介惜字如金的回答她。
诸葛小蝶蓦然转身,眼里有淡淡的神光透出,右手里突地聚起一把光剑横在当胸,竟然是比试时的起手式。她清逸脱俗的白衣上也瞬间罩上了一层薄雾般透明的杀气。
“好俊俏的功夫!”弦之介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眉目间跃跃欲试,语音刚落,探出一步,手中的折扇顿已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平平地削了出去。
白衣少女淡静地笑了笑,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当空一搅,指间冷风大作,白色的折扇时而缩合时而绽开,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滑出美丽的圆弧,渐渐失去了制敌的力道,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少女的掌心。
看着少女诡异的法术,弦之介的脸色一连变了数变,他心底暗惊,魔教圣女的武功当真了得。
连呼风唤雨等玄门遁甲之术都在她的抬指之间,那魔教教主座前四使更是有金刚罩护身,只怕也非泛泛之辈近得了身的。
此次与魔教一战的确是困难重重啊。
玉指回旋,在澜水山庄的庄主刚刚将纷杂起伏的思绪调整过来时,那把冰冷细长的光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前。
大堂之上安静得恍若是在午夜,宾客们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都变了变。
高手过招,毫厘之差便是阴阳相隔。百尺竿头,每进一步或退一步,回转的余地都是狭小的。
手指下意识地放下了金杯,端坐在案前的沐易航身躯微动,深邃的眼底闪着冷定深郁的暗光。
大堂上,只有冷风呼啸着穿堂而过。
弦之介垂了垂眼睛,蛰伏着,他的手指拈着剑诀,但是指尖却忽然微微发抖。
“你这样会死的!”忽然,对面的少女冷冷地说了一句,“连眼光都无法集中地看着我!剑诀已经成了你的累赘,你无法做到心神合一!”
说完,她拂袖而立,慢慢侧过身去,清莹冷彻的目光投向高台上的男子。
“沐易航,我师傅要见你!你跟我走!”诸葛小蝶定定地说,神色凛然无惧,她不想再这样耗下去。
大厅内,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这妖女,竟敢直呼风云堡少主的大名,当真是不知死活。
目光温文尔雅,高台上的俊美男子微微挑眉,淡漠的嘴角闪出一丝缱绻的笑意,他缓缓从玉案前站起身来,撩起雪白的袍角,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向台下的妙龄少女走去。
“少主——?”紫衣急得跳脚,低唤出声,想要提醒沐易航,对方是个危险的人物。
然而,在一片屏息凝神的观望声中,眼底跳跃着清透而迷离的光芒,沐易航步履从容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径自走向了大堂中央的白衣少女。
看着款步朝自己走来的白衣男子,日月圣女的目光失神地闪了闪,心脉忽然一紧,她面纱后的脸庞转而绯红如霞,莹润的朱唇也无意识地抿了抿。
“巫月神宫宫主凌歌是家师的好友,在下也一直久闻其名,未见其人!”沐易航双手抱拳,淡淡地笑了笑,又缓缓道:“还劳烦姑娘带路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诸葛小蝶微微一震,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堂之上,安静的月色中带出一线微妙的气息。
白衣圣女轻轻笑了笑,迅捷转身,疾走几步,身形翩然而起,向外飞去。
沐易航没有停留,神采翩然,微微一笑,略微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满堂宾客悚然一惊,齐齐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少主——!”
凌风大惊,慕云也微微变了脸色,不明白沐易航怎会如此草率地做了决定。
风云堡的少主步履轻快的走出了灯火幢幢的大厅,径直掠上了白马,准备出发。
“少主——?”紫衣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她飞奔而来,冲上去一把勒住了马缰,“你不能一个人去,小心有诈!”她的声音有些懊恼,焦急的目光也失去了以往的清平之色。
沐易航双手控缰,肩脊挺得笔直,眉宇间流淌着自信舒展的气息,他没有跟紫衣女子争辩什么,只是无谓地笑了笑。
“驾——!”轻吼一声,白马绝尘而去,消失在一片冷清的夜色里。
看着那一人一冀怔怔远去,烈焰堂堂主愣在了原地,嘴角抽搐了几下,神色失落而茫然。
“不用担心,我相信少主心中有数,不会有事的。”凌风劝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也是怔然地眺望着沐易航消失的方向,冷定的眼眸里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丝丝困惑。
难道少主跟日月魔教的圣女是旧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