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钥匙?”厢易沉看看门上挂着的那把蟠龙纹大锁,偏头问何向晚。
何向晚摇头。
“那你还说什么夜探寒牢?”厢易沉瞪着她。
“我以为能用刀劈开的嘛!”何向晚无辜的说,谁知道这把所居然是玄铁的,厢易沉爱惜他的宝剑,死活不肯用它劈。“要不就劈石门试试?”
“好姑娘,这石门有多厚!你劈到明年这个时候还差不多。”
“.…..”
厢易沉看她一脸无助的样子,心中一软,“算了,我来想办法吧。休诉!”
话音未落,一直顶着厢易沉的脸装病的休诉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何向晚惊讶:“你怎么让他过来了?那边穿帮了怎么办?”今日才瞧见此人的真面目,也是清秀英俊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里就透露着一股子固执,看上去就是个不会变通的死脑筋。
“没关系,我让其他人顶了他的位子。”厢易沉道。
“那为什么不让那人直接跟着你,非要把他换来?”何向晚觉得此举完全是多此一举。
“因为……休诉会开锁。”厢易沉勾唇一笑,冲休诉使了个眼色。休诉回忆,专注的捣鼓起那把锁来。
“.…..”好吧,何向晚心里说。忽然有些好奇“他们是什么人?一直跟着你么?”
“他们是我的影子,从我出生开始每日必然有一个跟着我,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何向晚一开始颇为羡慕,果然是皇家,居然会培养出如此忠心耿耿的暗卫。然而下一瞬,何向晚略带同情的看向厢易沉:“那你岂不是从小到大出恭吃饭都被人盯着!太可怜了。”
“.…..”厢易沉嘴角猛一抽,为什么每次看问题她总能够另辟蹊径呢?还有为什么不能说吃饭出恭,非得说出恭吃饭,搞得像他是去茅房吃饭一样……
“呸”厢易沉暗想,我怎么就顺着她的话想起来了呢?
另一边休诉听了手也是狠狠一抖,不过他果真非常敬业,在他们二人进行下一个话题以前就把锁打开了。然后向着厢易沉一行礼,又隐匿在暗处,开始进行他“每日看着主人出恭吃饭”的暗卫工作。
厢易沉和何向晚一同用力,终于将石门缓缓推开。何向晚一看里面的光景顿时怔住了:
她的师父,无名道士,就那么被绑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身上几处大穴都被钉上了钢钉。每一根钢钉周围都渗出血来,在他藏青色的粗布衣袍上晕出一个个颜色更深的圆点。这模样,就跟传闻中大师兄受到惩罚时一个光景。
何向晚一言不发,飞奔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只是已经昏迷了。再看伤口,钉子附近已经有些腐烂了,若不是寒牢阴冷,怕是早已经遭了蛆虫。
“师父,弟子来晚了,您受苦了。”何向晚说着,拿出她那小匕首,想把那绑住无名道士的铁链砍断。只是试了几次徒劳无功,手也不知是因为生气和心疼还是因为被斩铁链的力道震的,抖动的厉害。
厢易沉的心恍如被扎了一下,道:“闪开。”随机拔出剑那么一砍,铁链应声断裂。他将无名道士背在身上,回头对身后的何向晚说:“走。”
何向晚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阿晚!”馆寒看着厢易沉背着无名道士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去哪里了,一个人行动?不知道知会一声吗?”
“师兄,你先别气,先请郎中。”何向晚提醒到。
山下的郎中又来了,将无名道士身上的钉子拔出来,清了腐肉,灌了药。只是说:“无性命之忧,只是被灌了致昏的药物,可能要过两个月才可以醒。”
“你们山脚下这位郎中真的是高人呐!”厢易沉经验“小到伤寒杂病,大道解毒救命,无所不能。怎么屈居于此。”
“大约是哪位退隐江湖的高人吧,他不说,我们自然也不会问。”何向晚送走了人,随口回答。
无名道士身边已经集满了人,也轮不到她再旁边侍奉,干脆就等在门外。
“阿晚,一定是怨柳!”馆寒走出来,对她说“她一定是怨恨师父对大师兄所为,才将师父折腾成这个样子。”不然,还有谁会把师父弄成传闻中大师兄去世时的样子。
“师兄,没有证据。”何向晚摇摇头。
“还要什么证据,除了她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又不是官家查案,你去哪里找证据?”
“馆寒公子,你是不是太激动了?”厢易沉开口。
“你是哪位?”馆寒皱着眉,看着被“胎记”覆盖着半张脸的厢易沉“阿晚,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是......何向晚看了他一眼,他是易公子的随从,一向不太爱露脸的,我央了易公子把他借给我。”
“原来如此,咱们来兮山那么多弟子你都信不过吗?还要想外人借人。”馆寒似乎有些受伤。
“师兄,我并非信不过你,我只是觉得山上一定有内鬼,你又那么忙......”何向晚慌忙说道。“你可是对我最好的人啊。”
“罢了,是我太激动了。”馆寒觉得自己好像吓到了她,平复情绪,温声说:“折腾了半夜,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总之,大约也有一些不欢而散的意味了。
何向晚回到小屋,略加思索,还是提笔写了几个字。
忽然听到外面厢易沉有点抓狂,似乎在同休诉争执:“你闭嘴......你有证据吗?你就想贸然抓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休诉果然是固执的怕人,梗着脖子同他吵“控制起来审一审不就有证据了?你不是怀疑他吗......以前我们在军营的时候,不是也是怀疑谁就控制起来吗?”
“你知不知道变通!这里不是军营,军营里铁腕,那是因为一不留心就会国破家亡......我们遇到的是叛徒,是贼人。现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家国的叛徒和门派的叛徒,都是叛徒!”比声音大,厢易沉是比不过他的,生生被他吼了下去。
厢易沉本来是担心被何向晚听到的,这一会被休诉气得面红耳赤,全然不顾形象的冲着休诉吼回去“......你懂什么......,来兮山上每一个人都是何向晚的家人......,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抓人,你让她怎么办,你逼她去怀疑自己的家人,你让她怎么想?......”
何向晚隔着窗子,看到他如此为自己考虑,心里暖暖的,不知怎么就勾出一抹笑意,推门出去。
厢易沉还在同休诉吵:“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休诉吗?就是让你在我考虑问题的时候安静会儿,别说话,我求你别吵行吗?”
“殿下,求你帮我个忙!”何向晚交了一声。
厢易沉收了其实,刚刚吼过的嗓子有些沙哑“什么事。”
“让你的影子帮我把这封信送给绯心。”
厢易沉把信丢给休诉,接着吼“还不快去!”
休诉行礼告辞,明显还是不服,想要和厢易沉争个高低出来。
“殿下,试试吧。”何向晚道。
“什么?”
“打草惊蛇,试试吧!”
“你有怀疑的人选了?”
“是。”何向晚深吸一口气:“但我不信,我要证明我的判断是错的!”
“......好罢,我去安排。”厢易沉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京城中何景玉终于等到了他姐姐的消息,磨破了嘴皮子才让绯心同意给他看。
兴致勃勃的打开,脸一下子就垮了,薄薄一纸,扇面只有六个懒洋洋的字:
师伤,勿归,弟安。
转而又开心了,一共六个字,关于他的还占了三分之一,何向晚还是关心他的。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绯心。
绯心自从被何景玉说了一通之后,变得沉稳了一些,虽然迫不及待见到她爹,还是忍下来“父亲虽然虽然伤了,终归还活着。师姐不让我回去,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我听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