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何向晚握紧甘棠,心里腾气一股子杀意。朝堂上解决不了的事,那就换江湖来,解决了这些臭虫,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把这么多条人命不当回事。
厢易沉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的:“晚晚,你不要冲动。敌暗我明,当心他们背后捅刀子。”
何向晚心里也知道,就算她想要硬碰硬,那些人藏在暗地里也不一定会现身。所以她才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消息!好消息!”休诉忽然跑进来。
厢易沉气得骂了一句:“有个屁好消息!”
休诉毫不示弱:“就是好消息!”
“行了,别争了,你先说消息。”何向晚强压下心头的急躁。
休诉这才道:“是谈安,谈公子。”
“谈公子?”
“是。他的商队发现有人大肆收购草药,价钱抬到了平日的两倍,谈公子得到消息,当机立断,抬价抬至五倍,抢了一批下来。目前正由阮公子和竹公子押送过来,提前给咱们送个信,大约明晚也就到了。”
何向晚松了一口气:“谈公子不亏是个商人,属狐狸的,反应这么机敏。这一次可是作了及时雨了。”
“阿沉。”要事解决了,何向晚也清明了不少:“我们该做一些反击了。”
厢易沉点头:“不错,这些时日我也派人探查了。大约也能猜到他们的藏身之所,今晚,我们便去探他一探。”
这两个人永远有这种成迷的默契,这边厢易沉刚说完,何向晚已经让人拿来了准备好的夜行衣。
“休诉,你继续派人去购买草药,动作越大越好。不可让他们查出端倪。”厢易沉命令道。接着又想到:“竹垣和阮琅那里我是不必担心的,晚晚,言神医那里可要派人保护。”
何向晚摇头,人多了鱼龙混杂,还不知道混进什么人来,总不能再让言寂防着家贼。“言寂的身手,扛得过整个江湖的追杀令,不用太过担心的。让人守在他的帐外一里,谁也不许靠近。不然......”何向晚看看言寂:“您老处理了就是。
”
言寂摆摆手:“行了,我这里不用你操心,该干嘛干嘛去!”
何向晚和厢易沉去的地方是城外最近的一座乱葬岗。
还没有走近,就是一阵恶臭扑鼻。
“你找的这地方对吗?不能因为他们往井里抛腐尸就来乱葬岗走吧?那个幕后黑手会躲在这里,这难道不怕死么?”何向晚忽然想到前世看过的小说里,幕后黑手都是躲在哪个勾栏瓦舍,美人在怀,笙歌燕舞,哪有这么寒酸的。
厢易沉没有说话,示意她往前看。
何向晚隔着灌木丛往前看去,竟然看到前面当真搭了一间简易的草屋。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正把积年攒下的腐尸装在箱子里,秘密封好准备运往京城。
何向晚看过去,他们的人中好像也有人染了疫病,咳嗽不止,脚步虚浮。接着就有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过来,毫不留情的猝死了他,和那些野尸一起装进箱子里。这时何向晚才看到,拿领头人左手臂上带着一条极细的银链子。
“是他!”何向晚惊讶到。这条链子,这是纥列图身边的暗卫左。“纥列图果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手下的人都当牲口使唤。”何向晚对于看到的场景,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厢易沉的神色也越发沉重:“我大安驻军都是摆设不成?江南的疫病居然是西域人插手,纥列图这手伸的太长了些。”
左似乎察觉到这里有动静,射了几枚飞镖过来。厢易沉和何向晚各自拿及莒和甘棠一挡,飞镖齐刷刷弹回去,射中了那些正在搬尸的人。
其他人惊觉过来,齐刷刷射过飞镖。何向晚撑开甘棠挡在两人面前,注了内力在武器上,那些飞镖被弹回去,居然连伞面都没有划破。厢易沉打开扇面,将及莒从甘棠上面丢出去,及莒在外面打了个回旋又回到他手中,最前面一排人已经齐齐被他如刃的扇面抹了脖子。两人配合,一攻一守,天衣无缝。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心道既然左在这里搬尸,那么右一定在某处囤药,要生擒一个,问出下落才好。毕竟谈安也不过生意刚刚有些起色,究竟能买多少草药还是个未知数。病患如此之多,草药自然是多多益善。
左本来就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身体也多少受到了侵蚀,二人珠联璧合,左很快败下阵来。
“右在哪儿?”厢易沉的及莒抵在左的脖子上。
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突然,一道极有力地暗器朝着射过来,速度太快,来不及看清。何向晚见状,下意识把厢易沉一推,顺手用甘棠挡了一下。暗器与甘棠的伞骨发出清晰的碰撞声,这才偏离了方向。
等他们心怀警惕看过去,却发现左已经呗灭口了。
“纥列图!”何向晚冲着暗器射过来的地方叫了一声,这太明显了,就是来杀人灭口的。
空中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带着些许妖冶血腥:“没用的东西,我来清理一个废物,可是吓着美人儿了?”
何向晚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手伸那么长是有多大的胆子,原来,也不过是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怎么,怕死?”
空中传来一阵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自然是怕,怕的要命呢!美人儿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可爱,咱们来日方长啊!”
那种甜腻腻却散发这死亡气息的威胁令何向晚一阵膈应。再要试探,人已经不见了。
厢易沉道“想不到他为了让大安乱起来已经亲力亲为了。”宣康帝在位这几年整肃内政民生,大安不乱,那就是固若金汤,任谁也别想打进来。想不到纥列图为了有机可乘与大安一战,居然敢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搅混这水。
“真是个疯子。”何向晚咋舌:“先把这里的尸体烧了吧,没有了尸源,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只要这边瘟疫制住了,京城的瘟疫也就不攻自破了。”
厢易沉拿火折子点了一把火,丢在成堆的尸体上面,看着火势越来越烈:“等回去,我去知会当地知府一声,让他把乱葬岗找人清了。这么多野尸在这里,终究是个隐患。”
“走吧,回去......”
等何向晚厢易沉两人回去,竹垣阮琅押送的草药已经到了,竟有十几车之多,救治灾民绰绰有余。
“居然......这么多!”何向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钱人的世界果真不是我可以想象的。”
“晚晚——,我也很有钱的。”这会问题解决了,厢易沉又开始日常撒娇吃醋。
“好好好,你有钱,记着不要学谈安这般败家啊!乖了!”何向晚哄的轻车熟路,京城来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地方官员见他俩的相处模式见止惊掉了下巴。
“还有!你们得给我记一功!”问题解决了,阮琅也非常高兴,开始诉苦:“我可是连卖身契都签了!”
“什么卖身契?”厢易沉问:“你去烟雨楼当头牌了?”
“呸!”阮琅瞪他一眼:“还不是那个谈安,明明他已经开始采办草药了,却故意瞒着我。我去求他帮忙,他还一脸为难,说是什么他要做成此事,日后连雇佣镖师的钱都没了。我为了不让你们被动,当即就答应了以后我给他的商队押镖。结果他是算计好的,我前脚答应,后脚他就拿来了契约,我这里刚签好契约,就有人进来说草药已经装好车可以启程送过来了!你说可不可气,这个人,属狐狸的!”
听着一向聪明沉稳的阮琅忽然有被套路的时候,大家无不——幸灾乐祸。
“你们......”谈安心道,我就知道,忘恩负义。
竹垣止住笑:“得了吧,你每天在人家宅子里作威作福蹭吃蹭喝,可不该给人家出把子力气!人家谈公子这次当真是损失不小。”
何向晚道:“对了,我忘了问了,他才接管他们家生意不到一年,之前还荒废了那么久,哪里来这么多钱以五倍的价格买十几车草药。”
说到这里,阮琅不由得表露出对谈安的敬佩:“这个我打听了,他把自己所有能动的金银全都拿了出来,还卖了他名下的三所银庄。这个榆木脑袋的书生,除了他,也没人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厢易沉真诚的说道:“谈公子高义!此次全仰仗于他。”末了又对阮琅说:“好好押镖!”
“厢易沉,你......”阮琅看着自己的损友,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