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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蕉烟 晚稻添香 4733 2024-07-11 19:50

  钟侯川配合着长鲸的戏码朝着内院喊了句:“夫人在否?有位小女子要打秋风,能应否?”

  等了一会儿长鲸问道:“你夫人怎么说?”

  钟侯川笑道:“我夫人说——你夫人怎么说?”说着钟侯川还模拟了一下长鲸的声音。

  长鲸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道:“你夫人说她同意了。”

  钟侯川答了句嗯就牵着长鲸进去了,把长鲸安排好了,钟侯川才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长鲸笑眯眯的答道:“当然是走过来的,总不能飞过来吧。”

  钟侯川仔细看了看长鲸确认没磕着碰着才问道:“这次会失明多久?”

  长鲸摇头道:“我也不知。”

  钟侯川伸手整理了长鲸的头发小声道:“以后没事别一个人乱跑,这么远的路,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长鲸自豪道:“这么远的路我第一次走摔了十九次,第二次走便只摔了十二次,第三次走只摔了七次,后来也就偶尔绊倒一次,怎么样?厉害吧。”

  钟侯川有些苦涩的笑道:“我夫人自是最厉害的,既然大老远来了,我去给你做吃的。”

  长鲸点点头,眼睛笑的弯成月牙,钟侯川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随后去给她做饭,听着钟侯川做饭的声音,长鲸缓缓拿出焦尾,在院子里便盲弹起了那首《白头吟》,听到琴声钟侯川楞了片刻,转身看到长鲸认真弹奏的样子,心里又是无比的安慰。

  钟侯川亲自喂长鲸吃完饭后便问道:“何时学会的?”

  长鲸笑道:“自然是你希望我学的时候学会的,怎么样,不错吧,你的这顿饭不亏,我的琴音可是很贵的。”

  钟侯川笑道:“亏了,亏大了。”

  长鲸微微皱眉,钟侯川凑到长鲸耳边轻声道:“你这琴音这么贵,总不能让你吃亏吧……小生以身相许都不够,要不要给你添个孩子接着替我还。”

  长鲸眼睛看不见不知钟侯川是什么表情,只知自己的脸有些红的发烫,转身就要走,钟侯川又拉住她笑道:“夫人要去哪?”

  长鲸嫌弃道:“要是添出来的孩子跟你一样弱的跟小鸡崽似的,我才不要呢。”

  钟侯川:“.…...”上辈子到底是和鸡是有多大仇?

  过后的几天长鲸还是靠着感觉拄着盲杖来往自己的院子和草庐,钟侯川每天都在思索长鲸的眼睛怎么回事,该怎么治疗,好几次走着走着就跟木头似的定在哪,长鲸盲走都差点撞他身上,因为钟侯川想问题想的入神,有时站的久了拐杖滑落了也不知道,这倒促进了他恢复,大约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钟侯川基本能放下拐杖自己走了,但长鲸的眼睛还是没恢复,她发现自己的眼睛好的时间越长,失明的时间也逐渐变长了。

  钟侯川恢复的差不多了,便一心想着长鲸的眼睛,每天拉着四叔问问题,看医书,四叔被这两个烦的连家都不想回。后来长鲸无意间提起刚醒来时失明是练了气息逆流慢慢恢复的,钟侯川又恍然大悟,每日又给长鲸扎银针引着她练习,练习了差不多十日左右,长鲸便恢复了,只是不知,这次好的快,下次会不会也失明的快。

  对长鲸的眼睛也是不敢怀着确定的态度,钟侯川便和大当家商量要带长鲸下山去找他以前那个江湖炼士的师傅,当初他年幼时生病坏了嗓子,她娘不知从哪找来的炼士治好了他的嗓子,当时形势由不得人,他娘很有远见的让炼士教了他逆转声线,于是钟侯川才能同时拥有两幅嗓音切换自如,那时炼士因为钟侯川没有武学功底就练了逆转之法,担心他会身体撑不住便通过一些旁门左道往他体内注入了一道真气,引着钟侯川修习了一段时间,因为他后来一直是用女声说话,即便没有修习这股真气也一直在体内运转着,直到那天抱着长鲸跳崖,他拼命护住长鲸,那股真气一时迸散在他体内乱流,倒也因祸得福护住心脉和五脏,只是失去真气身体又承受了巨大的撞击,随后昏迷了很久,直到长鲸无意间的琴音触动他沉睡时的神经,钟侯川才开始恢复意识,慢慢挣扎着清醒。

  长鲸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你能想到气息逆流的方法。”

  钟侯川笑道:“本来我并不敢尝试,后来仔细回忆了当初那位师傅教给我的,我又和四叔讨论了好久才敢试的,既然这个对你有用,那么我的方法不一定最全面,若是能找到那位师傅,必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大当家听此虽然很高兴,但也很担忧,钟侯川自保都有些勉强,长鲸虽说也算能出师了,但谁也不知道长鲸什么时候又会失明,会失明多久,中途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带着钟侯川去找,万一到时有什么事他们都不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四叔茅塞顿开道:“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那些民间术士呢?那些人虽说神出鬼没,但个个身怀绝技,可比我们这些啃老本行的精绝。”

  大当家始终不放心,钟侯川轻声道:“我明白您的顾虑,那天的刺客亲眼看见我摔下悬崖,而后寨子里的人便都知道钟侯川这个人已故,长鲸摔成重伤更是佐证了这一点,目前我应该是安全的,我前后想过了,我如今真气已散,声线已经被破坏,声音较之前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只要稍作乔装,瞒身于世道,足够了。”

  大当家又问道:“人海茫茫,你们如何找寻那位炼士?”

  钟侯川笑道:“我那位师傅虽然本领大,可是他方向感不好,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经常迷路,后来为方便寻找他,我便让他在去过的地方画个图案做记号,他觉得这样很好,便用小篆的川字做他的记号,后来我祖父去世后,母亲怕牵连于他,便让他离开了,相府被查封后我们搬去了母亲的公主府,但在那之后我又在其他地方见过他的记号,想来他应该觉得方便所以没换过记号。”

  长鲸笑道:“果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四叔又纳闷道:“可这样一个小记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从哪开始找?”

  钟侯川道:“我以前问过师傅的来历,他不肯说,但他似乎有什么信奉的教条,不肯走回头路,母亲跟我提过这位师傅来自塞外,既然他一路走到京城,想是一直在往北走,以他迷路的性子,说不准又兜圈子绕回南方了。”

  大当家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你们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若是频繁通书信,在我这的地盘还好说,若是到了别的地方难保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

  钟侯川:“小婿想了想,既然咱们寨子在各个地方建了据点,定期往来书信,那我们就以寨子的印章为信号,每到一个地方,我和长鲸会更换他们的印章,我会固定在印章不起眼的图案边缘处修改它的高度,这样即使印章盖出来除了颜色浅些并无不同,再者说,印章也并非每处颜色都一样,您可对比查看,若是颜色较浅那我们便是刚到达,若是正常,那我们已离开,不过,这也不是万全之策。”

  长鲸瞪着钟侯川道:“要不动声色的换印章,你这是让我去做梁上君子么?”

  钟侯川安抚的摸摸长鲸的头道:“是梁上女子。”

  大当家想了想还是摇头,钟侯川接着道:“这只是我初步的想法,所以并非万全之策,长鲸若不声不息的离开寨子,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且长鲸虽未接触过其他地方的据点,但众人都知道她,想必也有一部分人是见过长鲸的,所以长鲸的出门须得有一个名目,众人知道较好,对长鲸也是一种保护。”

  大当家点头称是,钟侯川接着笑道:“所以我的备计划就是光明正大的出门。”

  四叔问道:“如何个光明正大法?”

  钟侯川转向长鲸道:“就是你隔三差五就在我耳边念叨的徐三公子和徐三夫人。”

  四叔一头雾水的看着钟侯川,钟侯川笑道:“长鲸和我说,徐家也是经商人家,因为徐三公子重病卧榻才终止生意往来,若徐三公子病好,以他的能力必定也会重新经营,长鲸和徐三夫人有些交情,等徐三公子病好长鲸向徐三夫人讨个情面让我们混入商队想必徐三公子也不会计较。”

  长鲸惊喜的问道:“这么说你对徐三公子的病情有把握了?”

  钟侯川回道:“我同四叔讨论过那位徐三公子的病情了,加之你和我说过的情形,心里大致有些谱了。”

  长鲸开心的又揉了揉钟侯川的脸,大当家觉得此番倒颇有可行之处,便答应下来,随后便让范伯修书一封送去徐府,说是四叔对徐三公子的病情有了新的眉目,另有些私愿想让自己的独女韦氏跟随徐老爷学习经商之道,便浩浩荡荡的准备了不少草药和谢礼一并由四叔和长鲸带了去,钟侯川被四叔塞进药箱,也一并抬了出去。

  大当家名声在外,受大家敬仰,就算塞个其他人过去,徐家也会接受,更何况是大当家的亲闺女,以徐老爷的性情就算四叔不去看病也会接纳长鲸好好教导,于是,长鲸和钟侯川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出了寨子,踏入了尘世。

  到了徐府,徐老爷亲自到门口迎接,像见到救星似的拉着四叔诉说艰难,四叔安排随从们自行回去寨子,自己和长鲸留下来,随后便引荐了钟侯川,徐老爷看见钟侯川的那一瞬间震惊了片刻,随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和钟侯川说起徐三公子的病情,钟侯川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别人没注意到徐老爷的一闪而过的神情,但,钟侯川看到了。

  钟侯川为徐三公子看过诊以后和四叔商讨一番便停了徐三公子彼时所用的药,换了针灸和药熏,刚开始并未有起色,徐三公子甚至还出现看起来更严重的情形,徐三夫人急的找长鲸哭了良久,长鲸虽然相信钟侯川,但也不能只靠着自己的信任就把一条人命完全交代给他,于是长鲸也好奇的问过钟侯川,钟侯川倒不急不忙的给她解释道:“徐三公子积疾已久,之前的用药不过是舒缓,并未起到治疗的作用,我和四叔这次的诊疗只是先解决一些伴随病症,看着严重,实则不然,我们还未真正对症下药呢,你放心,到了关键时刻我和你说明情况的。”

  长鲸如此告知徐三夫人,徐三夫人虽是没那么着急了,但担忧之心更甚。再次更换了诊疗方案后不久,钟侯川见徐三公子的情况差不多了,便在四叔为徐三公子药熏的时候,把长鲸叫来一起参与,让她在一旁观察徐三公子的状态,会武功的人对一个病重之人的状态判断其实并不比他们大夫差多少,随后准备就绪时,钟侯川寻找位置给徐三公子放血,长鲸看着如有不对劲就封住徐三公子的穴位,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夜,徐老爷和徐三夫人在外焦急的等了一夜。

  等四叔钟侯川和长鲸出来,仆人们进去打扫时惊呆了,本是准备给自家少爷洗澡的浴桶里几乎被血水染透了,他家少爷整个人被银针扎成刺猬似的坐在床上,一屋子的药味和血腥味,钟侯川吩咐贴身侍卫给他家少爷再烧一些热水来,等他们打扫完屋子,钟侯川和四叔又进去看了看徐少爷的情况,取下了银针,一如当初给钟侯川敷药躺上蒸馒头似的,又给徐少爷来一遍,徐少爷只是经年顽疾,不比钟侯川当初内体大损,倒是恢复的很快,只是久病之后体虚,又不宜大补,便耽搁了些时候,总归是慢慢恢复了,偶有咳疾已不成大问题。

  徐老爷万分感谢钟侯川和四叔,徐三夫人自徐三公子逐渐好起来,也是喜不自胜,除了每日伺候汤药外就是拉着长鲸道不尽的感谢。看着徐三公子的病情差不多了,钟侯川急匆匆的催四叔和徐老爷说明情况,他们要启程去找那位炼士了。

  徐老爷听四叔如此说,便让人把钟侯川叫来,遣散下人,三人静静的在屋里密谈。

  徐老爷:“此次小儿的病多亏四爷和这位年轻人,老夫万分感激,只是不知老夫能为你们做些什么?长鲸小姐虽说是跟着我学经商,可这些天下来,也并未教她多少你们便要离开了,老夫心中着实愧疚。”

  四叔笑道:“您老又客气了,我们寨子的生意还承望徐三公子坐阵,也是互帮互助的事,谈不上感激。”

  徐老爷笑着看了看钟侯川,思索了片刻道:“若是老相爷泉下有知,大概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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