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亲手所制
宴饮欢畅,不觉已是月上半空。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红楼了,”花九娘起身,“蓝绮和紫鹃都来了,绿柳一人怕是难以应付。”
“阿雯,你这就要走啦,”楚若璃有些不开心,“那以后你多来找我好不好?”
“就算九姑娘不来,我和紫鹃也定会常常来看姑娘,”蓝绮并不想走,好不容易才见到楚若璃,只这一会儿就要走了,“紫鹃做了许多糕点,都是姑娘爱吃的。若是吃完了,让小青荷来拿就是。”
“好,”楚若璃惦记着吃就是了。
“先走一步,”花九娘行礼。带着蓝绮和紫鹃便离开了。
薛子靖本和苏言风、云尘一处玩骰子玩得开心。听花九娘之言,看向柳巧心,出来也很久了,她又有孕在身,已经面露疲惫。
“我不玩了,”薛子靖把杯中酒喝尽,“巧心有孕在身,可不能累着她,”说着起身,“阿澈,璃姑娘,我就带着巧心先回府了。”
“也好,”慕容澈道,“回去路上小心些。”
“我送你们回去,”徐莹莹看苏言风已喝了不少酒,再喝下去,怕是苏老大人又该搬出家法了,“言风回府也是顺路,便一起吧,也好散散身上的酒味,省得苏老大人责罚。”
苏言风看了看楚若璃,闹时虽起劲,可静下来时又像是有什么心思。看来得赶紧给慕容澈腾出时间了。
“莹莹此言有理,阿澈,那我也走了,”苏言风起身。
“怎么都走啦?”慕容洁喝得迷迷糊糊,看着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
徐莹莹一把掺起慕容洁,“王爷,公主喝多了,我也一并送回去。”
慕容澈点点头,心里却知道,这是要给自己挪地方了。数日没有找过楚若璃,怕是她心中的气不好消。就是生辰宴,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座的都是明眼人,还会看不透吗?
“师弟,我们也该回去了,”江尧起身,“出门时的棋局还未下完。”
“定要与师兄比个高下,”云尘喝得虽多,却神志清醒。
楚若璃看着人散尽,收了强装出来的笑意,并不理睬慕容澈,就自顾自的走了。
青荷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碧桂厅只剩慕容澈和平凡。
“吩咐人收拾了吧,”慕容澈揉着因为喝酒有些肿胀的太阳穴,“东西都送去落梅居。”
“王妃似是有些不高兴,”平凡探着头,“是那日我准备的不够妥当?”
慕容澈抬腿又是一脚踹在平凡的屁股上,平凡往前冲出好几步才停下来。
“王爷你几时养成了这个习惯,”平凡揉着自己无辜受踢的屁股。
“看来的确太纵容你了,”慕容澈才起身,就吓得平凡又躲远了几步,“以后,多做事,少说话。”
平凡紧闭着嘴,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落梅居。
楚若璃坐在镜前,让青荷卸下发间的钗环。身后是大家送来的生辰礼物,大小都有,装在精致的盒子。
“姑娘可要睡下了?”青荷替楚若璃梳洗完毕。
“让我先看看都送了我什么好东西。”
楚若璃提着裙,赤着脚,跑到礼物堆前,拿这个盒子瞧瞧,捧那个盒子看看,不知先从哪个开始打开。想了半天,最后决定从最小的盒子开始拆。
最小的盒子里是几个香囊。虽只是香囊,可用的布料上乘不说,针绣技法也是一流,加之香味雅淡,甚合楚若璃喜好。
“这是紫鹃姐姐所制,”青荷道。
楚若璃再开一个狭长的盒子,是一柄匕首,柄上缀着一颗大拇指般的红宝石。匕首比一般的匕首要小巧些,可通身闪着寒光,刀刃极是锋利。即便藏于袖中,用时也很是便利。
“这是徐姑娘和苏大人合送的,”青荷又道,“匕首是徐姑娘找了京中最好的师傅做的,上面的红宝石是苏大人寻来嵌上去的。”
楚若璃把匕首放了回去,又看了青荷一眼,她明明和我一起去的,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哪个是云尘和师兄送的,”楚若璃问。
青荷指了指最大的那个盒子。
楚若璃就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把古琴,楚若璃拨动琴弦,就知琴弦是新换的,而且已经调好了音。边上还有两张曲谱,一张是江尧谱的,还有一张是云尘。细看曲谱,是不曾见过的,看来是两人最近新作,也算用心。
“慕容澈的呢,”楚若璃问。
“王爷的……”青荷细思,“王爷的不在其中。”
还说生辰之日要再送一份的,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楚若璃前气未消,又生新气。
“璃儿。”
慕容澈进门,带进一阵寒气,楚若璃穿得单薄,不由得打颤。
“可是冷了?”慕容澈疾步靠近,又停下,自己在屋外待了许久,此时身上寒意最重,“青荷,将火盆燃得旺些。”
青荷点头,往火盆里添了好些炭。楚若璃站在火盆旁取暖,才觉得身上好了些。
慕容澈看了青荷一眼,青荷就行礼退下了。
“可看过他们几人送的生辰礼物了?”慕容澈瞥了一眼礼物处,又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边,“父皇也送来了好些东西,我都命人收起来了。”
“哦,”楚若璃搓着手。
“洁儿翻遍了宫中的宝珠阁,把一对夜明琉璃手串取了来,”慕容澈偷偷观察着一旁楚若璃的反应,“听说在夜间亮如月光,许多后妃都想要。”
“哦,”楚若璃把微热的手放在脸上取暖。
“子靖与他夫人送的是流光纱帐,”慕容澈确定楚若璃很是不悦,“许是从子寒处得知你贪睡,这纱帐可阻光,最适合白天休息时用。”
“哦,”楚若璃自顾自从火盆边离开。
“这是为夫送给璃儿的第二份生辰之礼,”慕容澈将盒子递到楚若璃面前,“璃儿可有兴趣打开一观?”
楚若璃终于看了看慕容澈,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心里自然是想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可这还生着气呢,哪能这么容易消?便别过了头,不去理睬。
“莫非璃儿觉得他们所送之礼皆贵重,瞧不上为夫的这点小心意了?”慕容澈缠着楚若璃时,露出一些无赖的姿态来,“罢了,既然璃儿看不上,那我丢了就是。”
慕容澈说着,就做出要一副要将东西扔了的模样。楚若璃起身拦下,却看出了些端倪来。素日拿东西,慕容澈都是大方之态,双手可见。今日却是反常,双手置于盒下,托举之态显得有些谄媚。即便是自己生气,慕容澈也知不过三两句话就可将自己哄好,他怎会如此放低姿态?
“王爷送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楚若璃观察着慕容澈的神色,“再说了,既是送我的东西,就算要扔,那也该由我来扔。”
慕容澈看楚若璃总算与自己说话,想来是气消了些了。
楚若璃在慕容澈面前来回走着,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终于靠近,伸出手去摸盒子。
看楚若璃接触盒子,慕容澈已做好撒手的准备。却不想楚若璃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手拿过盒子。慕容澈将一只手藏在身后,一只手被楚若璃握着,想挣开才发觉楚若璃的力气并不小。
看慕容澈收手这么快,楚若璃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了。拿过盒子就放在了一旁,转而就去看他的手。原本修长干净的手上,竟有许多的小伤口,有些伤口还颇深。
楚若璃想看慕容澈另一只手,慕容澈不肯,楚若璃硬是掰了过来,同样是深浅不一的小伤口。看着慕容澈双手皆是伤,楚若璃哪里还顾得上闹了几日的脾气,细细看着,轻轻抚着,深怕慕容澈会疼。
“已经不碍事了,”慕容澈看楚若璃眼中的心疼,觉得再疼,也是甜的,“子寒给了我最好的金疮药,只是些小伤,再有几天就好了。”
“怎么弄的?”楚若璃眼眶含泪,“怪不得下午玩闹时,你都极少出手。”
“璃儿莫要哭,只是小伤而已,我哪有那么脆弱,”慕容澈擦去楚若璃眼角的泪,一手拉着楚若璃,一手拿着盒子,到了桌案边,“打开看看。”
楚若璃终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鸳鸯玉佩,取出来在烛火下细看,竟能看出几丝血色来。再想慕容澈手上的伤口,莫非是他亲手所制?
“这玉佩,是你做的?”楚若璃回头,问坐在身后的慕容澈。
“可还喜欢?”慕容澈笑着问。
“喜欢是喜欢,”楚若璃捏着不肯放手,“你几时还会做玉佩了?”突然想起前几日都不见慕容澈的踪影,“难道前几日你不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是在……”
“只是惹得璃儿不开心,为夫甚是自责,”慕容澈依旧笑着,“想来我也没有送你什么定情之物,不如就将这对鸳鸯佩当作你我的定情物如何?你一个,我一个,日日随身佩戴。”
“好,就日日佩戴,”楚若璃说着就要给自己戴上。
却被慕容澈拦了下来,“都要歇息了,还戴什么?也不怕睡觉时候硌着自己。”
楚若璃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将玉佩握在手里,又想到慕容澈手上的伤,“就算不小心伤了自己,你又怎会将自己两个手都伤了?”
“璃儿当真是不用心,”慕容澈轻刮楚若璃鼻尖,“你的夫君,左右手皆是灵活。我怕赶不上时间,伤了一只手,便换另一只,好在是赶上了。”
楚若璃听慕容澈这么说,才想起,在佛寺抄经时,似乎的确见他用左手写过字,字迹俊秀,与右手所书无二。
“再给我看看,”楚若璃伸手,慕容澈递过他手上的那枚玉佩,“我说你的手。玉佩晚些时候再看也不急。”
慕容澈只得将双手摊在楚若璃的双手上。楚若璃低头,亲吻慕容澈手上每一处伤口。
“这样肯定好得快一些,”楚若璃握着慕容澈的手,“你说是不是。”
“是,”慕容澈笑意更深,“有璃儿此药医治,胜子寒的金疮药何止千百倍。”
“就你会说话,”楚若璃剜了慕容澈一眼,“时辰不早了,我为你宽衣。席间喝了不少酒,明日可是要早朝,别进宫时还是一身的酒气。”
“为夫知道璃儿不喜酒味,方才在外面风中吹了许久,”慕容澈抬手,享受着楚若璃难得的伺候,“觉得酒味淡了才进门,不信的话,璃儿闻闻,若是酒味还重,我去书房睡。”
“我闻着,这酒味还甚重,”楚若璃嘴上虽这样说着,可手上替慕容澈宽衣的动作却没有停下,“那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璃儿是想为夫单衣薄衫的去书房吗,”慕容澈打趣楚若璃。
楚若璃一掌轻拍在慕容澈胸口,“再打趣我,我就不与你说话了。”
慕容澈不语,嘴角噙着笑意,任由楚若璃为自己宽衣。
躺在床上,楚若璃感受着慕容澈传来的体温,觉得甚是舒服,可如何也睡不着。
慕容澈为了自己的生辰之礼,亲手雕琢了这一对鸳鸯佩,既是生辰之礼,也算补上了定情之物。可这许久了,自己除了给慕容澈添麻烦,似乎都不曾送过他什么。看来得好好想想,送他些什么才好。
怀里的人背对着自己,慕容澈却知道楚若璃并未入眠。这数月的时光,是从春时,自己就一直想要的,如今有了,却害怕不知何时,这份美好就会溜走。楚若璃若是恢复了失去的那段记忆,她可还会像如今这般,会因为自己的伤而心疼的落泪。可还会如此调皮捣蛋,又如此乖巧听话。可还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依赖自己。
“慕容澈,”楚若璃轻声唤着。
“嗯?”
听慕容澈回答,楚若璃转过身子,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慕容澈。
“璃儿怎么还不睡?”慕容澈同样望着楚若璃。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楚若璃红着脸。
“为夫知道,”慕容澈记得清楚,这几日是楚若璃的特殊日子,“可是疼得厉害?”
“疼倒是不疼,”楚若璃动了动身子,“就是……”
“就是什么?”慕容澈将手按在楚若璃的腹上,轻轻的揉着。
“也没有什么,”楚若璃又动了动身子,“就是……”
慕容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楚若璃定不会放过折磨自己的机会。果不其然,楚若璃凑近,吻上慕容澈的唇,吻至深处,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