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以也就怪不得她深受浅显夫人夫妇的怜爱了。爹妈总是拿身子虚弱的孩子当宝,至于某一些身强体壮的,就随意放养,只需供给吃食即可,雪翩然是属于后者的。雪翩跹的习惯性腹泻之症,张泓又不知道,所以总是以为雪翩跹乱闹脾气,其实她的这个毛病除了浅显夫人夫妇知道,及近身的侍女知道以外,鲜为人知。当然萧寒是知道的,张泓与雪翩跹的和解计划无疾而终,
雪翩跹因逢寒疾病,故而推脱了进宫的机会,但是天灯不可不放,雪翩跹信赖萧寒,安排萧寒与雪翩然一并进宫面圣,顺便将属于她的那份天灯给放了。尽管雪翩然不计较奈何,萧寒压根不领雪翩然的情,宁愿选择独自骑马,萧寒也不愿意与雪翩然同乘一辆马车,自己瞪着马随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得前行也是逍遥自在。
马车咕噜咕噜得作响,雪翩然时不时会掀开竹帘查看外头过往云烟风景,不经意间总是会瞥到在人群中显眼的萧寒,她正经危坐认真的样子可爱极了,乍然一看侧颜还有几份人间富贵花的绰约呢!雪翩然揉搓揉搓眼睛,用力得看,以确保自己不回是老眼昏花。从前雪翩然猪油蒙了眼居然没有发现,不过也是情理之中,她刚进府那一会儿,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挂在枝头的陈霜似的,冰冰凉凉的,任是谁跟她多说几句话,都会冷场。而且萧寒的脸实在是太臭了,
就跟王府上下欠她钱似的,雪翩然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再加上萧寒脾性古怪为人清高,将自己与所有人远远地撇开。雪翩然对她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现下在王府这块风水宝地的静心养育下,跟玉似的越养越润,白里透红红里透着粉,不知道她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竟然莞尔一笑,
碰巧被雪翩然鹰一般的眼睛迅速捕捉到了,她笑起来牙齿白白,很好看。总算是透露出一些少女气息了,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头发太素了,只一根素簪子缀点,身上的衣物颜色永远离不开暗色,无非就是白、雪白、暗白……他雪翩然好读书,曾经在一本书籍上读过,颜色影响心情。别说她本人天天着着哭丧色系,心情不闷乏才奇怪吧!
就是雪翩然盯了一会儿心情也会黯淡下来。这样脾气怎么能够好的起来呢!回头得让雪翩跹给她添置几身亮眼的衣物才行,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爱捯饬自己的懒女人。雪翩然观察了一会儿,觉得眼睛疲乏,困顿得揉了揉眼睛。倚靠在小窗护栏上,手指搭在膝盖上,一敲一敲的,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入睡,
贴心的小时很贴心替雪翩然披上了一件雪袄,小时取出了香炉,燃起了息安香,马车里充斥着花香,让雪翩然好睡一些。
一行宫女位列于宫门外,平日里是没有这种情况出现的,只有今天才有这个机会,那些宫女装扮清秀可人,一个个“天真烂漫”手中各捧着一个盒子,用来收缴刀刃剑柄等器物的,那是历朝历代的规矩,萧寒下了马,将兵器交付于盒子,雪翩然随后凑上前: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带什么兵器刀刃,怪不得你嫁不出呢!萧寒攥了攥手,狠狠道:嫁不嫁的出去,干你何事。婚姻是像你这种俗人才选择的。自从遇见了雪翩然,萧寒的秉性不仅越来越脱离冰山,反而越来越靠近火山,雪翩然一句话就能迅速点燃她的炸点。
“闭嘴岂有此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跟大人顶嘴,我等是凡俗之人,难不成你是喝仙水长大的仙人吗?”小时护犊雪翩然心切,一句话怼了上去。萧寒呵呵一笑。原来是唱双簧啊!
“原以为雪大人,品味与众不同,正所谓近处无风景,雪大人的品味的确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恹恹一笑,此中深意尽在其中。小时跟在雪翩然身边许久,多少受了一些文墨熏陶,萧寒贬暇之意,小时岂会不知。只是碍于在雪翩然的眼皮子底下,不敢闹罢了,实则是暗暗记于心中。
故而将注意力转向雪翩然,雪翩然早已习惯。面色无波澜,小时觉得失落,心中宛若坠下几百斤的秤砣,雪翩然一向来维护她的,可是今天被这个女人讽刺,雪翩然只字片语都没有替她争,所以进宫这一路都没有说话,只听得二人跟唱双簧一样一路斗嘴。他们一路斗嘴,小时的心就碎了一路,满满的嫉妒。雪翩然没有了架子,她甚至怀疑,跟前的雪翩然还是她认识的雪翩然吗?小时闷了一路,雪翩然先去拜访了乔太妃,随后又跟三皇子在故园内
闲散聊天,小时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人形空气,他好像把小时给遗忘了。一整天下来,小时的腿脖子扭伤了,一瘸一拐如此之明显,也无人关心。
三皇子虽为皇子,却有一爱好喜欢帮别人做媒,时常着素服到坊间替人牵线拉媒,又与雪翩然是好友,他老早就想替雪翩然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了,只是雪翩然太过于挑剔,挑挑选选十分刁钻,这才拖到现在,今日正好赶上绝好的机会,三皇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以摆愿宴会的借口,积聚了一大群优秀官家女子。那些官家女子大多相貌昳丽,气质脱俗,最重要的是家景优良,
只是唯有一点自娘胎后天养出的官僚气息过于凝重,一出口大多是家中父母言传身教的那一套,小时敢断定雪翩然绝对不会瞧上她们任何一人,直直至一人出现过后,小时整个人都敏感起来了,那人并非在邀请之列,而是误闯入宴会的,雪翩然孤傲不拘的眼神逮着她,眼皮连续跳动不下十次,
紧接着目光就盯在她的身上似的,是徐荔他的旧情人,曾几何时夜夜让雪翩然因而她彻夜数月买醉,伤心欲绝的徐荔。她身着着一黛色青翠裙,偶然闯入了雪翩然的视野,宛若当年二人初次相见的画面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花容失色,颜色炸天,还引起了一阵骚动。能入雪翩然眼的女人,当然非同一般了。首先颜值就得高于普通人,徐荔站在花枝招展的花群中,依旧出彩傲视群雄,
绝世而独立。天啊,历史啊历史啊!为何总是如此的相似呢!当年小时也是站在雪翩然侧面。也是这样的一个会面场合。旧事浮现于眼前,小时甚至怀疑徐荔莫要要卷土重来吗?上天所给予的警示吗?小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回顾雪翩然的眼神。雪翩然也不由沉思,三皇子并不知道徐荔与雪翩然的过去,当年毕竟瞒得死死的,全长安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段逝去的感情。
三皇子见徐荔误闯了进来,一眼望去,结合二人的音貌,便觉得徐荔与雪翩然相配,心中大喜啊!他敢以自己数不胜数成功的案例打包票,常胜将军的身份起誓,雪翩然这一次绝对能够将终身大事解决。徐荔一见到雪翩然的那一眼,也是乍然一惊,似有躲避,正要走,三皇子上前拉住了徐荔,问清楚了底细,便让人添了一个位置,就坐在雪翩然右侧,小时也更改了站向,
干脆横在二人中间。三皇子嫌弃小时碍眼,便让小时站一边去,小时吧不敢不听。两个人都尴尬极了,尤其是徐荔,毕竟当初是她先负的雪翩然,她的心中是有愧疚的,雪翩然起先不自在,随后又大变,变得坦荡大方起来了,直接忽略了徐荔的存在。肆意喝酒肆意饮食,无比放松。而三皇子开启了职业眼,居然有种婆婆看儿媳,越看越喜欢的模样,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是满满的喜欢。世上怎会有如此相配的一对壁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宴会期间,但是二人就是不说话。
然而徐荔趁着众人不注意的间隙,偷摸得盯了雪翩然好一会儿,嘴角上扬,发觉他比往昔沉稳了不少,毕竟当年是风华年少,雪翩然并未完全长开,略微带一些羞涩。现下几年不见,经历时间生活的打磨历练,倒是越发得魅力无穷。反倒是徐荔姿态不及当年,倚坐在雪翩然身旁与之相较,已然无同龄人的感觉了,略微自卑。一整顿饭下来,雪翩然与徐荔毫无交流,三皇子看的是心中焦虑,他的媒人职业身涯中,从来都没有失误过的,重要的事说三遍从来没有过失误,明明是天生的一堆郎才女貌,怎么可以一点火花都没有呢?三皇子的红娘心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小时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她此刻有种想拍死三皇子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述她莫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否则下一秒她就会被御林军一刀给架下去。只能把三皇子的名字放在心里锤上个千八百次,是不是眼瞎,是不是眼瞎。雪翩然吃毕了饭,借口离开。三皇子怎能让他走呢!特地将雪翩然留下来,小酌倾谈。等到一众人散去了,直接挑明。
“你觉得那徐荔如何,”三皇子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我觉得你跟她很般配,要不……”雪翩然一口回绝了三皇子的好意,婉言:“不必了,我已然心有所属,三皇子不必浪费心思替我牵线保媒,一则伤了感情,二则又浪费时间精力,三皇子热衷于民生事业,但是也不要把自己撇开了,也要对自己负责,多花些心思替你自己拉一拉红线吧!”
“我在帮你们张罗的同时,我也在找啊!只是本皇子桃花运不佳,多年来别说是上佳的桃花,就是烂桃花也没有几朵。想来是缘分未到吧!所以啊!我就得替别人多牵线多积德,好让上天垂怜,赐我一朵绝世桃花。”三皇子是一众皇子中最接地气的皇子,不屑皇位斗争,只热衷于民生,心地善良,自小又乐读这神仙眷侣的文书,最厌恶那抛妻弃子之徒,最厌读那凄美不得善终之故事,陛下常常说三皇子是投错胎的情种,自古以来刀光剑影冷酷无情的皇家,有情有义为之大忌讳。身为皇子是万万不能有的。然而三皇子偏生是个重情义的。与众兄弟来往间距离也刚刚好,不近不疏。
所以他的存在对于那些争先恐后,杀红了眼夺嫡夺皇位的兄弟们来说,是勾不成威胁,因此也颇得那些兄弟的一寸真心。就算哪一天他的兄长相互残杀,血流成河也绝对杀不到他的头上,他总是觉得自己是皇嗣当中最幸福的,只需享受皇室子孙的富贵荣华,又无需承受压力及斗争,萧萧遥遥。雪翩然不愿意接受三皇子的好意,三皇子也勉强不得,更何况雪翩然已然有心上之人,三皇子总不能拆了西墙补东墙吧!棒打鸳鸯那可是不行的,因此只能就此作罢。“行吧!那就在此祝你早日成婚、早生贵子、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紧接着又找下一家,把雪翩然撇在宴会上,不过雪翩然已然习惯了,
雪翩然在原地杵待了一会,便要回去,穿过萧园,一林子的樰媒花开得异常得茂盛风发,满园子都弥漫着静淡的花香,若是拾到几篮回家洗净择干净可做鲜花饼外酥内嫩,口齿衔香。令人回味无穷。或可汲取精华制成水,制成香圆。届时置于香炉,经由高温蒸腾也是满屋生香。小时想摘取一些,
反正也是落地之物,遭到雪翩然横空阻止,雪翩然面色如据,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你是昏了透露,吗?宫闱内物也敢乱处理,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呢!”雪翩然余语依旧忿忿道,小时一时羞红了脸,连连道:“是,公子教训的是。”说实在的,雪翩然自从见到了徐荔心头一直烦闷,总是觉得一股子怒气淤堵于心口,当初全心全意对待的一个人,徐荔却背着他,偷摸与他人相好,给他戴了一顶好高好大好绿的帽子,背叛了他,害他深受煎熬之苦,期间还险些丢了性命。爱意已然不再了,只是怨气依旧在,他一向爱憎分明,爱便爱,恨便恨。无论如何这口气,他都要出至于如何出……至少要让她明白,她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
转瞬间,已然临近黄昏了。
皇宫难得的热闹,
各色的天灯已然备齐了,河岸两旁摆满了各色的天灯大大小小的,“公子放天灯了。”小时拿了一架天灯,萧寒代雪翩跹放的那盏天灯不小心坏了,所以临时做了一盏新的天灯,萧寒的手艺活不大行,做的勉勉强强骨架也是松散。所以多次飞不上天,雪翩然见萧寒的天灯,放不上天,便过来探看个究竟,他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帮忙的,他只是闲来无事顺便过来朝讽萧寒的,
“呦呵,连天灯都不会放。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呀!”雪翩然一脸欠凑样,萧寒嗤笑,紧接着把天灯塞到了雪翩然的手里,接到天灯的雪翩然一瞬间炸毛:你要死了,天灯脏死了,继而四处乱跳。萧寒捧腹大笑,前仰后翻,可算是找到了制衡这小子的方法了,“啊啊啊!快拿水给我。”
“哦哦哦……”小时情急之下失去了平日的理智,居然提起一盆水往雪翩然身上一泼,就跟浇花似的,雪翩然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静静地定在了原地一动都不动,以防更多的河水渗透到皮肤,可想而知他的表情格外的僵硬皱缩成一团。小时吓坏了,她知道雪翩然的洁癖,这下可算是闯了祸了,急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道:公子你……声音都抖擞地发颤,他的牙缝里排除万难,勉强挤出几个字。无奈:“快找人,抬一顶轿子,我要回府洗澡。”此时三皇子放完天灯赶了过来,见雪翩然一脸便秘脸,再看周身湿哒哒。因而让人带雪翩然到他的寝殿换身衣物。雪翩然脸色骤然大变,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扔进沼泽地一般惊恐,小时知道他的,三皇子的好意小时替雪翩然推拒了,
“呃~三皇子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不必劳烦三皇子了。”萧寒为报方才之仇,才不顾及雪翩然,直接将真相挑明。“他有洁癖,嫌弃三皇子的寝殿。”三皇子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雪翩然从不饮皇宫内的茶,就算内急也从来不再皇宫内解决,鲜少进宫,一进宫大多数都是站着的,三皇子送给他的物件他从未佩戴过,种种。……从前三皇子没有注意,现下萧寒一挑明,倒是剥开了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