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皇帝暴怒,纷纷低头不语,王公公见状,上前轻轻抚着皇帝的背,劝道:“皇上可要务必保重龙体啊!”
苏络与苏钰掀袍上前道:“父皇息怒!”
太子见状,亦慌慌张张上前跪下道:“父皇息怒,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苏佑低垂的头掩饰了他嘲讽的一笑,皇帝瞥了眼太子,横声道:“息怒,如何息怒?看看,看看朕的好臣子好儿子!”
如今皇帝已被苏佑结党营私的观念先入为主,所以连带着说话不禁带了不少刺。
“朕说让你们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听不见吗?”盛德帝愈发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禁身子向后一歪,倒在靠椅之上。
王公公一惊,连忙扶着,“皇上……”
苏佑也随即一惊,喊了一声“父皇”,声音淡若浮水,潺潺溪流。
皇帝指着他,“你……给朕出去!”
苏佑手握成拳,薄唇微抿。他从最开始想要翻案之时,就知道这件事会很难,也知道盛德帝的反应会很大,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案子一定要翻,云绰一定要死!
幕后之人陷害苏佑结党营私,可他又岂是任人宰割之人,只是他向来会审时度势,知道此刻不适宜再说什么,遂叩了一个响头,“父皇对儿臣生气失望,儿臣纵是万死又何妨?可儿臣还望父皇息怒,莫要伤了身子,父皇,您还有千万百姓,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盛德帝虽是在气头上,但他向来对儿子们都比较宽容,此次看着苏佑落寞的神色,缓缓站起来又有几分无力的身姿,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可他不想翻案,若是真的案子有问题,那不就是说他错了吗?他是一个皇帝,要他如何承认自己的错?何况自己下令杀了嫣家那么多人,还派云绰去寻嫣家后人,如今嫣陵也死了!
苏佑毅然转身,向着殿外走去,不知哪里来的微风,吹在他玄色衣衫之上,黑发在空中飘荡似流淌的黑色瀑布,等众人再转眼时,他已大步走掉,玄色身影瞬间消失岑寂的宫殿前、众人视线中。
云绰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外面,眸中散落几许幽深,薄唇润泽而微绯,一袭素白长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
在这一场翻案的对决中,他自始至终只说了三个字,而剩下的话是:“臣以为此案已结,不应再审!”
这一场风云终于落下了幕,可京都的风还在刮响着。
黎容宫内的人还未知这些事,女子急急地来回踱步,裙摆环佩珊珊作响,她似梅花仙子般淡雅脱俗,但此时焦急的模样又多显了她甜美可人。她急得鼻尖都沁了汗,脚步移动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颖儿啊!你别晃了,晃得本宫头疼。”上座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揉着额角开口说道。女子穿着宽松的宫裙,鬓角簪了一簇金桂花坠珍珠步摇,一只彩羽镏金雀斜飞在发侧,勾着一串碧晶流苏璎珞,步摇微颤,金灿玉翠。
她面容祥和,可却又显得凌厉逼人,英气自在脸上,可又有种魅惑天成的美,迷人的脸庞,精致的妆容,让女子显得不过只有三十几岁的年龄。
苏颖晃晃胳膊,跺了跺脚,撅着嘴道:“也不知道六哥会不会有事,若是父皇发怒,那可怎么办是好?”
她是偷偷跑出宫的,苏佑自然要派人将她送回来,而且苏佑告诉她,回宫之后务必去黎容宫,告知蓉妃娘娘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她知道今天六哥要提出翻案一事,她如今又怎能不担心呢?
坐上的女子叹了口气,“那你急又有什么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且等着消息就好。”
苏颖跺了跺脚,不依地唤了声,“娘娘……”
下首的萧琛玉实在也看不下去了,放下茶盏,走上前,拉过苏颖,说道:“娘娘说得对,你此刻急有什么用,殿下早已经去了,翻案一事成与不成自有天定,皇上生不生气,殿下又是否会有危险,这一切也是天命,你急个什么?晃来晃去,像个跳蚤。”显然,苏佑派人护送苏颖回宫的自然就是萧琛玉,毕竟萧琛玉还有一个侯爷身份。
“大胆!”那女子柳眉一竖,眼一瞪,冷冷盯着萧琛玉,萧琛玉扁了扁嘴,知道这是蓉妃在跟自己开玩笑。
果然蓉妃扑哧一笑,说笑道:“这天底下敢这么说公主的也就你萧琛玉一个了,还说她像个跳蚤。”蓉妃瞥了眼苏颖,苏颖撅着小嘴,极为可爱,蓉妃又道:“不过形容得倒还挺贴切。”
苏颖晃着蓉妃的胳膊,“哎呀,娘娘,你怎么也欺负起来我了?”
蓉妃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有准备让苏颖心中平衡一下,遂准备拿萧琛玉开刀,“萧小侯爷整日里无所事事,如今连朝也不上了,日后让本宫怎么安心将颖儿交给你?”
苏颖脸红起来,“娘娘……”声音婉转,令人心仪。
相反于她的羞涩,萧琛玉则是厚脸皮道:“蓉妃娘娘,您看我什么时候上过朝?再说了,殿下也不让我去啊。”他这次可没有反对蓉妃那句“怎么安心将颖儿交给你?”显然,是已经将自己划为了未来驸马爷一列。
蓉妃哼了一声,白他一眼,看样子是十分不满意,刚要再说什么,苏颖已是拉过蓉妃,“娘娘,您就别说他了,今日他不是奉六哥的命来送我回宫嘛。”
蓉妃在心中呐喊:瞧瞧,这丫头,不过说他几句,竟还帮上说话了。苏颖怕她生气,顿时笑得甜美,显得光彩照人,说道:“娘娘,不是说着六哥的嘛,别说我们了。”
她吐吐舌头,蓉妃看向她,少女梳着时下里最流行的近香髻,簪着一对翠玉琉璃花,甜美动人,让人想起盛夏里的酸甜可口的酥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