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小姐人在哪里?”李言棠焦虑地问。
“她在后面的马车上。”小环回。
“你带我去看看。”
“薛将军能否也一同去?”小环小心翼翼地问。
本来就有些厌烦莫谙的痴缠,薛将军一听小环这个要求,更是不耐烦。“我长得像大夫吗?她若真昏倒了,不是该找大夫吗?我去给你们把姜大夫请来。你们先过去。”
李言棠猜出薛将军心中的不满,但毕竟已经答应了莫都督,他们就应该把人好好地带到京城。
“我先随你过去看看。”
到了后面的马车里,李言棠看到迷糊中的莫谙。莫谙整个人都被一层红晕笼罩,就连耳朵和手指都红彤彤的。
李言棠拍拍莫谙的脸,想让她清醒些。没过多久,莫谙的确是勉强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眼神涣散,半睁的桃花眼迷离着,似乎看得见眼前人又看不清的样子。
所幸军医及时赶到。他诊了一下莫谙的脉象,又撬开她嘴看了看舌苔,皱起眉头。“莫姑娘似乎是中毒了,但我从未见过此毒,不会解,只能立即返回午梁城,找找城中的大夫看看能不能解毒。”
“那我带她回去吧。烈风很快,不会耽搁时间。”
说罢,李言棠用指哨唤来烈风。
烈风迅疾地跑过来时,薛将军这才也不疾不徐地踱步到此。
“你怎么才来?我要带莫小姐回城找大夫,你帮我把她抱到烈风马背上。”李言棠将莫小姐扶起来,让薛将军帮忙。
“抱?这样不好吧……”薛将军犹犹豫豫。
“少废话!救人要紧!”李言棠没有了耐心。
待薛将军将莫谙安放到马背上,李言棠也飞身上马,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抱不住半昏半醒的莫谙。
“你把腰带解下来,把我们俩绑在一起,要不然烈风太快,她容易摔下去。”李言棠伸手向薛将军要腰带。
薛将军低头,摸了摸自己缠在腰上的布带,有些迟疑。
“这个……”
“快点啊!”李言棠见自己伸了半天手,薛将军都还在犹豫,有些生气地催促他。
薛将军走到她近前,有些为难地说:“为什么非得用腰带啊?我这大将军当众拆腰带,太有失体统了……”
李言棠生气地抬脚就朝他肚子踢了一脚。“你给我快点!”
不顾众将士的侧目,薛将军尴尬地解开了外衣上的围带给她。
李言棠接过来,将自己和莫谙牢牢绑了个严实,然后就扬鞭,纵马返城。
烈风驮着李言棠和莫谙刚一进城,后面的薛将军也骑着凛风赶了过来。
“到东二街,我听说那里有最大的医馆。”薛将军带头引路,李言棠骑着烈风跟在后头。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医馆。医馆大夫昨日卖药时已经认识了两位将军,今天再见,看到他们带着一位半昏迷的姑娘,连忙前来给莫谙诊治。
“这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中了无忧散迷药了。”
“无忧散?是什么东西?”李言棠从没听说过这种迷药。
“唉,这是种很常见的迷药,因为常常被下作之人用作不良企图,所以,军中应无此物。将军不知,也不奇怪。”
经过医馆大夫这番的解释,李言棠也明白为什么军医姜大夫也不认识这无忧散了。军医常年在军中,精通外伤包扎和常见病痛的治疗,但这下作的迷奸药物,肯定是不认识。
“这迷药可有解药?”李言棠关心地询问。
“并无。不过也不需要解药。这迷药一天后,就自行失效了,但这一天内,中了迷药的人会感觉燥热,如果不能……呃,同房,那就需要不停地擦拭凉水,给她降温。要不然,她会感觉燥热,很难受。”
说到这里,李言棠知道莫谙没有大碍,心里稍稍放心了。但她又开始思索起来,军中应无此迷药的,那这莫谙是怎么中了无忧散的?
“那现在怎么办?送她回军营?”薛将军问。
“别了。没听大夫说吗,她会很难受,需要一直擦凉水能好受点。我们去驿馆把她安顿下来吧。”
李言棠和薛将军搀扶半昏的莫谙到了驿馆房间。
按照大夫的提醒,李言棠一刻不停地用沾有冷水的布巾给莫谙擦拭脸颊和胳膊。
入夜后,莫谙的小环来到房间。
“李将军,多谢您帮我照料我家小姐。救命之恩,小环先替小姐谢将军!”
小环刚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二话不说就磕头。
“快起来。”李言棠示意她站起来。“莫小姐需要用冷水擦拭,你来了正好,帮我给她继续降降温。我出去找点吃的。”
从莫谙房间出来,李言棠又饿又困,本想找吃的,但无奈眼皮开始打架。
“李将军,你累了吧?先去二楼的天字号房间休息吧。”雨樱走上前,搀住李言棠。
“咦?你怎么来了?”
“司空将军带我和小环回来的。他说你和将军都不会照顾人。小环可以照顾莫小姐,我可以照顾你啊。”雨樱笑语盈盈。
李言棠点点头。“这司空还真善解人意!我先上楼喝点水。”
来到二楼房间的李言棠,一进门就抓起茶壶,发现是空的。“怎么这店家连壶茶都不给送吗?”
“已经让小二去烧水了,很快会送来的。我们也是刚到,所以,还没来得及打点这些。”雨樱利落地将茶杯都翻了过来,然后将茶壶端起。
门外适时地响起小二的声音,他送来一壶开水。
雨樱麻利地将开水倒入茶壶中,又把余下的热水倒进了木盆中。
李言棠倒了一杯茶,蔫蔫地看着雨樱。
此时,雨樱恰好把布巾打湿了热水,又拧干,递到李言棠面前。
“李将军,擦擦脸吧,舒展一下。我这就下楼去做点吃的。”
“雨樱,你真是太体贴了。我要是男子,定是要把你娶回家。”李言棠接过布巾,痴痴地捏了一把雨樱的小嫩手。
“李将军,你又笑话我。你且歇着,我这就给你做吃食去。”
没等雨樱走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雨樱打开门一看,是薛将军。
“薛将军。”雨樱福了福身。“正好将军你来了,我正要去给李将军做点宵夜,怕她一个人在屋里等着无聊呢。”
说完,雨樱侧身从薛将军身边走掉。
薛将军站在门口,也不进屋。
“将军站在外面干什么?”李言棠走到门口问。
“我是来道歉的。我今天上午说话言不由衷,都是气话,你别在意。你原谅我了,我才敢进去。”薛将军态度诚恳地说。
李言棠瞅了他两眼,转身径直回到桌子旁边坐定,低声哼出一句“进来吧”后,她就扭过头,假装研究杯中的茶叶,不再理他。
薛将军走进门,用脚带上门,走到她面前。
她原本头是往左偏的,于是,他弯腰往左探身,挡住她的视线。她又往右歪头,他也顺势右探。
“我错了,言棠,我说的话太重。除了公事,我当然喜欢听你说我们两个人的事了。正如钱伯所说,我没有顾忌你的感受,都是我不对。你现在还生气的话,就打我两拳?”
李言棠白他两眼,发现他自始至终都背着手。“你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吗?”
“你猜对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送你一样东西。”薛将军一边笑着说,一边从右手拿出一束花来。
见到他从身后拿出的是花,李言棠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你这是?不喜欢?”薛将军问。
李言棠颇无奈地叹了口气。“喜欢倒是喜欢……可是,我多希望它是一只烤鸡啊。”她指着肚子说:“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上饭,我都快饿死了,你把炸豆腐还给我也成啊,为啥又是花呢?”
说着说着,她的眉毛就拧一块儿了。
薛将军把花送到她手里,抬手抚平她的眉毛。“知道,你之前还说过我不懂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这回我记住了。”
说罢,他左手从身后递出来,呈上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这是?”
“给你买的烤鸡。”
李言棠笑得合不拢嘴,伸手就要拆,被薛将军拦住。
“嗯,不行。”他朝水盆一扬头,示意她要先洗手。
李言棠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油纸包,“哦”了一声,乖乖转身去洗手。
等她洗完擦好手回来坐下时,发现薛将军已经为她解开了密实的油纸。她拽下一个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你不吃吗?”吃了好一会儿的李言棠才想起来问薛将军。
他微笑着摇摇头,看她贪吃的可爱模样,真是种享受。
吃完一个鸡腿后,李言棠觉得有些渴,随手就在衣服上蹭了蹭,去够茶杯,又被薛将军挡回。
“你啊,怎么总把手上的脏东西往衣服上擦呢?女孩子家,衣服脏脏的,多不文雅?而且,雨樱洗衣服也很累的。”薛将军像个长辈一样教训起来她。
她“哦”了一声,仔细瞧了瞧,手上的确还有些油渍,衣服上也被蹭上了油印子,抬起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将军从怀里掏出一方水蓝色的丝帕,递给她。“喏,以后用这个擦,别往衣服上擦。”
李言棠瞧了一眼,嫌弃地说:“这是人家莫姑娘送你的,我用不太好吧?”
“谁说这是她送的?只不过经她手而已,这是我托她给我买的啊。”薛将军郑重其事。
“啊?”李言棠眨眨眼。“那上次你握她的手,她手里就是拿着这块丝帕的啊。”
“我拜托她给我买来的丝帕,她给我送来的时候,非要给我擦汗,说试试丝帕是否柔软,我不想让她擦,就给阻拦下了,谁知道你会看成是我握她的手呢?”
李言棠眯着眼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似乎莫姑娘的确面带不悦,可能是自己理解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