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翩然跟着母亲各宫走动,因为雪翩然的个性极其容易跟宫内未嫁的公主处成哥们,所以公主们都只拿他当朋友,竟然无一人遥想过雪翩然有一日会成为她们未来夫婿的人选,准确的来说,雪翩然在驸马人选当中已然早早出了局。妃嫔生辰这无疑是一场属于女人们的聚会,专属于女人们的天堂,男人们就不大参与了,所以雪翩然向乔太妃行了拜礼之后,便匆匆出了宫门,不参与进去了,骑着新得的一匹血马,就往城外跑去,十分逍遥自在,自入宫关注他许久的杜汤,也风驰电掣地紧随其后,
杜汤是杜绝大将军的次女,英姿飒爽,杜绝大将军乃开国大将,声名远播,威震八方,正所谓虎父无犬女,英雄之后必然是热血忠良。杜汤身为将军女儿必然也是,潇潇洒洒雷厉风行的人物,那瞪马的架势,三下俩下便追上了慢慢悠悠的以散心为目的的雪翩然,前方的雪翩然听到后头紧促的马蹄声,转过身来,见那人是杜汤,莞尔一笑。他们已然许久未见面了,所以既喜悦又兴奋。雪翩然收住了马缰绳,马步渐渐缓慢起来,
“好久不见了,杜汤”雪翩然道。因为杜汤身无它职,所以雪翩然直呼其名,杜汤仰头打趣道:雪公子好大的架势,当上了官就不认朋友了,雪翩然呵呵笑,这小家子气的话可不像是从你杜汤嘴里说出来的,何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了呢?杜汤呵呵搭话道:很简单,因为我是女人啊!女人本来就是小肚鸡肠的。雪翩然哑口无言,当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杜汤有了意中人了。女人在有意中人的时候,会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几百年前的事都能给你翻个地朝天,雪翩然与杜汤认识了许多,今天才第一次意思到杜汤还有一个身份,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实打实的女人。
“雪翩然许久不见,不知道你的箭术是否退化了呢?”杜汤暗藏挑衅。雪翩然也并非食素的,骑射一向来他都不输任何人,就算是箭术高超的杜汤,“好,就依照你所言,咱们到城外去。”霎时间,两个匹马就像箭一般嗖得冲了出去,卷起了一阵烟尘。雪翩然削竹子为弓箭,硬生生地射下了两三筐的野物,与杜汤不分上下打了个平手。野物放不久继而就地烤食,杜汤对雪翩然越发地佩服了,直夸赞道:不错不错,箭术还没有退化。雪翩然勉强一笑,这可是他为了所谓的男人尊严,赌上半条命打的猎物。那些烤炙的美味放在雪翩然跟前,雪翩然无动于衷。
“徐州的徐林要调任回京了。”杜汤咬着野味道,雪翩然回过神,哦了一声,“那回来就回来呗!”杜汤口中的徐林是雪翩然上一任心上人的爹爹,那心上人背着雪翩然与他人私会,就在定亲摆酒昭告天下的前天夜里,给雪翩然带了好大的一顶帽子,弄得雪翩然郁闷了好久,痴心错付痴心错付。
雪翩然是个痴心人专情的情种,十六七岁的时候恋上了那徐林家的小姐,徐荔,徐荔花一般的年纪,天真烂漫,遇上了风流倜傥的雪翩然,雪翩然一眼尽收眼底。故而一往情深无法脱身,本以为可以与那徐小姐厮守一生的,奈何出来这档子事。可想而知,雪翩然是多么伤心,雪翩然咬了咬牙,镇定道:回来,就回来了呗!与我有何干系呢?
其实杜汤无意伤害雪翩然只是想提醒提醒他,让他有个准备,以后同在长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雪翩然现下官服加身。“其实,像徐萌那种女子,错过了反倒是你的幸福呢?你想一想若是这样的女子与你成亲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到时候她原形毕露,你会心痛地更加厉害,所以晚痛不如早痛,”
杜汤说的头头是道,可是只有雪翩然自己依稀记得,当时的他是多么希望那个负心的人不是徐萌,他狠那个拐走她心的男人,又羡慕那个人,对于她的背叛,他选择原谅,选择顺从她的心意。她的心随那男人去了,雪翩然的心也死了,前三四年的空窗,也是因为内心还有些期待,
总想给她留个位置,为此他推拒了多少优秀的女孩,不为其他,只是期待她能迷途知返,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理性的他遇上了感情就如同飞蛾一般,往火堆里扑,就算烧的遍体鳞伤也只为那片刻温暖。明明知道这段感情不平等,却还是想以一己之力撑下去。
然而这些都是那个时候的他了,现下已然过了五六年,现下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然成长了,有些事也看清楚了,看通透了,看一看就好了。
雪翩然斜视了一会儿西头的山角。日暮苍山远,“嗯!差不多了,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应该回去吧!”雪翩然扔下块肉,熄灭了火苗,二人牵着马漫步于回城的道路上,说说笑笑的,天空飘起了雪花点点的小雪,就像盐粒一般落在肩头那样的诗情画意。雪翩然抬起了脑袋朝天空往去,摊手接起了雪花,嘴角咧起了一弧笑,
“你瞧下雪了,多么美丽的雪啊!”雪翩然呆滞的目光突兀凝聚在小小又不起眼的雪花上。竟然从中得到了片刻的快乐,不解风情的杜汤当然不会理解了,雪?雪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有见过,不就是一摊雪吗?弄得跟南国人似的,至于笑得跟二傻子一般吗?长安年年不多下吗?杜汤下意识地笑了笑,笑中直接点破了杜汤至今未婚的真相。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雪是甜的,那么你就可以嫁出去了。”说话间雪翩然扫了扫肩头的雪粒,及落在发鬓间的雪粒。这场雪下得越来越大,能覆盖整个人,把人堆成雪人,所以街巷上大多数的行人都奔走于雪间隙之间,
“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冻之在了半路?”眼睛尖利的杜汤率先发现了,那雪已然盘踞成一顶小小的雪帽子,狠狠地压住了那人的头发,那人的脚步越发沉重了,一步俩步,外人见得也尤为吃力,雪翩然骑马凑上前瞧了瞧,那漫步于雪地的人居然是是萧寒,她浑身上下冻得厉害,嘴唇也发紫却依旧倔强往前走,
雪翩然骑马堵住她。叉腰问道:“喂,你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雪的吗?”萧寒抬起了结了冰晶的睫毛。哈出了一口热气,她丝毫没有把雪翩然放在眼里。“要你管,边儿待着去,”态度极其冷漠恶劣。雪翩然的一颗热心就像是被扔进雪地一般,好心当成驴肝肺。雪翩然也是要面子有骄傲的人,狠狠地放了一句,有些置气的感觉。“你这样的女人活该被冻死。”于是逆转缰绳,正要离开。
“你认识她吗?”杜汤描了冻跪在雪地的萧寒,抿了抿嘴问道,雪翩然抿嘴道:不认识,我不认识她,咱们走罢,不必搭理这种人。她喜欢在雪地里走便让她走好了,冻死在路上也是人家愿意的,干我们什么事呢!还说雪翩然不认识那姑娘,他的言行已然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当然以杜汤这种飒飒的女人,是看不出来的,萧寒冻倒在一侧,她又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呢?大步流星飒飒得走到了萧寒的身边,一把抱起了萧寒,杜汤的气力跟男人相差无几的,所以抱起萧寒根本不在话下。
故意停顿在雪翩然的身边,雪翩然连喵都不喵萧寒,谁让她在大冬天的,还泼自己一脸冷水的。“你们男人都太小气了,只对心上的女人大方,”雪翩然我了一下,想接着往下说,然而此时萧寒已然被杜汤带上了马背,杜汤顺便邀请雪翩然到她家坐一会儿。还以家中茶梅开放为诱惑,她明明知道此招百发百中的,因为雪翩然惦记她家的茶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他很不想见到那个女人,但是茶梅他实在是无法推拒。茶梅一绽放宛若昙花一现,不简单的说比昙花一现还要来得难得呢!
“你记得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不然我是一分钟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不一秒钟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杜汤反打趣:“哦!你是不打自招喽,所以你是认识她的喽。”雪翩然哑口无言,选择沉默。杜汤哈哈一笑,雪翩然干烈一笑打岔道:管她呢!别废话了,再迟一些花都败了。
因为恰逢下雪天,雪梅盛放,雪梅花粉便泛滥成灾了,虽然有厚厚的雪气压着但是依旧阻碍不了,雪梅粉自由泛滥天地为家的秉性。雪翩跹的花粉症状好的差不多,却唯独对待雪梅粉无措,
正与母亲伴随着太妃及列为公主赏花的她,皮肤突兀起了几个疙瘩。红红痒痒的,就像是蚂蚁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遍布耳后跟。雪翩跹心中有数,自知道花粉症状发作,然而花粉膏又没有随身携带,追悔莫及,当务之急只有赶快回家。故而借了一个理由离开。幸亏众人不大在意,没有发现端倪。雪翩然行姿如同腹泻行走无比窘迫。身边的婢女周儿见状匆匆忙忙得迎了上来,连忙将自家的小姐抚上了马车,马车轱辘周转折返回了府门。然而府内空空落落的,雪翩然觉着甚是奇怪,然而先解决皮肤疼痒再说,继而回房洗了个澡,又抹上了花粉膏,终于活过来了。
周儿也觉得奇怪,雪翩然洗浴期间也不过一刻钟时间,竟然连浇花撒水打扫的下人都不见踪影,实在是太过于奇异了,府内除了下人以外再无其他当家的主人,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府内几个资历年纪大的老婆子,张罗着下头的丫头聚众小赌,闹哄哄的正躲在厢房赌闹,雪翩然闲来无事便四处转一转,转到厢房临机处,只听得从厢房内部传出的鼎沸之声,色子声、猜拳声、大鱼小虾、好不热闹宛若置身于街巷大赌场,周儿一听乍然一惊,小心翼翼得探了探翩跹的眼神,
翩跹眼神犀利,嘴唇微微颤动,倒真有一番浅显夫人的身影,果然是母女,压得周儿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就能迅速点燃翩跹的火气,引炸。赶巧那樵夫捧着书卷经过见雪翩跹倚靠在一侧,此刻那樵夫已然在王府居住许久,脱离了打樵人的粗鄙气,一经书卷文墨一包装,一熏陶倒也像个文人墨客模样略带一些风骚,底气也越渐上来,之前见到翩跹都是绕道行走的,现下心境完全不一,心中乍然一喜,便想上前同她说话,哪怕是客套打一打招呼也行,樵夫整顿整顿衣物,正了正头发,又嗅了嗅衣物,刚刚熏的衣香。恭恭敬敬,“郡主”
翩跹转过头来,瞪了樵夫一眼,郡主什么郡主,雪翩跹吼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拉着那樵夫的手臂,捡起了一根比她还高的木棍,杀向了厢房,冲到了厢房门口,霸气地一踢腿,就把紧闭的房们给踹了开来,房门都给掀下来,倒在了地板上,掀起了一阵尘埃,樵夫惊呆了,瞪直双目,惊愕地凝望着雪翩跹,兴许是被女性的魄力所震撼到了,他不经得往后退咽了咽口水,
雪翩跹朝周儿使了一个眼色,周儿迅速会意,周儿径直闯入房舍,而雪翩跹则拉着樵夫躲闪了另一处,一通乌烟瘴气。汗臭味、香脂味、屁味混杂引得人作呕,众人纷纷停止,动作不一,直勾勾地盯着意料之外突兀杀来的周儿,心虚的他们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色子趴哒地一摔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婆子的注意力,首先被横躺在地面的门板所吸引。心里发了一会儿怵,见是周儿,心里就不慌张了,寻思着周儿年纪轻又是郡主身边的小丫头,好打发,
“你们的胆子够肥的,聚众赌博,”周儿叉腰挺身而出,仔细看清是周儿,众人的动作渐渐解冻,年纪大的婆子扫了一把钱,捧到周儿的跟前,嬉皮笑脸贿赂起周儿,“周儿美人,大家闲来无事,小小赌了一把,正所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我们成日里在王府无事可做,今个可算挨到主子们出门,就赌上一赌也不碍事的,姑娘看在我的老脸上,就压下此事吧!千万不要与郡主说好吗?”
“薛妈妈,你好卑微啊!大家都是下人,她周儿虽然是郡主身边的人,但终究是下人而已,能比的上我们的位置高吗?”说话硬气的人,不是她人,正是浅显夫人身边的仆役,卫庄妈妈,她可是蜜嘴刀心,口蜜腹剑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因为她嘴巴甜所以格外讨得夫人喜欢,浅显夫人聪明一世,眼力极好却唯独在卫庄妈妈身上看走了眼,卫庄妈妈自视自己地位甚高在王府没少兴风作浪。
经常欺负些小婢女,小仆役丈着自己是浅显夫人身边的红人,竟然连周儿都不顾及,所以周儿极其厌恶她,薛妈妈可与卫庄妈妈不同,只是王府阅历资历大的普通妈妈,没有背景支撑,只得讨好周儿。
卫庄妈妈视若无睹磕着瓜子,“周儿咱们都是做奴婢的,都得给对方一些面子不是吗?郡主虽然对你好,但说到底也是对待一条衷心的狗一样,那种友好不存在平等的,不是建立于平等地位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