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将军府就是你想来闹就闹,想来闯就闯的吗?堂堂大将军,在边关出生入死,为的就是保卫我大顺朝子民平安和顺。身为我朝子民,不求你有何功绩,但决不可滋扰在外浴血奋战的将士!来人呐,将他们拿下,送往京兆府!这些人寻衅闹事,滋扰薛将军府,如何定罪处罚,依律行事!告诉李府尹,就说是我说的,这次,从重而罚,让其他人也都长长记性,看看以后谁还敢欺负豁出来命来保护我朝的将士!”
官差领命,将十几个地痞都绑走。丽和公主刚要推门进去,却被一对面带谄媚笑容的老夫妻抱住大腿。她嫌弃地推开二人,横眼一瞪。
那老妇人卑躬屈膝地说:“公主殿下,小民是李言棠的娘亲,这你刚才说了,李言棠现在身价可高着呢,你看我们两个垂垂老矣,要靠李言棠养老呢,还劳烦公主让李言棠出来和我见上一面。”
丽和公主沉思良久,缓出一口气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把二女儿用两头牛卖给屠户卢了。如果你想要女儿,去找屠户卢。”
老妇人连忙说:“那屠户卢不是又把二丫卖给公主您了吗?”
公主点头,称是,“不过,”她又接着说道,“这是我和屠户卢之间的买卖,我们已经人财两清了,你也没有理由来找我要人,或者要钱。”
老妇人被丽和公主堵住了话,眼珠一转,又开始卖惨。“我和老伴年纪真的太大了,干不动活,真的快活不下去了,丽和公主你富甲朝野是人尽皆知的,你就行行好,给我们点度命钱就行。”
丽和公主一听,顿时来了气。“李老前辈,我可把话说明了。我的钱,是我拿嫁妆做底资一点一点赚出来的,凭什么施舍给你们?而且,我朝律例明确规定,女儿不得继承家产,不得世袭官爵,这条律例确实让很多父母都重男轻女,白白荒废了好些女子的才干,但我记得,这条律例后面也很明确地写着:出嫁女儿,不必赡养父母。这条律例是当年先皇为了鼓励百姓多生男丁,以促生计,虽然现在看来已是很不恰当,应该改一改。但这律例未改之前,你没有权利来找李言棠为你们两人养老。你们牵回家的两头牛,已经斩断了和李言棠的所有关系。”
老妇人还想要说什么,明枝在一旁不耐烦地插嘴说:“公主,您和她啰嗦什么,我这就再去找京兆府的官差来。”
老夫妻吓得连忙逃跑。
门内的李言棠终于如释重负。
公主来到将军府,和李言棠寒暄了几句,就要带李言棠回公主府。钱伯阻拦。“言棠可不能走啊,她走了,将军回来可是会着急的。”
丽和公主说:“钱伯,我找言棠叙叙旧,薛将军回来,就让他自己来我府上接回李言棠。你不必为难。”
李言棠随公主到公主府后,焦心地等薛将军,可是,一连五日过去却一直没等到他的身影。
丽和公主也觉得奇怪,这薛将军怎么如此沉得住气?她派人去打探,那下人说薛将军自那天入宫后,出了皇宫就去了军营,将军中事务交由司空将军打理,然后薛将军匆忙回府,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京城了。
听完,李言棠心里很失落,他回府就应该知道自己被丽和公主带到公主府,可为什么他不来找她呢?反而自己一个人走了。他又去了哪里?
丽和公主也问:“可知薛将军去了哪里?”那下人答并不知,猜测是皇上安排的差事。
李言棠也不明白,什么差事能让薛将军不带一兵一卒离开京城?
疑惑与担心中,李言棠每天都茶饭不思,公主虽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也许是薛将军不便带上你。薛阎王真是幸运,有你这么惦念他。”
李言棠回过神来。“公主,我和将军在一起,你会不会难过?”
丽和公主呵呵一笑,说:“我终于自由了,为什么会难过?你来看看这个。”
说着,她摊开一张名单,上面有几个名字已经被划去。
“这是什么?”李言棠问。
丽和公主得意地一笑,让李言棠猜,李言棠猜不出,让公主直接告诉她谜底。
公主说,这是她为自己拟的招婿名单,她将朝中与她年纪相仿的未成亲官员名字全部写下来,一个一个考察,然后挑个合心的嫁。
李言棠哭笑不得。“这能行吗?婚嫁还有这般挨个挑选的?”
明枝不服气,说:“你可知道,我们公主现在富可敌国,谁不想巴结?不好好挑挑,怎知人品性情好不好?要是只看上公主的钱和家业该怎么办。”
李言棠恍然大悟,说:“公主,我记得之前皇上要薛将军裁军时曾说,若不想裁军,只要你拿得出一年军饷,薛将军的薛军主力就能保住。原来是你真有那么多钱啊?”
丽和公主晃晃头,很是得意。
“那你为什么不帮薛将军呢?”李言棠问。
闻言,丽和公主忽然换了严肃的神情。“我不能参政,一旦干预军饷,以后就会被皇上抓住把柄,万一哪天他以后宫女眷不得干政的理由抄了我的家,我父皇给我的嫁妆可就全付诸东流了。”
李言棠点点头,有点不敢置信公主还对皇上心怀戒备。“皇上会对你下狠手?”
其实丽和公主也不是完全对兄长没信心,她想了想说:“那倒不至于下狠手,我们兄妹三人,故去的哥哥年纪比我们大太多,所以,年纪相差不那么多的我俩感情最好。不过,他缺钱啊,我得防着他从我这里挪钱。”
“噗嗤”一声,李言棠笑了出来,说:“从来不知道公主这么护着钱财呢。”
丽和公主敲敲她脑壳,说:“你以后就知道了,什么都离不开银子啊,尤其地位越高,越得学会做生意,囤财富。”
李言棠听完还挺感兴趣,便让公主教她,丽和公主便从书房挑了几本书,又拿起自家账本,慢慢教她。
有一天,李言棠瞧见了耳聋的小甲,他还在公主府当值。不过,他只负责守门,又因耳背,所以从不过问府中事务。他已和添香结为连理,添香帮公主打理公主府,已是府内管家,原本料理家事的小梅已经成为公主处理生意的得力助手,成为了公主府外的赚钱大管家。
二十天后,小梅从山东打点生意归来,她还送来了薛将军所写之信。信中请求公主从蓬莱盐田借五千两银子给他,他去山东彭武招安,若无银子,无法安置起义军。这些起义军正是三年前被裁掉的薛军,足有万人,首领就是薛将军原来的副将军。
公主这才知失踪的薛将军是独入虎穴,前去蓬莱招安的。他不让李言棠随同前往,是为了她的安全,此去危险重重,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命丧黄泉。在公主府里,李言棠自然安全,他也无后顾之忧。
丽和公主将信交给李言棠,李言棠看完,才知将军身负重担,也是为了她安全才没来接她。
不过,公主看着信,气得直咬牙。李言棠不知她为什么生气。
“我就知道李牧天天在打我家产的主意!你让人去招安,你连个银子影都没给,就给薛大头一句话“公主在蓬莱有盐田”,什么意思?我打下的家业还来给你治国安邦不成?”
公主气呼呼地进宫找皇上吵架去了。
李言棠拿着信,又开始担心,如若公主不肯借钱给将军,薛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第二天,李言棠小心翼翼地问起这件事。“公主,那你打不打算借钱给薛将军?”
“不想借。”公主说。
听到这回答,李言棠顿时慌了,她慌张的神情让丽和公主窃笑半天。
“逗你的呢,看把你吓的。我哪有那么不识大体?不过,我也不做亏本的买卖。我让薛大头和那些人说明白,借钱给他们成立镖局可以,但每年得分我六成收入。以后这钱回不回得来,就看这些人能不能扛起“长风镖局”的大旗了。”
李言棠品着“长风镖局”四个字,觉得“长风”二字尤为耳熟。
公主拍拍她肩膀。“你忘了?在将军府时,你曾经在雪地上写了一句诗:‘长风万里直相送,铁马冰河犹入怀。’当年我看到这两句诗,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女子,你的未来属于战场。而这两句诗,也是我回信给薛将军的开头,很称那些被裁的薛军心境,所以我在信中提议用借给他们的银子开镖局,名字,就起‘长风’二字。”
听完丽和公主的话,李言棠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狠话,到底还是愿意帮薛将军的。不自觉地,李言棠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丽和公主斜头看她一眼,说:“哟,李将军终日眉头不展的,今天终于可算是笑了一回。来吧,我们今天约了人去游湖,你也陪我走一遭。”
“公主和谁有约?”李言棠问起。
丽和公主翻开“招婿名册”,指着一个名字说:“今天这个,叫朱舟,是兵部侍郎,我们去会会。明枝、添香,帮我仔细品品,看看回来是勾掉还是留观。”两位使女回声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李言棠跟着公主每天盘点生意,闲时约几位公子相谈,好似日子也不那么难熬了,不过一连一个月了,公主见了将近十人,无一人入她眼,不是长相丑陋,就是举止拘谨,要不然就嫌弃对方无礼。李言棠盯着被划去大半的名册,有些发愁。
忽然添香从一旁推了推她。
“添香,你是有什么事吗?”李言棠从未见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添香神神秘秘地竖起手指,不让她说话,拉着她到了角门。透过角门的门缝,李言棠看见薛将军正等在院中!
“将军回来了!”李言棠开心地要推门冲过去,一把被添香拉住了。
“公主要求的,不能告诉你,你去了我就惨了。”
李言棠疑惑,丽和公主为什么这样做?
添香小声嘀咕:“公主方才和将军说了,当年因为一方丝帕他罚你站了两个时辰,这次他不辞而别,要为你出气,罚他也站两个时辰,才让他见你。”
知道这是丽和公主为了自己出气,可李言棠心疼。“那将军已经站了多久了啊?”
添香想了想:“我估摸也有一个时辰了吧,你要是心疼,快去求求公主。”
李言棠听罢,转身就去后院寻公主去了。
不过,丽和公主并没有答应李言棠的请求。
“我和他说了要站足两个时辰才能让你们相见,少一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