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救救娥玙,救救娥玙吧!她还没死!她还没死啊!”冉冬跪着爬到父亲跟前,苦苦哀求道。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们冉家好吗?!到现在,你还在骗我!”冉老爷一把推开冉冬,愤怒道。
“爹,是我不好,都是孩儿不孝!您要杀要剐,孩儿悉听尊便!可是,可我没有骗您,娥玙真的没有死啊!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冉老爷不相信冉冬的话,但心里总还是愿意相信他那个唯一的女儿还活着。
“爹,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的错!是我,是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娥玙进宫,不想娥玙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不想她不快乐!爹,可是娥玙还没死,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只要,只要救的及时,她可以活过来,她可以的啊!您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被大哥送进皇陵,不能啊!娥玙可是您唯一的女儿,爹!”
冉老爷看着外面的大雨,良久叹了口气道,“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能活活看着我的女儿去送死,既然娥玙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以后再做什么,我都不再管了。冬儿,你大哥有些急功近利,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太想保护这个冉家,保护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了。你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冉老爷说完,疲惫的走回了房中。
冉冬立马起身,对平安说道,“小稳,带上谢廖,我们去救娥玙!”
“是,公子。”平安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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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玙已经在自己的房里躺了整整三日了,冉老爷摇摇头,刚走到院子口就又回去了。冉冬面无血色的坐在屋里,问,“谢廖,娥玙到底有没有救?”
谢廖的嘴唇干裂着,他转身说道,“你再让我试试,你再让我试试!娥玙不会死的!不会的!医书上说这样就会好的啊!你让我再试试吧!”
冉冬绝望的起身,没再多看一眼地上的谢廖。
“冉公子,你再让我试试,你再让我试试!”谢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娥玙才会这样的!”冉冬忽然朝着地上的谢廖狠狠的就是一脚,谢廖身子往后倒去,双手紧紧捂住剧烈疼痛的胸口。
“谢廖,你根本不配拥有我妹妹,你不配!你听着,娥玙就算死,也不会跟你死在一起,她会葬在我们冉家的祖坟,你一辈子也别想拥有她!”冉冬弯下身,恶狠狠的抓住他的衣襟道。
“不要,不要!求求你,我这就过去陪娥玙,我要去陪着她!”谢廖痛苦的说道。
“想死?对你对我来说,死是最轻的惩罚!谢廖,我要你活着,备受谴责的活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娥玙!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说完,冉冬猛地一松手,推开谢廖。
谢廖一下着了急,跪在地上爬到冉冬脚下,紧紧抱住他的腿道:“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娥玙,我说好要跟她在一起的!我······啊!”猛然间,谢廖一声惨叫,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腿,冉冬手里的烛台滴着血,他低头看了一眼万分痛苦的谢廖,冷笑一声,“这是对你最轻的惩罚!”说完,一脚踹开了谢廖。
傍晚,冉冬一个人走在河边,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在马车上就看着像你,下来一看,果然是你。”
冉冬转身,定了定神道,“宋公子。”
宋吟低头微微一笑,“你府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哥哥也因此被降了职,你节哀顺变吧。”
冉冬摇摇头,“家妹暴毙?哈哈哈!不过都是外人的戏言,是我,是我害死了娥玙。”
宋吟微微蹙眉道,“什么意思?冉公子此话怎讲?”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冉冬知道自己刚才失了分寸,便想结束这个话题。
“我原本想着,冉小姐如果还没死,我这里还有一颗灵药可以一试,没想到,还真如外人所言。冉公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你说什么?”冉冬紧张道。
“我说我那里有一颗当年西域进贡给皇上的灵药,是皇上赐给我的,可我也没什么用,本以为你会······”
“你说的是真的吗?!”冉冬激动的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宋吟的胳膊。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道冉小姐?”宋吟被冉冬的样子吓坏了,却转而意识到了什么,“若真如此,冉公子不妨拿去一试,若真的能救了冉小姐的性命,宋某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只是此事······“冉冬有所犹豫道。
“放心,我宋吟听到的是冉小姐暴毙而亡,我今日见到的不过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哥哥,说了一些不足轻重的安慰的话,其他的,宋某没听过,没说过,更没做过。”
“谢谢。”冉冬松了一口气道。
“给。”宋吟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递给了他,“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谢谢。”冉冬紧握着那瓶药,重重的点点头。
宋吟看着冉冬离去的背影,转过身,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明兮,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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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一个玄色衣袍,戴着半边金色面具的公子抿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后来?后来娥玙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活死人,只有脉搏,只有心跳,却什么都没有了。”冉冬苦笑一声,看了看面前的人。
“那你为何离开京城,来到金陵?”
“我大哥是因为此事而被皇上降的职,他又怎么能容得下我。而我,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更何况,谢潦跟我说,金陵的气候更适合娥玙的身体,我就带着娥玙来到了金陵。”
“你倒是超然。”
“哼,什么超然,不过是逃避。另外,也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娥玙还活着。”
“你这宅子置办的还不错。”公子抬头四下里看了看道。
“到了金陵,有一些从前玩儿玉石认识的朋友,就又开始了老本行。以前在府里,总是有人跟我说,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的,现如今倒好了,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所有事情,还没有人管我,快哉,快哉啊!”冉冬大笑。
“尔蓉和平安如今还好?”
“我就知道,你断不是来看我的。如今,她们不叫那个名字了,尔蓉现在是我府上的春妍,平安现在叫小稳。”
“春妍?小稳?很好听的名字,我替她们谢谢你。”
“我没有在帮你,这是他此生对我唯一的嘱托,我必须要做好。”冉冬摇摇头,苦笑道。
公子的目光闪烁,良久没有说话。
“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冉冬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个人帮我。”公子巧妙的说。
“哦?那我可以做些什么?”冉冬一挑眉,问道。
“你不问我,我究竟要做些什么吗?”
“你要想说你自会说,你要想让我知道的,就算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既然是不想让我知道的,那我还是别问好了,免得日后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很好。”
“哈哈哈。”
“我想要你替我拉起一支往来西域的商队,至于经营什么,你说了算,但这支商队,是属于我的。”
“好。”
公子嘴角微微一笑。
“但是我要你帮我去找一种药材。”冉冬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宋吟给你的那个?”
“是。”
“好。”
“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公子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么快就打算离开?”冉冬看她起身要走,也丝毫没有想要留下的意思问道。
“我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看到我的,都以为见了鬼,而你,是最坦然的一个。”
“谈不上坦然,你若死了,便是我失信于那个人,我的内心会受到自己的谴责的。”
“是吗,所以你看到我,才会释然。”
“是。”
“我不会再来找你,如果再来找你,只能说明有事相求。”
“乐意之至。”
“好,那我走了。”
“你,不想见见她们吗?”
“谁?”
“春妍和小稳。”
“不见了,她们本可以活的很好,只是遇见了我。如今没有了我,我希望她们可以幸福,冉冬,如果可以,替我好好照顾她们,谢谢。”
“你知道吗,你跟他一样,总希望别人在没有了你们之后,可以过得更好。”
“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好,至少在我看来,是很自私的。”
“自私?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私的,因为我不想软弱了。”说完,公子戴上风帽,出了冉府。
“公子,真的不去看看尔蓉和平安吗?”时护卫轻声问道。
“不了,她们已经死在东宫了,现在活着的,是春妍和小稳,我们不该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再让她们变得跟我一样不幸。”
时护卫低下头,没有说话。
“小弟,给老鬼送个信儿,另外,跟他要一种药。”公子转身对小弟道。
“哦,好咧。”小弟点点头。
“阿时,你过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公子忽然对时护卫道。
空旷的屋顶上,公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时护卫蹙眉问道,顺便接了过去。
“这是他给竹菀拟好的赦令。”
时护卫猛然抬起头。
“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可现在我还想物归原主。苏姑娘一家备受太子一案牵连,苏老爷和苏姑娘的哥哥都已被斩首示众,家丁流放,可作为罪臣之女的苏姑娘,也被迫成了官妓。要想将苏姑娘救出来,必须要有官府的批文,这是他当年的亲笔书信,只不过还未来得及交给你,就······”
“公子!”时护卫说道。
“不,阿时,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帮你救出苏姑娘,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但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我断不能让苏姑娘受到那些人的侮辱。”
“时重替竹菀谢过公子。”时护卫紧握着那封赦令道。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
“公子!”时护卫开口打断她的话,实在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因为此事而备受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