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东篱家族在伯里巴被尊为第一大家族的地位从未变过,纵使中间有变故发生,然,皇室对其肯定的态度,就足以让许多有心人掂量仔细,不敢妄动。
东篱府内,雕梁画栋,层台累榭,精美富丽,堪比皇宫的建筑让见者禁不住咋舌称赞。此时,府内主院中,灯火通明,森寒的对话在寂静冬夜中响起,声声冰冷。
“如何了?”
“落崖,尸骨无存。”
“哦?可有派人搜寻?”
“自然,只如今大雪天气,如果落在下面也容易被雪覆了,所以,底下人比往时要费些时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可记着了?”
“你这话说的,你说的话,我何时不记着了?”
“哼,当我还是小姑娘?你们这些男人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我会不知?”
“别人我不知,但我对你那可是十二万分真心的……”
话落,迷情吟哦断续传出,守在院中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不远处,可见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晏未央眼中的芷沅是狡黠如狐,却又难掩小孩儿心性的娇娇人儿,即使明白她不若寻常女子那般娇弱,他也忍不住时时护她,生怕她受了苦。
但是,此时,他望着她的背影,这个甚至不到自己胸前高的少女,紧紧牵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在他前方,他忽地笑了,如孩子一般满足又得意。
他庆幸,自己早早发现她的好,定下这个小小女子,也庆幸——
他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他。
“沅沅——”
“嗯?”听见他唤她,芷沅应了一声,只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说什么,她不禁停下脚步,转身问他:“怎了?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神色关怀,语气担忧,毫不掩饰。
晏未央看着这样的她,心头一动,上前一步,伸手,将她轻轻环住。
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倒是让吓了她一跳,忙把手抻长,她的手里还拿着火把呢。
轻推他一下,“怎么了你?”
“没事,让我抱会儿。”埋首在她颈侧,他闷闷道,青丝柔软,清香袭人,她的一切无一不让他心动。
闻言,芷沅也不动了,任他抱着好半晌,然后才说:“抱会儿就好了,你身上的伤耽搁不得。”
放开她,他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莫担心,我还要留着命娶你,死不了。”
“再胡说八道,就不管你死活了。”瞪他一眼,她狠狠道。
她都还没与他算全账,怎么可能让他死呢?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就算她因为蛊毒死了,这祸害也不会死,否则,本该死了的人,现在又怎么会好生生的站在这儿呢?
所以,这个祸害,相信阎王也不会收他的。
“走了。”
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声,也不想再听他说些不中听的话,她转身继续在前带路,虽气他,却也还记得提醒这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家伙。
“注意脚下,绊倒了,我可不理你。”
“沅沅怎舍得不理我呢?”
“哼,脸皮是皮革做的吧你?”
“我不介意沅沅摸摸,亲自验证这个答案。”
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芷沅仔细观察了下,扯着他往左边处走,那里有块巨石,刚好处于背风处。
“虽然以前我就知你这人心黑脸厚的,但没想,这士别三日,你还当真让我刮目相待啊。”嘴上没忘鄙夷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们已有几月未见,这相别的日子就更久了,沅沅确实该刮目相待的。”他说的理所当然,脸上的神情再正经不过。
“嗤,给你点颜色,你还真给我喘上了,快坐下吧你,祖宗。”
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她满脸嫌弃的神情让他不由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向来被他人认为睿智非凡的他,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形如废人一般。
“不乐意我这么叫你?”
她也在旁边坐下,动手生火,瞥他一眼,瞧他那小样儿就知道他不认同她的看法了,似是看出他正要反驳的样子,她直接陈述他以前种种娇气作为。
“贴身的衣饰非彩衣坊出来的不穿,喝的茶非玉茶斋不喝,笔墨纸砚非文青阁出品的不用,当然,这方面的还有其他一些小事我也就不说了。”
“出趟门,坐个马车,必须舒舒服服地准备妥帖,否则,一有不合意,那门也就不出了,说真的,也亏得是库霖那三兄弟好说话,不然,就你这龟毛性子,迟早被人给怼死。”
最初知道他这些难以侍候的性子,她可是好一阵鄙视又鄙视的,因此,现在说起这些,她有一大堆可说的。
“哦,还有,我记得你那时在国师府,不上朝不出门,只在家待着,一天换洗两三次,就遑论出门的时候了,——我说,你这洁癖也不怕把你皮给搓掉啊?!”
她是真有这疑惑,也不明白他怎么受的了做到这样的,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强迫症了吧?还是重度强迫症。
“这是病,得治。”她郑重其事地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原来沅沅这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还观察的这样仔细认真,吾心甚慰。”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似完全不将她的吐槽放在心上。
撇撇嘴,她对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行为嗤之以鼻,“你确实该甚慰,毕竟本郡主当初就是为了对付你,才花费心神打探这些内部消息来着。不过,你该骄傲,毕竟能得郡主我这般重视的对手,还是少有的。”
说到后面,她兀自点头,拍拍他肩,再次肯定道:“所以,少年,你确实该甚慰啊。”
盯着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小嘴,他的眼神就没错开过,此时,见她如此,晏未央凝眉仔细思索半晌,然后,也点头,似是极其赞同她的话。
“是啊,很欣慰……”
话刚落,他已经拉过身边人儿,堵上她的唇,哪想,他一个没留神儿,小人儿使力往后仰,嘴下的美味狡猾逃了。
他向她逼近,她却伸手挡在他们中间,他的唇也自然而然落在她的掌心上。
他挑眉望她,她也挑眉直视他,尔后,他只听她戏谑道:“当初,我可记得国师大人让我离你三尺远的呢,如今,国师大人这作为是算自打嘴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