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翩然将那奄奄一息的姑娘带下了山,那姑娘喝了一些山泉水,就了一些糖分含量高的浆果类食物,渐渐恢复体力在这山高水远的山崖间,她的身子因为长时间躺在棺椁的缘故,僵硬地像雕塑一般,几近残废。她第一眼看到雪翩然的眼神是不屑的,是冷漠的,雪翩然能够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些讯息,因而觉得尤为怪异,按理说雪翩然救了她,她应该感谢她才是啊!莫说直接了当的言语俗套感谢,最起码直视他人的眼神得柔和吧,然而眼前这一位姑娘却是凶煞恶劣,没有半分恩情。就像是个冰做的人,就连她的呼吸就是了冷的。
“姑娘,你身体好了一些吧!”雪翩然干干得笑了一笑。那女人恢复了力气,直接坐起。她的个子偏高挑,仰视她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魄,“是你救了我?”她一字一句是那么理所当然,雪翩然听上去,方正不大友好。“嗯,是我救了你。”雪翩然老老实实回答,只是气势稍微羸弱了一些。女人终于伸出了手,“谢谢你救了我。”她的脸变化之迅速简直超出了雪翩然的想象,
他也客套地拱手回答道:不客气。女人又反指山崖那口棺材道:那口棺材内壁有一层暗匣,暗匣子里藏匿了有许多珍宝陪葬用的,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雪翩然的脑袋往后倾斜,雪翩然脑袋里积压的疑惑越来越多,她衣着华贵身着南斯嘉衣,那可是吐蕃进贡的绸缎,特别珍贵的,母亲有一件,雪翩然偷偷地喵过了一眼,还被母亲骂了一遭,说雪翩然眼睛拙恐污染了南斯嘉衣。而现今他第二次看见贵重的南斯衣,居然是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再则眼前的姑娘说起那一层珠宝,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冷模样,还有那夫人……
“姑娘究竟是何许身份也?”雪翩然发问过后,转念一想,莫非是专门盗取他人墓葬的盗墓贼人,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姑娘长着一长人畜无害的脸,天真活泼浪漫,但是人心隔着一张肚皮呢!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雪翩然,看人还是有一些厉害的。这样的人往往是深不可测的高人,雪翩然纵使心中多疑问,但是他并没有追问下去,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大风雨,处变不惊的态度。
话没说几句,那姑娘便往雪翩然胸口碎了一掌,震地雪翩然五脏六腑惧动。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懵了一脸。正想同那女人理论一番君子之道,
远处山间一阵飞鸥撅起的声音,姑娘的注意力追着那飞鸥声去了,连礼貌告别的话都没有说,那姑娘就这样当雪翩然为空气,追着飞鸥声跑了。雪翩然自小到大见过了多少女子,要么就是知书达理,要么就是贤惠舒良,当然这些女子千篇一律,刻板思想不够跳脱,像姑娘那样的人物,说实在话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高冷的女子,说实在话的,刚开始姑娘那傲慢的态度,
令一度习惯被女人奉承夸赞的雪翩然吃了一回瘪,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什么没家教、没教养的词就像窜土豆一般,一个疙瘩一个疙瘩冒了出来,但是就是那么一瞬间,她追着飞鸥的那个动作,仿佛掩盖了她之前所有的傲慢无礼。竟然有些小活泼,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半信半疑的雪翩然按她说的,撬开了棺椁的暗匣,人生中第一次撬棺椁,竟然撬地挺顺利的,一撬那棺椁内的夹层便露出了一个匣子,
那匣子外头抹了一层黑漆,有些陈旧但是匣子掉出来的那一刻,并且更加笃定她的身份了,不是个好人,应征证他的猜测。果然是个高明的小偷。雪翩然就全然消除了之前的疑惑,那块匣子是方正形的,一掉出来就带了一股子异香,
是块沉香而且是块年代久远的上好沉香,就算沉香匣子里没有宝贝,也是物超所值了,雪翩然所以为的大料开出来了以后,他就是抱着平和的心态。结果一开那匣子,一块和玉掉了出来,雪翩然捡起那块浸透了沉香香的剔透晶莹和玉,质感光滑面润,宛若剥壳的鸡蛋那般。感觉就像是在抚摸女人的面孔一般,而且还是香喷喷的。
这不是前段时间宝库失窃的和玉吗?宝库总共失窃了将近三十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除了和玉以外,其余的二十几件丝毫没有任何的下落。正在疑惑之际,山崖的崖门突然降了下来,堵住了山崖口,四周乌漆抹黑,雪翩然心里一咯噔,完蛋了,等死了,肯定是等死了。偌大的山崖,只有野兽……就算他现下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的,因为等待他的注定只有死亡,除了死亡还有死亡之前的恐惧。雪翩然陷入了一阵绝望从未有过的一种绝望。好阴毒的女人居然恩将仇报,
雪翩然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一般,天旋地转,摸不到任何的出口,他没有喊救命因为喊救命是最快消弥自己自身体力能量的愚蠢办法。只有加速自己结束生命的速度。短暂的绝望过后,雪翩然拾起了一块石头状的东西,往墙壁上敲打,发出声音,
他希望能引起过往上山的樵夫的注意,但是击打了几下,雪翩然便放弃了,因为这里的石头发出的声音是闷闷的,根本没有多大的动静。天无绝人之路,雪翩然一直安慰自己的一句话,雪翩然蹲守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原地,仰起了脑袋朝上看,密闭不流通的环境下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右手让锋利的弦类割了一下,只听得雪翩然一声吃痛,他一下醒了神,宛若遭雷劈一般。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石头,是像线一般的东西。
他盲人摸象凭借自己的触感摸出了割伤他纤细手指的器物,是何物件。他轻指一挑,一声清脆的丝竹之声,给予了绝望中的雪翩然一丝安抚,既然都要死了,还不如愉快地接受死亡,弹着优美婉转的琴声死也总比在焦虑不安恐惧痛苦中结束自己生命来的好吧,雪翩然乐观的精神极其像他的母亲,雪翩然学过古琴,且琴艺不错,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大姐,当是比下自己牙尖嘴利的妹子还是搓搓有余的,
在这种环境下,雪翩然竟然闲情地弹起了琴,还有模有样的,挺像那么一回事,起初只是弹着玩,没想到到后来竟然越弹越兴奋了,连石崖外知晓音律的榷鸟赶来围观呼应。场面一度十分壮观,优美动听的旋律也引得上山伐木的樵夫注意,樵夫停下了手中已然磨热的斧头,忘乎所以地投入其中,
享受这场音乐饕餮大宴。忽然觉得心中一悸动,他油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认识这音乐弹奏者的冲动。但是他卑微地回顾躺在杂草边的斧头,自卑,能够弹奏此等音乐必然是才子墨客,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整日以粗鄙为友的樵夫,若是寻了上去,恐怕是遭人鄙夷啊!何苦呢!现下最起码有好音乐可以听,已然是知足了,如此一想,那颗激动的心生生得让自身的卑微给打回原形下去了,
但是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那把斧头再一次被丢弃了,而执掌它的主人,依旧抵挡不住内心,觅良音去了。樵夫时常上山砍柴火,所以对此地的地形了如指掌。就像自己家一般,他很快找到了音乐的出处,是来源于一面墙,奇了真是奇了,一堵墙居然能够发出天籁之音,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发现呢!樵夫的动静及自言自语的内容,终究是惊扰到了沉醉于死亡之前,最后一次音乐狂欢的雪翩然,音乐声停。
“嗯,怎么没有声音了呢!”樵夫摸着墙壁,自言自语道。古有知音典故,知音典故来源于伯牙子期,伯牙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觅得子期一知音,子期原为上山砍樵的樵夫。偶听得伯牙谈音乐,顿时灵通。现今雪翩然以琴音引人,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雪翩然判断出外头的是个中气十足体态健硕的男人,预估了这面堵墙的厚度,心里大概盘算了一遍,二人合力定然能脱离危险的。
“喂喂喂,外面的人你能清楚地听的到我说话吗?”
方才攒下的气力一齐迸发,果然声如贯耳如洪钟。樵夫的耳朵都震了一震,不免往后退了几步。“是啊!我能听的清楚你说的话,你是人吗?”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雪翩然怒道,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回有趣极了,明明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却让他们两个人喊出了隔了一座山的距离。到后面,雪翩然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明明这么近却要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得喊话,是不是傻。樵夫知道琴音出自于雪翩然,心中十分兴奋,且带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崇拜。就像喜欢听戏的老辈,喜欢那些戏班,唱戏的花旦、青衣之类的,一样一样的。
“你弹奏的音乐真好听。”结果清醒的雪翩然冷不丁得来了一句,”你要是再不想办法救我出来,我就死这儿了。雪翩然一语惊醒了梦中之人,那气力大的樵夫撸起衣袖,往掌心吐了几口唾沫星子,磨拳擦掌似乎要一股作气。“咳咳咳,里面的公子听好了,闪远一些,我要推墙了。”樵夫声势浩大,听到了樵夫的提示,雪翩然抹黑得躲到了旮旯一角,扯下了一块方巾围住了口鼻,以防烟尘涌入口鼻,
继而又蹲下了身子双手包住头。霎时间只听的轰的一声,漫天的尘埃遮掩住了雪翩然的视野,待到尘埃落定重见天日之际,原本白净剔透的雪翩然周身都被尘埃覆盖住了,蒙了一层薄薄的沙。呸呸呸,雪翩然嫌弃的一个劲地在吐误入口鼻的泥尘,睫毛就像是浇了一层厚厚的泥浆一般。
“多谢救命之恩。”认不清方向的雪翩然往樵夫所在位置的右侧拜谢,樵夫道:无妨碍,只是公子为何会被困顿于此处呢!樵夫不提还好一提,他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复蹿上了脑仁,“别说了,都是自己太过于无趣无聊,给别人上坟烧香烧出来的,若是今日无壮士相助,恐怕我这条命就得撂在里了,”雪翩然一边弹落沾覆于身上尘埃,一面打落那心狠手辣的女人,真是好心没好报呢!我救了她一命她却要将我送上西天。算了不说了,日后若是再让我遇见那女人,必然要她好看抓她去官府。
“既然公子已然无恙,那我便先走了。”樵夫担心自己的吃饭的斧头会被人拾走,山里人靠山吃饭,樵夫本就家贫,那斧头都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年代久远比他还要大呢!意义已然不仅仅是吃饭的家伙简单了,更多的是寄托了一种情怀与传承。雪翩然见樵夫身着补丁破烂家境必然不好,继而返回山崖遇将那女人留下的宝物,尽数送给他,然而那些宝物已然被碾压成碎末,
与那些尘烬化为一体了,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雪翩然转身喊住了樵夫:等一下,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屈尊到寒舍坐一坐,喝一杯水酒吃一餐淡饭粗茶。也好略表我一些心意。那樵夫犹豫再三最后在雪翩然的邀请之下同意了,便随着雪翩然回了府,一到府门口,樵夫便自觉得停住了,几个金描的大字镶嵌在一块匾额上,
虽然他不认识字,但是金子的分量他是知道的,是怎样的人家豪气到门口描金呢!府宅大气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大富大贵之家,再回顾身侧雪翩然一身贵气,樵夫打起了退堂鼓,借理由推脱道:我突然间想起了,家中好像有一些事,羊没有圈起来。牛好像没有栓上,……总之他找了一大堆牛马不相及的理由,与他这个以砍柴为生的樵夫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雪翩然才不顾呢!
雪翩然可不管,硬是死磨烂磨的,磨到樵夫愿意,二人进了宅子里,刚巧不巧,迎面遇上了,前几月刚出阁的姐姐,雪翩若,雪翩若是雪翩然的堂姐,大伯家的孩子。还有风流倜样貌君和的姐夫,二人堪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形容二人最佳了。只是他们今日为何来府上呢!对了,今日是姐姐的生辰,雪翩然开窍地拍了拍脑袋。“今日是姐姐的生辰,我先在此贺姐姐生辰快乐,来年给我添一个小外甥小外甥女才好呢!”雪翩若措手不及地莞尔一笑,连姐夫都一起笑,笑容中似乎已然有了深意,哎呀,莫不是他一语言中,自家的家姐已然怀有身孕了吗?
“莫非姐姐真如我所言,腹中怀子。”姐姐不语姐夫也不语,已然默认。雪翩然心中大喜啊!终于长了一辈了,他也是要当舅舅的人了。有外甥女外甥的人了。以后与他那群“狐朋狗友”聚会的时候,他也是有外甥外甥女显摆的人了。这真是他大难不死之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雪翩然盯着阿姐不大现形的肚子,心里暗暗与那孩子交流。“小宝贝,你差一点儿就见不到舅舅了,”
“翩然是到哪里去了,跟一只泥浆猪一般,”雪翩然并未将实情告之姐姐,而是选择隐瞒,毕竟姐姐胎像不稳,反正死里逃生没有死,又何必给家人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呢何苦呢!因而道:方才路过一泥浆挖坑。我不小心足下一滑,就滑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姐姐愁眉微蹙,姐夫则是哄堂大笑。姐姐回头狠狠地瞪了姐夫一眼,姐夫立刻收住了表情,当即认怂。在姐姐的审视之下,赶忙关切道:翩然没有事吧!姐夫怂样可爱极了,雪翩然也放心了,至少证明了两点,姐夫爱惜姐姐,第二,姐夫在家的地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