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护在手里仔细疼爱的女儿,因着担心她,这两日他也未曾安睡,眉目间尽是疲惫,只道:“你能想开就好!”
想开……这个词未免有些奢侈。公子拒绝与否,她都还喜欢着他。她心中有几分酸涩,面上却不显一分一毫。
“女儿想了两日想通了很多事。”她乖巧道。
嫣明笑问:“都想通了些什么?”
“女儿还是有些轻狂,因着父亲的官位而骄傲,因着自己的才华而自大。自认为公子一定不会拒绝,实是忘了那是倾世公子,那样的人儿‘幼儿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又怎会因为我的身份、我的不足以称之为才华的才气而娶我?”
嫣明微微一笑,“你能有这等觉悟是极好的,我虽与他政见不合,但他的文采天下一绝,他的智谋更是在我之上数倍。”
“爹爹,女儿还要更加出色才行。”她语气坚定,嫣明看着这样的女儿,欣慰一笑。
人好像总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才会想通一些事,只是她没有对父亲说的还有: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而公子只是不喜她罢了。
淡月笼纱,华灯初上。
点点星辰分布在如瀑天空四方,街道摆放着各色花灯,旋转的六色琉璃花灯;带有花虫鸟兽图案的纱灯;有着人物或是神仙的宫灯。
嫣陵买了一个绘有杏花图案的花灯送给她,“心情可好些了?”
她拿过花灯,看到上面所绘的杏花,心中一阵惆怅,嫣陵看着她不言语,又问道:“怎么?不喜欢?我记得你最喜欢杏花了啊!”
喜欢杏花,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在杏花树下;喜欢杏花,是因为似乎只有杏花才能代表他。
兜兜转转,心里想的还是他!
她看到哥哥隐隐有些委屈的表情,笑道:“喜欢,当然喜欢了,谢谢哥哥。”
“谢什么?我是你哥哥,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嫣陵咧着嘴道。
街上行人愈来愈多,嫣陵见到了太祝令的爱女便撇下她追了上去,她看着自己哥哥慌乱的背影,一阵失笑。刚刚还说对她好呢,这么一会儿,就丢下她去找别的美人了。
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而她看的不是美人,而是翩翩公子,可此时那桥上之人目之所及又是在看谁呢?
她不禁笑了起来,因为此时这情景却有几分可笑,前些日子那人拒绝了她的求亲,而此时那人于桥上看风景,她却在桥下看那人,且他是她眼中唯一的风景。
他长发高束,于风中扬起白色衣袂,月光淡笼下琉璃般的侧面小心翼翼地表露在这灯火之中。
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无形中为他增色,又因他而失色。
“绰哥哥!”那远处传来的声音似是晨间未散去的雾,有着几丝迷蒙,又似是空谷中传来的银铃之声,摄人心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想必定是个美丽的女子。果然,那女子入她视线之一二,她便认出是那日公子府前云绰亲手相接的女子。女子着一席月牙白衣,纤尘不染,似那湖心中央的睡莲,片片展开,诉尽妖娆。
她不知怎么想到,公子喜穿白衣,难道是因为那女子吗?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只见女子笑嘻嘻地拉着云绰的手向着桥那边离去,而云绰虽是背对着她,却可以想象到他是一脸宠溺。
“喂!”耳边响起轰炸之声,她不禁皱眉看去,只见那罪魁祸首正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她,“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入神?”
她回过头看去,原来桥上的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她嘴角含笑,“只是在赏这桥上的风景罢了,原来,不仅是在高处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风景,就连这桥下也是可以的。”
初筠被她绕得迷糊,哼了一声,“为什么?”
只听花景小声道:“因那风景在高处。”
所以,只要一仰望便能看到那倜傥少年俊逸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