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蜷缩在桌子上发出揪心的呜咽声,傅寒听着很不是滋味,它伤得极重,光是上药就花费了好几个时辰。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汤圆是一只十分有灵性的动物,似能感受到傅寒的内疚伸出爪子轻挠了几下她的手掌心以示安慰,如晶莹的黑葡萄般的小眼睛一睁一合,非常疲惫。
几度春秋,彼此冷暖相偎,自是感情甚笃。人心是最复杂的,倒是动物更懂得忠诚。
傅寒心中有气,却不是因为赫连川维护商茴,商茴有个有权有势的亲爹赫连川想要拉拢她无可厚非。而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原本以为赫连川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商茴心思恶毒,今日汤圆之事只是她平日作恶行为的冰山一角,赫连川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护着她实在是令她失望。
府中搬去宁王府的物件儿傅寒找人去取了,不过东西也不多他们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那几人两手空空,垂头丧气。
“你们怎么空手回来了,我的东西呢?”
“姑娘,那王府管事儿的不让我们搬,说除非你回去住否则就不还了,你看这可咋整?”
傅寒很清楚没有赫连川的授意吴伯绝不会这么说,当赫连川选择帮商茴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已经失去了她这个盟友,此刻若仅凭几件身外之物就想威胁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太子殿下与纪家大小姐成婚之日,场面甚为壮观,虽是纳侧妃可声势闹得却是比谁都大的。
天公作美,这日春光灿烂,惠风和畅,正是适合这种喜气洋洋的氛围。街上紧锣密鼓敲敲打打,傅寒被吵得无法安睡,索性便起了个大早出门逛逛去,可半路却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那人隐藏的极好,若不是偶然通过街边小贩的镜子发现背后的可疑之人,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今日街上人流涌动,借此时机,傅寒尽量往人群密集之处急步走去才堪堪甩掉麻烦。
“想跟踪小爷,你还嫩了点儿。”
傅寒洋洋得意,潇洒地一甩长发正要往酒楼里头走,却被两个训练有素的男子拦下。
“傅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因是陛下赐婚,所以今晚宫中的宴会陛下会亲自出席,这对纪家来说可是极大的荣耀。要知道太子美人无数,却唯有这位即将纳入东宫的侧妃有幸在婚宴当日得到天子亲临的待遇。
夜幕降临,宫中张灯结彩,艳丽的斑斓掩盖了猩红。东宫迎来送往,宾客满席,欢声笑语都是来客对新人的恭贺之词。谁都不知道,在这座魏巍皇城之下暗波涌动,正上演着一场血雨腥风。
“新娘到。”
礼官笑意盈盈迎来一袭红色嫁衣的新娘,金冠华服,珠翠玛瑙身,金钗玉钿发,好一副雍容华贵之貌。
今日的婚礼,除了新娘没有披上太子妃册封时的紫金流光凤尾华服,其他一应仪仗几乎与当初太子妃的规格可相比拟,可见赫连靖对这位女子的重视。
帝后上座于主位,赫连安今日是难得不再绷着他那张严肃的老脸,宫里已经很久都没办过喜事了如此热闹一番也不错。
赫连靖面上浮着一贯的笑容从司仪的手中牵过新娘,看着这位美人满眼宠溺。红盖头下的纪韵满脸羞涩,她努力多年没日没夜的苦练琴棋书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博得这些皇子们的青睐,即便她属意的是宁王殿下,但这么多年宁王殿下连她叫什么都没记住,她不想再在家中受尽继母的冷嘲热讽,能嫁给太子殿下也足以让她扬眉吐气。
“韵儿,小心脚下台阶。”
赫连靖搀着纪韵贴心提醒道,纪韵被温柔关怀得心神荡漾,便任由他牵着走。
皇后很是满意这门婚事,能娶得盛京第一才女本就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这孩子还十分孝顺知礼,将来定是为位难得能有盖过楼贵妃风头的时候,皇后对楼贵妃多年如一日的年轻美貌似乎不再那么嫉妒了。
新人走上靠近帝后的白玉台,受着万众的瞩目,听着众人洋洋的赞美之词,接受他们的祝福。
受万众瞩目、另万千闺阁小姐艳羡对于纪韵来说原本是再得意不过,可今日这场婚礼注定不能举行到底。
“新人换酒。”
礼官的声音洪如远钟回响在大殿之上,听着令人舒心悦耳。
“慢着。”
一道声音打断喜庆氛围,正当众人四下观望是何人所为之时,为参加这场婚礼特意穿着一身白衣的商茴站了出来,引起一阵喧哗。
在赫连靖的怒视之下,商茴径自快速走向了皇帝所在的席位。
“臣女商茴,有要事启奏陛下。臣女要告当朝皇后娘娘十三年前谋害宁贵妃,致使宁贵妃被害身亡。”
一语惊人,商茴只有这一次机会说出真相,若不在一开始引起陛下的注意,皇后定不会由她继续下去。
那些原本你来我往,互相回敬的宾客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当年的宁贵妃宁湘可是陆云难得的美人,才华横溢胜过宫中三千佳丽,更有一颗仁爱百姓之心,颇得皇帝喜爱。若非出了那档子事,这后位哪轮得到如今的皇后。
赫连安原本慈祥的微笑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随即又转向了愤怒。宁湘,这个在他心头刻记了一辈子的名字,在今日又被人提及,难免感怀心痛。
“商小姐,今日是太子大婚之日,当着陛下的面你说什么胡话呢,快回去。”
虞无厌眼神示意身边的一脸精明刻薄相的老嬷嬷拉她回去,老嬷嬷收到主子的眼色立马走上前钳着商茴的双臂要将她拉离,却直接遭到赫连安一记狠踢。
“狗奴才,朕还在这里谁允许你动她的!”
赫连安当年也是勇冠三军的英雄人物,即便业已年迈,这一脚踢下去还是十分有力道的,只见那老宫女滚下阶梯疼得呼叫了几声便彻底没声儿了。
这厢坐定,赫连安才平复情绪,不允许任何人干扰要商茴继续说下去。
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原本最应站出来为母亲讨回公道的宁王殿下此时坐在位子上安之若素,安静得出乎意料。