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天亮了。”公子看着东方微微发亮的天空说道。
“后来呢?”文瑾呆呆的问。
“后来?后来就遇见了你这个麻烦。”公子微微一笑。
“明兮,我想这样叫你,”文瑾面对着她,轻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你是可怜我吗?”公子冷冷的问道。
“不,我是心疼你。”说完,轻轻将面前同样单薄的女人抱在了怀里。
“我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完整的回忆我破碎的人生,我以为我会恨他,恨他拥有我,却又抛下了我,可为什么现在,我却如魔般的疯狂想念着他。文瑾,我是一个女子,一个想要被人好好疼爱的女子。”怀里的人,轻声的呢喃着,渐渐打湿了文瑾的衣襟,她抱紧了怀里的人,许久许久。却忽然,她低下头去,摇晃着那个女人“公子,你醒醒,你醒醒!”下一刻,一双手,无力的从她怀中垂下,文瑾傻傻的看着那双满是血渍的手还有胸前被她抓坏的衣衫,原来,昨夜,她竟是如何忍受着身体和心里的疼痛,就这么淡淡的,淡淡的讲述着一个女人的生离死别。
文瑾看着时护卫把公子抱到了床上,焦急的问道,“她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是公子的旧疾发作了。”时护卫叹了口气。
“她会不会很难受?可她,可她为什么不说呢?”文瑾急的就要哭了。
时护卫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到底是什么毛病?到底有没有救?为什么你们就不想想办法帮帮她呢?之前就是这样,没日没夜的疼,你们知道她有多难受吗?!老董进不了金陵城,那现在怎么办?”没了老董,文瑾一下也慌了。
“还有一颗药,是老董留下的,给公子救急用的。”时护卫忽然想起来上次公子心痛时却没有用药,还余有一颗。
文瑾看了看时护卫,半晌道,“不行,老董说过,那种药要少吃。”
“可是公子现在醒不过来,我们也不能下山去找大夫。”时护卫也着急了起来。
“我知道该找谁了,你等我。”说完,文瑾转身出了房门。
春妍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问着一旁正在扫院子的丫头,“公子起了吗?”
“不知道。”丫头似是有点儿怕春妍,害怕的摇摇头。
春妍撇撇嘴,径自朝着公子的院子走去。
冉冬早早就起了,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应该说,从文瑾离开冉府开始,他就一直都没睡踏实过。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他刚想穿好衣衫,却忽然间注意到了什么,顿了顿。
“公子,你起了吗?”门外是春妍的声音。
冉冬低头想了想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去帮我打些冷水来。”
“哦,公子,要不要叫谢大夫过来?”春妍愣了愣,似是有些担心。
“不用了,你给我打些冷水就好了。”
“是,公子。”春妍答应了一声,门外就是几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出来吧,春妍走了。”冉冬转身,对着雕花衣架说。
文瑾咬了咬嘴唇,从衣架后走了出来,刚抬眼,却愣了愣,立刻转过身去着急道,“我,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想找谢潦。”
“他的房间在你之前住的院子旁边,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冉冬低头看了看,慵懒的穿好中衣。
“我知道,但他是你府上的人,我总得经过你的同意。”
“你去找他吧。”冉冬轻声说。
“你,不问问我找他干嘛?”文瑾小心的问。
“我不太愿意跟着一个背对我的人聊天,这样,我很不舒服。”
文瑾心下一紧,缓缓转了过来,“我知道,我来的有点儿早,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事情太着急,实在等不得了。”
“既然等不得,你还不快去找他,耽误了时间,你赖我我倒是无所谓。”
文瑾看了看冉冬,转身向窗边走去。
“别爬窗户了,院子里没人,你走大门吧。”冉冬看着她的架势关切道。
“不了,我还是爬窗户吧,这样比较方便。”文瑾尴尬的一笑,说完,就又从窗前消失。
谢潦从屋内出来,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我已经帮她疏通了经脉,暂时不会再有危险,再过几个时辰,她应该就会醒过来了。我不知道太子妃,啊,不,是你家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那种药,还是少吃,虽然能帮她暂时解除疼痛,可终归只是饮鸩止渴。”
文瑾不安的看了看时护卫,半晌对谢潦道,“谢谢你。”
“唉,文姑娘客气了,能看得起谢某,是我谢潦该谢谢你才是。对了,你不再来府里让我看看你的腿了吗?”
“恩?”文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看了,就这样了,这都是命。”
“哼,”谢潦苦笑一声,“对啊,这都是命。文姑娘,我先走了。”
“谢潦,你为什么要改了名字?”文瑾忽然叫住了他。
“谢某不过一个罪人,一生潦草而已,没什么讲究,文姑娘认识在下的时候,在下就叫谢潦,潦草的潦。”谢潦没有回头,只是夕阳下,无奈的摆摆手。
几天以后,公子坐在树下喝着茶,“那天吓到你了?”
“可不是吗,你不舒服也不说,就忽然晕在我怀里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公子轻声笑道。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文瑾着急的跺起脚。
“快坐下。”公子被文瑾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拉了拉她,小声道。
“老董也不在,我跟阿时也没办法,就,就下山给你找了个大夫。”文瑾不情愿的坐了下来,嘟着嘴道。
“其实我没什么事,你们要是不管我,过几天,我自己也能醒过来。”
“真不愿意跟你说话,没有一句中听的!”文瑾听着她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多管闲事。
“那好,我就给你说点中听的。冉府来了信儿,说你拐走了他们府上的一个瘸腿大夫,跟我要人呢。”公子白了一眼文瑾,不在乎的道。
“什么?!”文瑾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坐下,坐下,快坐下!你看看你那样子。”公子终于受不了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再次伸出手拉了拉她。
“你说谢潦不见了?”文瑾仍旧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你那天去找冉冬要的谁我又不在场,我怎么会知道?”公子无所谓的摇摇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潦现在人在哪儿啊?”
“你是在问我吗?人是你找来的,现在不见了,你反倒问我?什么逻辑?!冉冬让你下山找他,跟他说清楚。”
“这都好几天了,他怎么现在才说啊?!”文瑾着急的站起身来。
“可能是一开始没注意,或者他们自己出去找过了,但是没找着,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问我的。”公子解释道。
“这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我明明看着他离开的。”文瑾低着头琢磨着什么。
“你跟我说没用,我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要解释还是去跟他解释吧。”公子站起身,笑了笑。
“哎,你得帮帮我啊!”文瑾着急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这事,我可帮不了。”公子另一只手无情的拉开了文瑾的手,无奈地摇摇头,走回了房中。
“啊,对了,冉公子信上说,让你晚上直接去长干里找他,他最近很忙,都不再府里。”公子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文瑾说。
“长干里?”文瑾挠挠头。
入了秋的季节,天黑的稍微有点儿早,文瑾看着前方的人山人海,以为自己走错了,忙拉了一个路人问道,“大妈,这是长干里吗?”
“是啊,姑娘,今晚这里有灯会的,你也是来看灯会的吧?”大妈高兴地答道。
“恩恩恩,呵呵······”文瑾尴尬的笑了两声,看着大妈拉着女儿走进了人群中。
“灯会?”文瑾越来越糊涂,却在人群中被左右推搡,不自觉的随着人流走动。
“到底在哪儿啊?”文瑾四下里张望,却仍是没有看见冉冬,她都来了有一会儿了,除了跟着人群像集市的中心走去,就是左望望右瞧瞧的看着两边的摊子上卖的新鲜玩意儿,可就是连冉冬的半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算了!”文瑾皱皱眉,想着可能是他为了报复自己,就耍她玩儿的,自己还真当了真,于是懊恼的转身想要离开,可她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人群都兴奋的向她扑来,她大呼不好,下意识的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在人群中打转,终于感觉到身旁没有人再挤自己了,文瑾放下了双手,却看着人群一拥而去的地方原来放起了烟花,她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却恍惚中看见一个笔挺的身影向自己走来,文瑾以为自己被挤得有些花了眼,就又眨了眨眼,那个人却静静的站在了自己跟前。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文瑾觉得有点儿心虚,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于是满不在乎的回道。
“姑娘,难道你出门都不看黄历的吗?”他轻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为什么要看黄历?明明是你要找我的,干嘛要我看黄历!”文瑾莫名就是一股火,可自己也不知道这股火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有找你,我只是刚好路过,想去那里看烟花的。”他指了指天空上绽开的一朵烟花说道。
文瑾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转而就想自己为什么要去看?!生生扭过脑袋,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