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不是,一切都有变数嘛。”姚婧澜有些心虚地嗫嚅道。
秦昭衡冷漠地看她一眼,一瞬间又成了先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方才同她玩笑的那人从来都不是他。
不知道为何,姚婧澜莫名觉得心底有些难受。
“环儿玦儿,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世子爷说。”她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
“可是小姐……”环儿还不放心地想要劝阻,怎么能让小姐和男子共处一室,就算是世子殿下也不行。
玦儿见状连忙拉着环儿就往外走,“走,咱们先出去。”
“可是……”,环儿一边被带着往外头走,一边不甘心地回头看。很快,却也被玦儿带出了雅间外。
看着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姚婧澜咬了咬唇,一哽脖子,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味道:“我……我本来没想要嫁人,这婚约既非你情我愿,那想必也没有什么必要。不如,我们解了婚约,皆大欢喜,世子可以另觅佳人,我也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秦昭衡眸色深沉,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就在姚婧澜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突然道:“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姚婧澜不安和尴尬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她神色立刻凌厉起来,冷声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了解姚家,了解你。”秦昭衡目光笃定地看向她。
姚婧澜嗤笑一声,“世子您说笑了,我们只不过有两面之缘,何谈了解?”
秦昭衡眸色不变,依旧淡声道:“你可以试试看。”
姚婧澜看了他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假,轻笑一声,“好,试试就试试。”
秦昭衡闻言,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她并未察觉。
姚婧澜勾了勾唇,道:“既然如此,世子殿下,你想得到的又是什么?”
“本世子……需要一个世子妃。而你,刚好看着还算顺眼。而且,本世子相信,你很聪明,不需要我浪费不必要的心力花在哄女人上。”
“当然。”姚婧澜了然地点点头,若是这样,那她还放心了些。
“还有。”
“还有什么?”
“你本可以不嫁人。”
姚婧澜一愣,发现他神色竟然有些认真,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我若不嫁,世子您何来的世子妃?”
秦昭衡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竟有些邪肆之感,“我嫁,你娶。”
“……”,世子爷,求您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终于明明白白地撂出了自己的想法,姚婧澜松了一口气,她今儿也是在猜。猜秦昭衡是不是真的在她身上有所图。
从上次赏花宴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同寻常之后,姚婧澜就在琢磨。
纵然不知道他是因了那一纸婚约对自己青眼有加,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她不得而知,可是这依然不妨碍自己试探。
如今的结果令她有些安心,既然有所图,那么反倒不必担心。更何况,纵然嫁人不在她的计划内,可若是真像他说的一般,各取所需,除了一个名分互不相干,那么她也能正好避免一些麻烦。
毕竟女子嫁人生子,天经地义,若是迟迟未嫁只能招致非议,让父母哥哥担心。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说了一句那样的话,简直是……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一想到那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嫁,你娶”,她竟觉得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半晌,环儿玦儿就见自家小姐微微低垂着头走了出来,耳根泛红。
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还有几分欣喜。
前者是因为不知道世子殿下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小姐竟然是这副模样。
后者则是高兴,小姐如今是真的想开了,今儿见到相王殿下,她们还担心她又同样之前一样,如今看来,想必还是世子殿下“技高一筹”,让小姐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倒是没那么容易,只是这人的妖孽程度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原本看上去冷漠自持的一个人,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面。
她虽不是那些天真单纯的少女,只是却也没经历过这些,上一世双十年华,她几乎全用在了如何征伐谋算上,从未来得及耽于儿女情长。
哪怕是对秦昭明,她也以为变成了“两心相知”,而非整日里谈情说爱。
姚婧澜回到马车上又吩咐玦儿进去带了些吃食回来。都怪那人,害她没能在聚福楼一饱口福,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还得空着肚子回去。
雅间内
宁国公府的马车刚离开,燕青就走进来道:“爷,方才二小姐又差人回来带了些吃食才走。”
秦昭衡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看到燕青低垂着头,没有什么额外表情的面容,秦昭衡点了点头,“嗯,出去吧。”
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竟然还是个馋猫。
燕青刚走到门口,秦昭衡突然道:“慢着。”
“把聚福楼的厨子给她送去。”
“是。”燕青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他们家爷果然是上了心。
“还有,让十一跟着她。”
燕青猛然抬头,却见他依然是一副漠然的神情,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方才做了个怎样的决定。
“是。”见他打定了主意,燕青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秦昭衡纤长的手指抚上瓷杯,轻轻摩挲着杯沿,眸光意味不明,眸底幽深一片。
秦昭明坐在马车内,心绪越发不宁。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想到秦昭衡那家伙和姚婧澜独处,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那丫头口口声声说钦慕自己,如今秦昭衡回来了,转眼就凑到他身边,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不能容许秦昭衡将人从他那儿夺走,哪怕他瞧不上姚婧澜,可也不代表他要让给秦昭衡,甚至姚婧澜将来嫁给谁都与自己无关,只有秦昭衡不行!
他从小就在那人的阴影里,一直拼命地想要胜过他。可是从前他不能,直至今日,依然没有。
小时候,他们一同入宗学,他一直努力地想要获得父皇的认可,于是他日夜苦读,从不贪玩。
可是他依旧只能排在秦昭衡后头,太傅总是先称赞他。自己整夜未眠作论,第二日满怀期待的拿给太傅看,却只得一句,“殿下大有长进,只是比起昭衡要稍逊色些。”
后来,他们都成了翩翩少年,他也明白了父皇对定南王府的态度,那时起他就知道,或许他再也没法像从前一样平等地同他较量。
只是没有改变的是,在他眼中,秦昭衡——如同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