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定了定心神,双手叉腰,打算动点真格的,于是把长鲸扛到那只犬马鸟的殉身之地,把绳子扔过树丫,一端捆在长鲸的脚上,实打实的打了个死结,用力拉另一端,长鲸就被倒吊起来。
长鲸晃晃荡荡的问道:“.…..不是吧,老头,你,你确定么?”
大当家忽视长鲸的质疑,又把长鲸升高几尺,把绳子的另一端牢牢的捆在长鲸的手上,长鲸被绳子拉成个漏斗,为防止长鲸自己解开绳子,大当家又折了根粗壮的树枝卡在绳子中间,长鲸的手脚也随之分隔树枝两端,相对不相亲。
大当家确认绳子牢固,树枝不易断后不留情面的转身离开了,长鲸费力的仰头问道:“那你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大当家装聋快步走开了,才不管长鲸在后面怎么闹腾。
等到戌时长鲸还没回来,钟侯川见外面没人走动了才赶紧出去找,人生地不熟的他此刻才懊恼,“早知道该要份地图熟悉一下地形的。”
钟侯川一路躲躲藏藏避开晚间的哨卫,走到一片少有人行的密林时听到不远处有俩人讨论道:“今天白天不是还安排好我们轮流在这片林子值守么?怎么现在取消了?”
另一人笑道:“这是长鲸给你们的惊喜,大当家不知从哪寻来一只极珍贵的鸟,还有两个鸟蛋,为了防止长鲸惊了那鸟孵蛋才紧急安排我们过来日夜值守,谁知旁晚时分,那鸟还是没躲过这个小祖宗,连鸟带蛋一并碎了,大当家一时生气,这不把她挂在那谢罪呢么?不止她,吴新这不因为看护不力,让长鲸进了林子摔了鸟碎了蛋,在大当家门口请罪呢,还不知什么情况呢?”
另一人听此也哈哈大笑起来:“这小祖宗真是老虎头上拔毛,不过,大当家要把她吊到什么时候,大冬天也怪冷的,我看她这几天穿的那叫一个精神。”
这人回道:“谁知道呢?大当家这次动真格的了,估计也得一两天吧。”
俩人谈论着走了,钟侯川这才知道前后因果,便往林子里去寻找,误打误撞的倒还听见长鲸的银铃声和无奈的求救声“有没有人啊,长鲸在这啊…大当家没天理了,有没有人来救救长鲸啊…二叔三叔四叔,长鲸好想你们…”
循着声音走去,果然看见长鲸被吊在树上,头倒垂着一直晃晃悠悠的,这一个样子看着就难受,她还不消停的折腾。钟侯川走过去问道:“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叫唤?你明知没有人会听见的。”
长鲸转头看着钟侯川,那叫一个亲切,但一想他手无缚鸡之力,练了几个月了最多就是身体壮了些,少生病了而已,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钟侯川够不到绳子打结的地方,又不能把长鲸一个人丢在这,他干脆站在长鲸旁边陪着她。
长鲸虽然也希望有个人陪自己说话解闷,但是钟侯川不是最佳选择,看这家伙弱不禁风的样子便安慰道:“你回去吧,没事的,这种事我经历的多了,明早给我煮点莲子粥,我一早回来喝。”
钟侯川搓搓手安静的回道:“我就在这陪你。”
不管长鲸说什么,钟侯川也听不进去,固执的站在那一动不动,长鲸说不动倒也闭目养神了,可头这么老垂着,脖子总是受不住的,长鲸仰一会儿就酸,钟侯川便目测了一下距离,搬了块方石过来,站了上去,用自己的头顶起了长鲸的头,长鲸也算是头和身体在一条直线上了,舒服了不少。
长鲸笑道:“小神童的脑子就是好使。”
钟侯川:“但像这样多撑几次,估计也就江河日下了。”
长鲸也不管钟侯川的打趣,看着天上寥落的星星的回道:“看来明天是个晴天。”
钟侯川站着动不了,只能搓手取暖,便也不想浪费力气说话,就那样承着长鲸的脑袋。后来长鲸又劝了他几次,钟侯川只是轻轻的移开,自己绕着长鲸跑了几圈取暖,过后又去顶着长鲸的头,让她舒展一下脖子,如此往复了很多次,才撑到天亮。
天才蒙亮,钟侯川就有些受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就栽倒在雪地里,长鲸紧张的唤了几声,钟侯川都没动静,觉察到不对劲后长鲸各种动弹,但没有支力点难以弹跳起来,长鲸着急的爆发了一次内力,折断了树枝,吃力的解开脚上的绳子,绳子一松长鲸便摔在地上,来不及感觉到疼,又赶紧用牙连咬带拽的解开手上的绳子爬到钟侯川身边。碰到钟侯川那烫的能煮鸡蛋的额头,长鲸用力一甩,把钟侯川甩自己背上,背起他往四叔处跑,中途遇到正打算来看她的大当家,长鲸凶了他一眼接着跑了,大当家还没发应过来长鲸怎么解开绳子的又看到她背着钟侯川跑了,楞了一会儿才跟着追过去。
跑到一半长鲸远远看到哨卫换岗,又紧急的背着钟侯川往自己院子跑,给他敷上一块冰帕后又跑出去找四叔过来。长鲸跑到半路就看到大当家带着四叔过来,过去拉起四叔就飞快的往院子跑。
四叔看完诊喂了他点药,便退出去了,看到大当家和长鲸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觉得自己在这很容易被夹击,便找个理由溜出去了。
长鲸气哼一声便进屋了,摸着钟侯川的额头还在很烫,便拿铜盆出去滚雪,看到大当家还在院子站着,便呛声道:“还杵在这干什么?等我给你做早饭?”
大当家疑惑道:“怎么你还有理了?”
长鲸不理他,把地上最上面的一层雪捧进盆里,装了满满一盆后端着进屋了,等着雪融化了一部分后,长鲸把帕子浸在里面,等钟侯川额头的帕子可以换了就敷上雪帕,如此循环。
大当家什么时候走的长鲸也没注意,中午四叔来送吃的,长鲸也没什么胃口。到了晚间钟侯川虽然烧退了,却开始做噩梦道呓语,嘴里胡乱的叫着爹娘,也不知道他梦到什么,泪痕四散而开,长鲸叫不醒他,便小心的安抚着。
钟侯川一直呓语梦泪,长鲸便学着小时候婆婆抱自己在怀里的样子,把钟侯川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很是温柔的哄睡。拍着拍着,钟侯川居然安静了,沉稳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钟侯川醒过来时长鲸还在熟睡,手还不规律的不时拍一下钟侯川,钟侯川盯着长鲸看着,长鲸准时的作息规律也让她在此时醒过来,低头看钟侯川已经醒了,便伸手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便笑道:“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脑子好使,身体就差了很多。”
钟侯川不回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长鲸的错觉,她从钟侯川的眼睛里看到了向往,看到了眷恋。长鲸盯了他一会儿便问道:“怎么?我很好看么?”
钟侯川难得的脸红了,害羞的缩回被子里去,长鲸却意外对钟侯川这副害羞的表情来了兴趣,仔细端详了半天,钟侯川力气没她大,就算闷在被子里,也被长鲸把被子掀开了,调笑了好一会儿。
不知是四叔的医术变好了还是钟侯川的身体变强了,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就痊愈了,那段时间长鲸把心思全放在锻炼钟侯川体魄上,倒是安静了一阵子,给大当家省了不少心,重新花重金购来的犬马鸟也得以正常安家。
眼瞅着到了年关,寨子里热闹极了,大家来长鲸的院子也频繁了很多,长鲸知道钟侯川怕生,到最后索性闭门谢客,自己也不外出了,钟侯川想着长鲸无聊,便每天换着法给长鲸讲故事,教她扎纸蜻蜓做风筝,摘了梅花做香囊,长鲸一高兴便做了一个梅花香囊送大当家,高兴的大当家亲自做年夜饭送过来。
除夕守岁的时候,长鲸和钟侯川坐在竹梯上等着子时的到来,长鲸问钟侯川有没有新年愿望,钟侯川摇摇头,长鲸便喜道:“我有,你想看你穿一次正常的男装。”
钟侯川自来到绿林郡,都是女装,除了和长鲸单独在一起时用男声说话,其他都是用的女声,这倒让长鲸好奇钟侯川的男儿装扮。钟侯川看了长鲸一眼,转头接着守岁了。
大年初一,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太阳的温度刚刚好,南方的大山虽然到冬天也是绿油油的,寨子里张灯结彩,虽是白天,长明烛也依然在燃着。寨子里很多住户的家祠都在山下村子里,故此每年大年初一,大当家都会带大家回村祭祖,这一走寨子倒是空了,除了在各个岗哨的哨卫,基本没人了。长鲸称钟侯川守岁感风寒便留在寨子里照顾他,等大家都走了以后,长鲸又去巡视了一遍,果然空了,随后赶回院子找钟侯川,也该带他出去放放风了,不然每天就待在巴掌大的院子里,也亏得他不闷。
长鲸才回到院子,就看到钟侯川推门出来,一身月白长衫,束着一个发冠,破天荒的头一遭男装,长鲸都差点以为自己院子进贼了,好奇的过去捧着钟侯川的脸看半天:“你这假扮的技术不错呀,怎么做到的?”
钟侯川:“咱俩彼此彼此。”
长鲸拿起两个风筝拉着钟侯川就去后山的一个空地处,俩人放了会风筝就把风筝系在树上,让其听天由命,后来带着钟侯川走了寨子里通往各个地方的路,钟侯川来了快半年了,还是第二次出门,这次也算是把寨子整个熟悉了一遍。
赶在大当家他们大部队回来之前长鲸又带着钟侯川回去了,钟侯川又换回了惯常的女装。因为钟侯川怕生,在整个寨子里,也就和大当家四叔长鲸三个人熟悉,长鲸也不好丢下他,便也牺牲了很多和大家一起玩闹的机会,
寨子里的人也很疑惑,这半年来长鲸收敛了不少,突然间懂事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家闲来无事都有些好奇,寨子里的小孩子们好久没有和长鲸一起‘为非作歹’也甚是怀念,就打算‘奇袭’一下,成群结伙偷偷摸摸的去长鲸院子,看见长鲸和一个长的十分秀气的小姑娘在一起练基本功,长鲸颇像严格的老师,指点小姑娘蹲马步。
小孩子们看了一会儿,没摸着头脑,平时大当家带着大家的练的时候可和这个大相径庭,长鲸这是自创了一套么?
“你们躲这干嘛呢?”齐赢拎着一个食盒过来看长鲸没想到不远处蹲了那么多小人头。
长鲸望出去,大家都纷纷向她跑过去,长鲸把钟侯川拉到身后问道:“干嘛呢小兔崽子们?敢偷看长鲸小爷,你们怕是想屁股开花了?”
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长鲸听也听也听不明白,转头看了看钟侯川,他紧紧拽着长鲸的衣服,看起来很是紧张。
长鲸做了个打住的姿势:“叽叽喳喳吵死了,派个代表出来。”
齐赢笑盈盈的走进来:“他们也就是好久没和你一起闯祸了,有点想念便过来看看你,见你招式奇特的训练人,便好奇的躲在外面看了看,不止他们,我也好奇,你那是什么招式?”
长鲸得意道:“长鲸小爷自创的,具体嘛,就不告诉你们。”
小孩们好奇长鲸身后的人,便纷纷把长鲸和钟侯川围起来。
“长鲸姐姐,这个小姑娘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长鲸小爷,你什么时候带起孩子了?”
“长鲸姐姐,她叫什么名字啊?”
“长鲸,你真不够义气,有了新欢忘了我们。”
……
钟侯川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围着自己问长问短,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惊慌失措的抱着长鲸的手臂,把脸整个的埋进臂弯。小孩子们难得见到会害羞的孩子更是来了兴趣,毕竟他们从小跟着长鲸,脸皮这个东西大概只有挨打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一点半点。
长鲸索性把钟侯川搂到怀里,严肃的道:“我可得跟你们说清楚了,这个是我的人,谁也不准打他主意,谁也不准欺负他,听明白了没?”
“长鲸姐姐欺负人。”
长鲸笑道:“就是欺负你们。”
齐赢见这人长的水灵,也好奇的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长鲸得意道:“老头送的,这么个小美人,当然不能便宜外人了。”
钟侯川:“.…..”虽然很生气,但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